丁香吟

◎朱子安

丁香吟

◎朱子安

端詳著那一株不起眼的幼苗：麻稈似的主干光禿禿的，稀稀拉拉的長得不整齊的葉兒，連新葉子都不精神，你看了便皺眉問道：“老板，這是什么啊？”老板倒是輕車熟路：“丁香，這可是花樹呢。”

“大花的？”

“啊……那倒不是，一串的小花，香著呢。”

若不是當時的節氣適合種植丁香，你絕不會買這其貌不揚的苗兒。你漫不經心地將丁香帶回家，漫不經心地將它栽下，興許是一開始便厭棄它的樣貌，你不久后便將它拋到九霄云外了。除了偶爾澆水，再無照顧。

春天正是桃李爭鮮的季節。你打開院門，忽然聞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香！那是怎樣的一種沉醉與享受，仿佛會上癮一樣，順著香，你嗅著，跑著，找著，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花香全吸入肺中。你急切地想一睹“廬山真面目”——是哪位花仙如此令人陶醉？在那斑駁的矮墻后邊，你找到了那被你忘卻的丁香，它正兀自開著，悄悄地結出了一串串花骨朵，粉色的小花苞迎風而立，綢緞般的花瓣打著盹似的抱在一起，輕輕地隨風搖曳。還有的已經悄然綻放，香味毫無保留地在空氣中氤氳著。你驚訝得張大了嘴，那一刻，你激動得差點流淚了——那旺盛的生命力，你一輩子也不會忘掉。花兒們仿佛是團結起來了，一朵一朵的花兒那么小，花瓣由淺粉色變成紫紅色，再變淺，像是流動的虹。它們努力地聚攏成了一束，你推我擠地向上，再向上！你忽然感到自己被重重錘了一下——誰說丁香花小？它開出了整個花團錦簇的春天！一陣風吹過，你站在花樹下，頓時看到了花落如雨的美麗景象，仿佛是星子碎成粉末在流動，那顏色漸變的花瓣就那么輕輕柔柔地落下來……你將“流星”捉在手中，然后無比寶貝地拿回去夾在書的扉頁里，每每看完掩卷后，那合書的輕響聲里總伴著一陣香。

那一院子的香味，僅靠這一樹丁香便維持了一春。

后來，丁香花謝了，花枯了也落了，只剩下黃褐色的粗糙花莖孤獨地立著。興許它便是這樣的生靈，花落之后便毫無保留地把營養供給了根。你小心翼翼地拾起花瓣，晾干了便泡茶喝。那陣陣的香便成了味蕾的享受、胃的滋養。甘甜帶苦的茶，便是丁香的全部自白，最終毫無保留，什么也不帶走，什么也不留下——來時一絲不掛，去時兩袖香風。

丁香不記仇，它不記得你嘲笑過它，也不曾計較你忽視過它。丁香寬厚、仁慈地原諒了這一切，獨自等待開花。如今那幾朵夾在書的扉頁的花兒早已干枯了，又或許是你將那些花瓣弄丟了，但那淡淡的香氣依舊縈繞書中，不遺余力地傾吐最后的芬芳。

你應當贊揚丁香才是！

◆北京大學暢春園北達資源中學

>>心靈雞湯你的笑容，足以照亮最陰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