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東南的正確打開方式

文/ 攝影 黑黑 編輯 大唐 設計 李漁

黔東南的正確打開方式

文/ 攝影 黑黑 編輯 大唐 設計 李漁

行程路線：

重慶>遵義>貴陽>荔波>凱里>雷山西江千戶苗寨>榕江縣>宰蕩侗寨>從江縣>岜沙苗寨>錦屏縣>鎮遠古鎮>遵義>重慶

這是一曲人類保存的最古老的歌謠，這是一片被綠色浸染的秀美山川，這是一座郁郁蔥蔥的天然氧吧，這是一個多彩多姿、美麗和諧的原始家園，這就是鑲嵌在云貴高原上一顆美麗的祖母綠寶石——中國貴州黔東南。當你踏上黔東南這塊土地，無需導游，無需介紹，獨樹一幟的苗鄉侗寨依山傍水，綠樹掩映，樓橋成群，古樸的民風，厚重的歷史文化時刻感染著你。它的美，溫暖著游離于現代文明節奏中尋找根祖文化的落魄靈魂。選擇出行的方式有很多種，然而于我而言，隱匿深山之中的多情黔東南的正確“打開方式”，那必然是帶著家人，一路開著SUV越野自駕行行攝攝。

荔 波 故 事

對荔波的印象源于貴州的朋友說它是“中國最美的地方”、“中國喀斯特地貌中的山水天堂”。冬天不是一個去貴州的好季節，但對于有密集型恐懼癥的我來說，避開眾多人群的旺季也是我選擇路線和目的地的原則之一。從重慶出發后就直奔荔波了，抵達時天早已黑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了房間，我們開始了新一天的行程，大小七孔景區自然是重中之重。從荔波縣城出發，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到達了。大小七孔的美，是照片無論如何也無法復制出來的。諸如小橋流水人家，或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抑或是山谷中清澈的鳥叫聲。

漫步在漳江河畔，小鳥在路邊追逐戲水，成群的婦女在漳江邊上洗衣聊天，娃娃們在一旁嬉戲歡聲笑語不斷，一幅原生態的和諧畫面那么地美好。隨意找了一家小飯館與當地的朋友一起享用晚餐，朋友帶著一個陽光靈氣的小女孩，她親切地叫她媽媽。閑聊中得知，小女孩出生兩個月就成了孤兒，一位殘疾的礦工收養了她，怎料一場意外，善良的礦工也離世了。那一年洪水鬧災，朋友下鄉抗災救災，然后遇見了小女孩。她說當初上車的時候，小女孩眨巴著眼睛問“阿姨，我到了你家以后可不可以叫你媽媽？”原本只是想為小女孩找個好人家收養，看著她無助的眼神，那一刻一股信念涌上她的心頭：只要我有吃的，她就一定不能餓著。于是她義無反顧地把女孩留在了身邊。如今小女孩自信快樂的笑臉背后，一定是朋友家人大愛的堆積，她說這幾年的努力換來的結果讓她感到非常幸福。

我想，失去或者擁有，也許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好好活著，好好愛護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才是生命的真諦。朋友說其實在荔波，跟她一樣做著類似事情的人還有很多很多，那么平凡卻那么動人。告別了友人，我們又踏上了前往凱里的路。荔波的故事深深震撼著我的心，正如那首膾炙人口的老歌唱的那樣“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離開荔波的那天早上，陽光藏在云后，很微弱，溫度依然很低，止不住的冷。

苗 寨 侗 寨 際 遇

凱里，是黔東南的首府所在地，據說解放初期州首府曾設在鎮遠，1956年才遷至凱里。我們沒打算停留，只是路過嘗嘗當地最有名的酸湯魚，便驅車前往朗德。朗德的苗寨分為上寨和下寨，從下寨徒步去上寨，沿路約半個小時便可到達，不收門票隨意出入。朗德上寨，是個很安靜祥和的苗寨，背南面北，四周環山。木質吊腳樓依山而建，蜿蜒的卵石路綿延在腳下，寨前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幾架水車立在河邊，鴨子在水中嬉戲，全然一片清新的鄉村田園風光。這里是貴州省命名的民族文物村，奧運圣火還曾傳遞至此，不過令寨子出名的是清朝咸豐同治年間曾出過一位起義抗清的苗人領袖楊大陸。碉堡、戰壕、練兵場、刀叉、頭盔、鐵炮等遺跡還依稀可見，悲壯的故事一去不返，如今的寨民們過著安寧祥和的日子。

開車前往西江的路上，三棵樹鎮看到路邊站著幾位寒風中等車的背包客們，我不得不感嘆，在黔東南旅行，山多且路況不佳，寨子分散，如果不選擇自駕，那么為了走遍名寨基本上會用到各種交通工具。這一路，路邊皆是苗寨，或大或小，多逐水而居，依山而建，木質閣樓，屋頂有牛頭飾樣，意為蚩尤后人。傳說蚩尤是戰神，牛首人身，與炎黃部落戰敗后，部族遭追殺一路至云貴高原深山中，是苗族祖先。結合路標和導航，抵達了我向往已久的西江千戶苗寨，可是這里早已經變成了景區，出入都有關卡，自駕車也不能開入寨中，只能停放在游客集散中心，坐景區內的觀光擺渡車入寨。西江千戶苗寨是世界上最大的苗寨，有1 200多戶苗家，作為黔東南最具代表性的地點之一，無疑這里的住宿餐飲設施也是相對最完善的，沒有之一。走進寨子，概念化的炒作和商業的包裝已經侵蝕了這個古樸原始的地方，隱約可見和麗江、陽朔、鳳凰、西塘等差不多的套路。

晚飯后上山去觀景臺拍寨子夜景，黑燈瞎火的不熟路，路牌地圖指示不清晰，問了兩個人才找到了上山的路。從觀景臺看過來，千戶苗寨的夜景真是絕美的。寨子里每家木樓屋檐下懸掛著兩盞燈，入夜齊放，橘黃色的燈光柔軟的亮著，越是夜色如墨，越是壯觀璀璨，猶如漫天閃爍的繁星，透著靜穆的美，不似人間。躺在床上，閣樓的天臺飄來自彈自唱的吉他聲，縹緲而舒緩悠長，這是西江溫柔的夜。

“天無三日晴”這句話用來形容貴州天氣真的是再貼切不過了。早上起來，薄霧籠罩群山，苗家吊腳樓層層疊疊，若隱若現。陣陣蘆笙聲傳來，原來是寨子里白水河邊的表演場一天兩場的苗家風情歌舞演出開始了。木鼓、蘆笙、苗語古歌，盛裝的苗族妹子……旋轉的裙擺，璀璨的銀飾隨著舞動發出悅耳的撞擊聲，婀娜的身材，甜美的笑容，優美的舞姿，置身在這樣的場景中，我感到了一種穿越。最后大家圍成圈，演員與觀眾們一起轉圈起舞，熱鬧而歡快。小吃街的口味以酸辣為主，牛肉粉倒是深得我心。還有松軟的現打糍粑。路邊，苗女頭上挽著簪子，插著釵，飾以紅花，穿小花褂，明艷動人。忽然一聲聲凄慘的豬叫驚了周圍人，目光轉過去，兩個年輕人抬著一頭黑豬趕路，聽說是要辦喜事。

離開西江那天，清晨的苗寨依然籠罩在一片薄霧里，天陰陰的。走過青石板路，人影寥寥，山谷里的霧氣透著草木的清新帶著絲絲涼意。想起小娟的那首歌《山谷里的居民》，“山谷里有風，山谷里有雨，山谷里有樹，山谷里有河，山谷里的天，永遠那樣藍，山谷里的居民，有許多許多代，山谷里的居民，祖祖輩輩不離開……”唱的就是西江這樣的地方吧。

走過苗寨自不能錯過侗寨，榕江縣的宰蕩侗寨是深山里的一個小侗寨，我去宰蕩，并不是為了看什么有特色的侗族建筑或自然景觀，就是奔著聽侗族大歌去的。被列入聯合國《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名錄》的侗族大歌以其無伴奏多聲部的演唱形式，被稱為掠過古夢邊緣的旋律，是“一個民族的聲音，一種人類的文化”。侗族大歌，侗語里稱為“嘎老”或者“嘎瑪”，意味是聲音宏大的歌，男女歌隊在鼓樓正式對歌時唱的一種多聲部歌。侗族以“飯養身，歌養心”為生活信條，唱歌是侗族人交往的媒介和特有的風俗，又是侗族文化傳承的方式。

由于去宰蕩的功課做得不充分，使得我們的宰蕩之行一波三折，意外的是卻充滿了驚喜。結局就是被路遇的一侗族小伙帶到了宰蕩上寨加所村，陰差陽錯地走進了一戶侗家。一位侗族老婦人微笑著聽我講明來意，說稍等一會兒就能聽侗歌了。真是不聊不知道，一聊嚇一跳，這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宰蕩最有名的歌師，侗族大歌赫赫有名的傳承人胡官美老人家。屋門被推開，一眨眼工夫，二十多個穿侗族服裝的小女孩嘰嘰喳喳地跑進來，老人家的女兒楊秀珠也來了。這些小姑娘小的才五歲，大的不過十二歲，曾在世博會上表演過，都是寨子里師從胡官美學唱侗族大歌的。我忽然意識到，為了我們四個客人，乃珍珠叫來了這么多孩子們盛裝打扮唱侗歌，深感這冥冥之中不淺的緣分，心中充滿了感激。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親耳聆聽清亮如天籟般的少數民族歌聲，女孩們一開嗓，那略顯稚嫩但悠揚美妙的歌聲震撼著我。就這樣，坐在侗家的火塘旁，聽孩子們唱著一首首侗族大歌，雖然聽不懂侗語，但那古樸的旋律仍讓我內心無比激動。純真的孩子們最后還特意用普通話唱了一首侗歌——《歡迎你到侗寨來》，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夾著百味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想，這么戲劇化的轉折，宰蕩的侗族大歌無疑是我黔東南之行最深刻最驚艷最美妙的收獲吧。

出了宰蕩開車去黎平，直奔肇興侗寨，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一個充滿了塵世之美的地方。由于暫時還沒被圈成景區的緣故吧，完完全全真實活脫呈現的是山間田頭一個充滿了原始古樸氣息的侗寨。聽說肇興在國外名聲不小，一些國際友人都不遠千里來尋訪。

走出肇興侗寨驅車到從江，只因為好奇“地球上最神秘的21個原生態部落之一的最后一個槍手部落”的岜沙寨。從江縣城到岜沙苗寨約七八公里左右，翻過幾道山梁就到了。岜沙之所以名氣大，或許是因為外界媒體對“槍手部落”的夸張渲染，老實說，我也是沖這點去的。寨子里的房子是苗寨里大同小異的吊腳樓，沒什么特別。沒看見幾個成年的男人，更別提扛槍的男人了，也不知道漢子們哪兒去了。女人們多在屋前紡紗和刺繡。小孩子倒是束著岜沙的特色發飾“戶棍”，即頭上周圍不蓄發，頂部長發始終不剃扎起來。走進岜沙從頭到尾始終沒有拍照，擔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個被制造出來的名人“岜沙”著實讓我們略感失望。

鎮 遠 味 道

跟著路標，走了一條導航上沒有的新修的高速路輕松到達了鎮遠縣。有人說“鎮遠，一半在人間，一半在天堂。在鎮遠，不會是狂風暴雨，也不會是鬼斧神工。鎮遠是工筆畫，輕描淡寫總相宜。鎮遠是王羲之的書，是王維的詩，是汪曾琪的一篇小說”。清代愛國將領林則徐到鎮遠，感嘆于山水“行人在山影在溪”。

鎮遠古鎮的格局與鳳凰古城頗為相似，分別是舞陽河與沱江穿越而過，白墻黑瓦的古樸民居與原始的木質吊腳樓，鱗次櫛比，密密麻麻排滿了一江兩岸。冬天淡季的關系，小城人煙稀少，格外安靜。城中閑逛，沿著舞陽河漫步，走街串巷，大小胡同里走走停停，歲月在古老墻壁上刻下的斑駁印跡，不覺黃昏漸近。薄暮降臨，古城臨河的樓房一側，無數的朱紗燈籠漸次亮起，夜色變得濃重起來。周圍有悅耳的炮仗聲和騰空而起的禮花煙火，孩子們的笑顏在冬夜里綻放，所有的點滴總是能召喚回兒時的感覺。

我們選擇的是臨河的一間客棧，客棧的陽臺可以看到古鎮里最美的景致。那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形容此地，實在是太恰如其分了。黑夜中，總是能時不時聽到隔江架空鐵道火車呼嘯而過，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光線，像極了宮崎駿漫畫《千與千尋》里的空中列車。

這里的小吃店面都不大，人們都愛吃米豆腐，就是當年《芙蓉鎮》里劉曉慶賣的食物。當地人特別自豪的是自家做的米豆腐，用清澈的舞陽河水制成，白潤明亮，口感美妙，在嘴里慢慢散發著細細的米香。當然，極具當地特色的陳年道菜自然也名氣不小，這種食物在鎮遠已經有500多年歷史了，相傳為鎮遠青龍洞中的道士所創，綿香醇厚，回味無窮。

鎮遠味道，寄于山水，融于山水，超越山水，不濃烈卻悠長，穿越于古代與現代之間。這個傳說中的東方威尼斯，你，不想來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