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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半月,工夫之書
——兒童讀經夏令營紀實
本刊記者_張藝芳

鳳棲山上,允元小學館辦讀經夏令營,李亮臻和孩子們在《論語》班的課堂上
2016年8月13日,立秋沒幾天,中午還有熱騰騰的陽光。鳳棲山一個獨棟兩層小院里,男人在院子里取曬干的床單枕巾,把東西扯下,衣架留在鐵絲上。女人在樓上看他,“怎么不把衣架一起取了?”“馬上還要再曬。”“所以你得取下來呀。”沒有回話。
事后,樓上的女人記錄下這段對話,并評論道:“每一句話都是廢話,但沒有一個動作是多余的。”
晾衣服這人是李亮臻,前媒體人,拜訪過全國各地的名師、名校長,飽覽過形形色色的教育理念。樓上跟她答話的是他的妻子吳梅,一位富有經驗的前媒體人。
自2015年9月二人允元小學館創辦以來,李亮臻和吳梅達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與其花力氣去抨擊一種教育理論,不如在實踐中去豐富和完善。
坊間對讀經理論的爭議太大了。前不久同濟復興古典書院道里書院院長柯小剛向“老實大量讀經的方法”提出質疑,起底煮湯圓理論:讀經時通過指讀認字,識字率不高,又舉胡適先生的例子,駁斥只讀經不講經的幼兒讀經方法。而后,讀經學堂堂主、升入文禮書院的學生、帶孩子讀經的老師都發文,以親身實踐和觀察來回應。
理論層面的探討,李亮臻和吳梅做媒體人的時候經歷過上百次,每次的采訪和寫作都會是對某一教育理念的探討和梳理。吳梅識得媒體人慣用的“把戲”,“世間種種,皆觀點,非學問。”觀點常在變,聽者常常忽略探討的前提;學問幫你建構全局,讓你擁有自己的價值觀。也存在另一種情況:探討過的無數問題,沒有觸碰到真問題。真問題,是切近事物本質的提問。

班會課上,聽孩子講笑話,吳梅(最右)坐一旁

班會課上,李先生給孩子們講“規矩”
十幾年前,吳梅便聽說過王財貴和讀經教育,覺得這是個“忽悠人的騙子”。2012年,在一次關于讀經教育的深度報道中,通過考察和深度交流,打消了懷疑,明白這是一條正道。吳梅是90年代的川大哲學系學生,先前腦子里的整套理論都是西方的。被說服,是發現中西文化在暗處的相通。那之后不久,吳梅辭職歸隱,閉門讀經。
2015年9月,他們在成都的自家居所創辦允元小學館,家什都是由男人操勞,將客廳改造,移走餐桌,寬大厚實的桌子一字排開,椅子收在桌子下。桌子背后的那面墻,貼以篆體書法作品,“維賢鳴鳳”四字居中,字形最大。
另一面墻,一臺四層的書架,藏書有錢穆全集、馬一浮全集、梁漱溟全集,以及中西哲學原典及釋義書籍。一年后,他們在鳳棲山的居所辦起夏令營。來訪者推門進去,客廳里的兩臺書架首先映入。書架上,卡爾維諾全集、博爾赫斯全集、卡夫卡全集,西方文學和中國經典盡收錄。當世著作,從張五常的經濟學作品到近代大家的演講實錄、建筑學、種植技術包含在內。所有的書籍,構成了一個博古通今的大方向。
夏令營結束時,6歲男孩豆毛的哥哥剛初中畢業,也跟隨父母過來,來了便坐在客廳的木椅上,被書里的內容吸進去,完全不顧周圍人的哄鬧和走動。
他們的兩處居所,惟藏書最引人注目。做媒體人期間,文學作品以培養語感,通識類著作以廣博見聞。辭去媒體人的職務后,吳梅在家按著王財貴老師大量讀經的方法讀了五年。在自己鳳棲山的居所,李亮臻曾經閉門讀經兩年。
2015年9月,開允元小學館,辦周末讀經班,后來又辦鳳棲山讀經夏令營。于鳳棲山居所的一次閑談中,吳梅對旁邊的朋友說,“自己也是讀出來的,所以帶孩子們讀的時候很堅定。”
2016年5月底,允元小學館的夏令營信息一經發布,三五天內,已是滿員。
在允元小學館,二人帶孩子們從《論語》開始讀,接著是《大學》《中庸》《孟子》,然后是五經,一部一部地讀下去,《易經》放在最后。
允元小學館只開設周末讀經班——周六為半天的童蒙班,周日為全天的讀經班。有幾個五六歲的學齡前兒童(小練、依依、丫丫、羊羊、豆豆等孩子),用指讀的方式反復誦讀,背下整部或部分《論語》后,已能認識很多字,包括一些很復雜的字。在成都的允元小學館,客廳里,靠窗子放一張書桌,上有寫書法的整套設備——毛筆、毛氈、木鎮尺。參加周末讀經班的孩子,有半小時的練書法時間。
僅設置周末讀經班,創辦者認為,“主要是精力有限。一個是老師的精力有限,剩下的時間,我們自己也要讀書。再者,學生的精力有限,小學館的學生并未脫離體制內小學,周末讀經更現實。如此,他們周末跟先生學習,回家每天完成兩位先生布置的功課——每頁5遍反復滾動著讀,直到爛熟于胸,三五年下來,相當可觀,熟讀四書及《詩經》《易經》‘老莊’是問題不大的。”
允元二字,有其來歷:“元,混沌太初,萬物之始。元氣充沛,大哉乾元。允,‘信’‘誠’。‘允元’,語出《尚書·堯典》‘柔遠能邇,惇德允元。’”他們的教育理想,是培養孩子敦厚的品德,使之真正達到至善的境界。牟宗三先生在《五十自述》里,曾有類似的說法,“生命原是混沌的。只是每一人沖破其混沌,透露其靈光,表露其性情,各有其特殊的途徑與形態。 ”
允元小學館創辦之初,他們的招生簡章里,便亮出“雜書萬本,不如經書一部”的理念。王財貴的讀經教育理念,尤其講本末。要讀就要讀最經典的,相比于《弟子規》《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最好的教材是四書五經。通過誦讀經典,反復涵泳之。
在當世的語境下,教育理念仿效西方的通識教育,進行分科教學,又尊崇近代教育家杜威的實用主義教育理念,從淺易處學起。將中國典籍歸為“無用之書”的人占多數,吳梅先前在《今天我們為什么要讀經典》一文中有過回應,她援引了臺灣一位小姑娘的話,“回首自家無盡藏,何需持缽效貧兒。”
許多當代父母認為四書五經的內容與時代脫離,吳梅且將文化源流比作長江,“水是從格拉丹東發出沿途搜羅集眾淵源而下,讀,是對‘百姓日用而不知’的東西有理性的認知,希望自己作為一條大河繼續奔騰,而不是河流的一個截面,不是一滴水。”
《變革中國》一書中,科斯和王寧也曾觀察到:20世紀初的知識分子,對中國傳統文化有著抹不去的依眷情愫,他們一方面批評自己的文化傳統,而另一方面他們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無不體現了自身的文化修養。
吳梅將“四書五經”稱作“工夫之書”,“把《論語》當知解之書、哲學之書來讀不免失望,事實上它是一本修行之書,工夫之書。學而時習之,它講的是工夫。”錢穆也曾在給孫女的信中說,“讀《論語》,要從切身處體會,去行。”
小學館的孩子們曾到寧遠的明月村去感受植物藍染。染料經過發酵,負責人寧遠要培育很久,才能養出一缸可以染布的染料。吳梅認為,“小到工匠,大到圣人,中間無數賢士,講究的都是工夫。”

游街子古鎮,吃酥油糕,《詩經》班的永慧(左)、小練(中)、永真(右)唱起《蒹葭》

游街子古鎮,毛天宇被任為隊長
鳳棲山夏令營可以說是允元小學館周末讀經班的延伸,每期20余個孩子,其中有五六個是在小學館讀了半年周末班的學生,在教學方法、所學內容上也有順延性。這次夏令營,辦了兩期,第二期,除常設《論語》班,吳梅特為四個背完整本《論語》的女孩子增開《詩經》班。
每期夏令營為期半月,第二期結束時,孩子們跟隨李先生讀完后半部《論語》,《詩經》班則誦讀了整個國風部分,加小雅的《鹿鳴》,共161首約80遍。《詩經》班的招生簡章上冠以“進階班”之名,稱:在先生輔助帶讀的基礎上,以自讀為主,以培養學生自學能力。“我們希望他們盡快擁有自主學習能力。所有的學習本質上都是自我探索。老師的存在,應該以最終孩子不再需要你為目標。”
詩經班的丁永慧和秦小練,經過一年的經典學習,確實相當程度上具備了吳梅所說的自學能力。吳梅以極快的速度,在六天里完成了頗有難度的161首詩的教授,剩下的時間,便基本上靠孩子們自己了,而9歲的丁永慧和6歲的秦小練沒有任何問題。“她們非常了不起。《詩經》言辭古奧、生僻字多,是相當難讀的。”吳梅曾戲謔地將《詩經》里的一頁拍到家長群里請家長們讀,家長們紛紛表示“讀不伸展”。

哩嚕,夏令營的隨行中醫,負責孩子們的健康和治療。期間,開了一節課,帶小孩子們認識了幾種中草藥后,小孩子便去附近采藥草了

娜依采獲紫蘇,她是第二期夏令營中,年齡最大的孩子,14歲
化難為易,只需時間。夏令營期間,學生遵循中國養生之道,晚上9點入睡,早上6點起床。二十分鐘的洗漱時間,然后活動身體關節,沿著山路下行,拐進一個小道,拾階而上。步行一公里,至一涼亭,小憩后打道回府。早飯后,開啟每天六小時讀經之旅,課間休息,仍有大把的時間玩耍。家長們遵循兩位先生的囑咐:不帶零食、手機及電子產品。平日被浪費的細碎時間,得以有效利用。
小學館的經典學習以素讀為主,基本不講解。“像這次的詩經學習,前面六天的帶讀中,我會簡單講解,但這主要是為了讓孩子們對所讀內容產生興趣,而不是為了讓他們理解。”在吳梅看來,正是在“理解不理解”這個問題上,近代以來的教育犯了大錯。“只教授孩子能理解的東西,是近代以來教育日益淺薄化的原因。另外,小孩子,不要忙著把他們從‘感’的狀態驅逐到‘知’的狀態。”《論語》班的課也是如此,應機的當下,李先生也會給孩子們講解個別字句,但也僅限于此。
吳梅常說,“今人夸張了孩童的性靈和天真。未經考驗和琢磨的天真固然可貴,卻是不值得炫耀的。”夏令營中的個別孩子,品性敦厚,為兩位先生夸贊,正對應夫子所說的善人。但,第一期夏令營結束后,打卡最為頻繁的牟晉萱、王欣然,更得兩位先生看重。正如,孔門弟子三千,有及門、升堂、入室之別,最后起決定性作用的,惟“學”而已。
《工夫之書》第五篇,吳梅談到“學”的重要性:“孔子說,善人哪,‘不踐跡,亦不入于室。’錢穆先生翻譯這句話為:‘善人能不踏著前人腳印走,但亦進不到室內去。’”
相比于高蹈的理想,在辦學過程中,他們面臨的是更多瑣碎的問題。
吳梅是典型的雙子座性格,思維跳躍、對周圍知識的吸收力強,相對來說,行動力弱。其先生的行動力強,兩人剛好互相彌補。兩人會根據不同孩子的狀況,調整引導的方法。
小學館創辦之初,兩人抱有極大的愿望,“尋找真正的讀書種子,深切培養之。”但慢慢發現,“這是很難的,結緣的孩子通常帶著各自的問題而來,你只能在教他的這段時間里,尋找適合的機緣,去啟發他。事實上學校教育能做的很少。”之后,吳梅嘗試調整,“教育者要學會放下。你不是上帝。老師要始終如一,不被孩子的情緒帶著走。溫柔而堅定,是教師最理想的狀態。”她的一位擁有教學經驗的朋友也認同,“教師要有多謹小慎微,才能不錯過很多啟發孩子的機會。”

鳳棲山,青城山三十六峰之一,因山形似鳳,山幽林秀,百鳥啁啾,如鳳和鳴,取“有鳳來棲”之意。晨起登山,助教老師周琴陪同
允元小學館周末讀經班的期末考核,設獎學金,按背誦量來分,多者得頭獎。另設全勤獎,與記誦量最多的孩子同等獎學金。并附言:“全勤是困難的,唯永真一人做到。”
相比于同齡孩子,永真在心性上更為“混沌”,吳先生花更多精力在她身上,甚而有一次因為想合適的引導方法而失眠。夏令營后期,吳梅在一旁聽讀,矯正永真的發音。讀書認真時,會鼓勵她,“永真今天的狀態非常好,聲音出來了,沒有一刻走神。你們知道,作為一個老師,當沒有學生跟著走的時候,是非常難過的。”
永慧是長永真一歲的姐姐,是個有主見的女孩,頗有領導能力,讀著讀著便帶著其他三位女孩子唱起來。剛進小學館時,與同學相處,意見不合時容易生氣。結營儀式,《詩經》班計劃表演一個小短劇,四個女孩選了幾首喜歡的詩,由永慧做導演,編排起來。但在最后兩天,另外兩個小伙伴身體欠佳,無法參與排練。永慧有些不高興了,跑到吳梅那里,“吳先生,我們本來就四個人,但有兩個生病了,我們就沒法排練了。”很委屈的樣子,快要哭出來。
吳梅一直對以溫和的表情,建議的語氣說,“那你們可以先編排著,等她倆稍微好些,再加入你們的排練。”然后微笑著看看永慧旁邊的永真。永真正默默地望著姐姐。半分鐘后,永慧自己慢慢恢復了神色,她已經開始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在后來的回訪中,提到永慧學會控制情緒這件事,她的爸爸認為,“我們對小孩子的態度也有變化,很小時按照流行的讓孩子自由的方式,未必好。永慧的這個改變,更多的,還是孩子自己的因素吧。”永慧平時在學長笛。學之前,父母請她考慮清楚再決定學不學。“我要求她只要開始學,就至少堅持兩年。”
永慧的爸爸注重對孩子基礎能力的培養,比如:專注力、能堅持、能考慮別人。并認為,“讀圣賢書是一個途徑,我覺得要讓孩子體會到滾瓜爛熟的感覺,無論學什么,有過一樣精通的體驗之后,學其他的也不容易畏難了。”一次排練中,助教老師在旁邊看,她訴苦道,“最怕別人侮辱你的努力和收獲,我有時候在想,以后能做什么。”可以看出,永慧對自己的要求也很高。
與孩子建立默契,需要一定的周期。孩子的性情未定,要讓她們坐定,認真跟隨讀書,常常需要變換不同的花樣。夏令營中,吳梅會按孩子的狀態去調整,比如:齊讀三遍,自讀兩遍;讓孩子們輪流當值日生,收拾好桌面,防止孩子讀著讀著便去把玩桌上的小物件。《論語》班上,最小的幾個孩子,因為不識字,跟不上大孩子,李亮臻會讓助教老師給他們開小灶,分別帶領他們讀。
夏令營過半時,他們將先前買好的菩提子和磨砂紙拿出來。一兩個小時左右,孩子們便磨好了。吳梅說,“磨菩提子,考驗的是孩子的力度和平衡能力。力度太大了,也磨不好,有一些小孩子存在這樣的問題。一直磨一個地方,磨好后,形狀或者花紋都不理想。”是以喚醒孩子們的自察能力。磨好的菩提子,兩位先生提醒,“這可以作為禮物送給你們的父母。”挑選搭配的珠子,用紅繩穿好,又費些心思。
課間,孩子們也做女紅。孩子們從未做過這么細致的活兒,學著穿針引線,太考驗耐心和細心了。有孩子老跑到吳梅那里,“先生,我的針丟了,我的線丟了,我縫好的沙包不見了……”“我不是上帝哦,你們丟東西的時候,喊一聲‘上帝呀,把我的東西找到吧!’就能找回來。所以呢,平時你們要把自己的東西保管好。”
每次遇到新的情況,針對不同的孩子,兩位先生便生出不同的對策——疏導、夾持、陪伴、等待,不一而足。一位華德福教師與吳梅分享經驗,“曾聽一位在日本做特殊教育的老師說,老師心里要有一百首唐詩,一百首兒歌,對待孩子也沒有具體什么方法。”吳梅回,“人們通常愛談論方法,但心法更重要。教師最考驗你的整體能力和素養。”
第一期夏令營結束后,吳梅和李亮臻有個共同的發現:一個班里,常常有兩三個調皮的孩子,會花去你80%的精力,當你其余20%的精力分給多數的孩子,尤其是走得快的孩子,會明顯感到不夠。
最小的五六個孩子,在秋季開學,才進入一年級。之前,沒有在群體生活的經歷,四個最小的男孩,打鬧、爭執不斷,夏令營前期,老師們常常因一兩個調皮搗蛋的孩子費去巨大精力。
第二期夏令營志愿者、北京春之谷華德福學校主班老師呂卓紅女士認為,“小孩子不斷地做壞事,有時候是在試探你,不斷嘗試去觸摸到邊界,如果沒有邊界,反而更讓他們更煩躁。”對于經常惹事的小朋友,遇到小摩擦,他們開始教孩子們對自己的錯誤行為道歉。
對種種教育理念和方法,吳梅傾向于開放的態度。“首先要守住讀經這個本,其余的枝節,能力所及,能照顧則照顧。夫子說‘行有余力則以學文’,我們是‘讀經有余力,則以才藝和花樣’。”第二期夏令營,增設了形線畫和濕水彩課程。二者皆源自華德福的教育理念。形線畫的時候,畫畫前,先要用蠟筆在紙上勾邊,描出邊界。
呂卓紅老師介紹道:“這會讓孩子意識到邊界,學會在這個邊界內作畫。今天帶孩子畫的形線畫,線條有規律的變化,形成一定的節奏,同時加入了鏡像對稱。對于低齡孩子,畫對稱圖形并不容易。形線畫訓練孩子專注積極的工作能力,提高孩子的平衡感、運動感,滋養他們的生命感。對于孩子手眼協調能力的提高有幫助。簡單的直線可以形成一定的韻律,孩子享受這種有規律、有秩序的運動。 ”
而詩經班的學習中,在素讀的基礎上,相當部分用到了吟誦的方式。
無論是周末讀經班、鳳棲山夏令營,還是平時的交往中,先生與孩子、家長的溝通都極重視禮儀。
每天早上6點半,二十幾個孩子,6-15歲,沿著附近的山間小路往上爬。帶領晨練的助教潘宏彬先生有交代:遇到晨練的爺爺奶奶要問好。孩子們路過一個灰白短發的奶奶,90度鞠躬狀,“奶奶好!”問好聲便一個接一個。
吃飯前,孩子們要唱祝福歌,“感謝大地賜予我們美味的食物,感謝太陽讓它們變得美味可口,感謝食堂辛勤工作的阿姨,感謝先生們,請慢用。”午飯后,是一個小時的午睡時間。

院子里的大樹下,孩子們輪流玩兒秋千↑

夏令營過半,班會課上,李先生說,“如果你們想家,就哭出來。”→
吃飯、睡覺,遵循“食不語、寢不言”的原則。對于年齡最小的孩子,吃飯拖拖拉拉,精力旺盛沒有午覺的習慣,助教都會在一旁照看提醒。二十余個孩子,每個寢室都配有一個助教。
一個傍晚,李先生召集所有的孩子開班會,圍坐成一個半圓。被幾位孩子認為是學霸的兩位孩子——玥嘉、恒熠,都不嬌氣。玥嘉談到自己的收獲,讀了經典之外,是改掉了吃飯抖腿的習慣。
恒熠屬于心寬、能體諒他人型,有一天課程結束,主動將教室打掃干凈。一次看電影,有孩子不讓出中間通道,這個6歲的小男孩讓出了自己的位置,跑到另外一間教室畫畫。
讀經教室內的正前方,都掛有孔子像。上課前,學生跟著兩位先生對孔子像包揖行禮。行禮的好處是,孩子極為尊重先生和助教老師。每次飯后,何恒熠都會跑到先生跟前行禮。
夏令營開始一兩天,李先生即已洞悉了孩子們的秉性。倒數第二天的早讀課,李先生在課堂上夸贊恒熠,“有禮貌、有德行的孩子,不管哪位先生遇到了,都想傾囊相授。”下課時,李先生說,“起身看座。”學生們應聲把凳子放到桌子下。給先生行下課禮。
《老子》四十一章有言,“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下士聞道,大笑之。”眼下,讀經熱議未散,送孩子來讀經的家長,膽識之外,各有其因。
呂卓紅女士看到華德福教育理念與讀經教育理念的相通處:識字上,由形而入;對孩子靈性的啟發。在做主班老師時,呂卓紅注重華德福課程的中國化,形線畫課引入苗繡圖案;注重中國的節日,在中秋節,請來皮影戲劇組,給孩子們表演嫦娥奔月的故事;一年級時,加入中國少數民族的童話故事《馬蘭花》。
夏令營中,也有父母專門為提高孩子的專注力而來。李先生給父母建議,“回家后,爸爸媽媽可以跟著繼續讀。比如先從每天十分鐘開始,逐漸加長時間,孩子們全神貫注的時間會逐漸加長。”
夏令營中,孩子的秉性各異,素質各有所長。吳梅平靜而悲憫地說出一個看法:事實上我們能做的很有限。辦學一年來我學會了接受這一點,放下了。一個孩子的狀態里,有他前世的造化,今世的家庭教育。某種程度上,父母便是孩子的命運。
在小學館的群里,他們做得最多的,也是跟家長交流。在小學館招生前,他們會先面試家長,再考慮是否收這個孩子。“基本上取決于家長。家長信任學堂,信任讀經教育,愿意堅持,孩子很少有教不出來的。”
吳梅坦言他們還算幸運,多數找到他們的家長都重視孩子的教育,也愿意去成長。有一位家長讓吳梅印象很深,那位家長曾跟自己的孩子說,“三歲以后,你就自由了。”吳梅描述,那個小男孩的眼睛里閃著小獸的光。12歲,小孩子沉溺于游戲的世界里,有時玩兒到很晚。這位父親完全拿兒子沒辦法。
一次,夏令營的所有孩子到街子古鎮去游玩,年齡相仿的兩個6歲小男孩結伴而行,豆毛晃晃悠悠地對旁邊的蒙蒙說,“等我長大了,就可以到飯館吃飯。”豆毛的媽媽后來解釋,“可能我不在家的時候,豆毛的爸爸會帶孩子去飯館吃飯。”這便是一個孩子對于自由的認識。
從孩子身上,助教老師常常能反推出父母的個性和習慣。夏令營中,涌現的新問題之一,是孩子的自理能力有待改善。那次班會課上,被助教老師稱贊最多的是一個6歲的小姑娘——杜城臣。生活自理能力強,擁有很好的自覺性。相比之下,夏令營的多數孩子,在生活上多依賴助教老師幫忙。有些女孩子連如廁要關門、如廁后要沖水都做不到。

班會上,蒙蒙講故事,李先生就那樣盯著他

夏令營期間,流浪狗“瘦瘦”常來覓食,孩子們常與他一起玩兒
夏令營結束的第二天,李亮臻在院子里收晾干的床單,在夏令營的群里曬了一張照片,家長們心疼,建議請人幫忙。吳梅開了個玩笑:“作為一個七八歲就自己在冰天雪地的馬爾康河里洗床單的人,李先生對夏令營孩子們表現出來的生活能力十分不齒,對吳先生長期以來表現出來的生活能力十分不齒。用電視劇《偽裝者》里王天風的話說:你別指望能力強的人態度好。”
2016年8月12日下午3點,結營儀式不到一個小時就早早結束,兩位先生并未多留助教老師、隨行的中醫。他們皆好靜,兩期夏令營,與孩子一起的時間有一個多月,儀式結束,便獨自享受山居時光了。
夏令營期間,從來沒有生過病的跳跳回到家便感冒了。她是一個6歲多的小姑娘,第二天早上6點,跳跳起床,堅持拿出《論語》來讀。她的媽媽很驚訝,拍了照片發在群里。之后的幾天,夏令營的微信群里一直活躍著,是孩子們不斷更新著誦讀打卡的記錄。夏令營時最跳的幾個孩子,媽媽們在群里感慨,“回到家里,孩子懂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