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發光的程小貓

馮嘉瑤

【有故事的女boss】

2016年的今天，她33歲了。

5年前的那個夏天，她28歲，我23歲，我們有所交集，然后又分開，之后在各自的領域發展，現如今各自都越來越好。

在我們短暫又漫長的一生中，不知道會遇到多少這樣的人，他們來到我們的生命里，產生影響，讓我們發生改變，讓我們重新認識生活。然后有些人留下來繼續同行，有些攜手走一段會分開，還有些分分離離、兜兜轉轉又在一起。

那時我們在一家出版社工作，在比較嚴肅的氛圍里，她是紅色爆炸頭的搖滾上司，擅長吸煙室里說單口相聲。我是格格不入的惹事精，和每一個同事吵架。

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上司，我們每天爭執，因為各種小事。我每天想辭職，她每天想開除我。但是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也沒辭職，她也沒開除我，反而就在各種各樣的磨合中，我們越來越親密，從互相不理解，變成同一個戰壕的兄弟。

印象中我們關系的大轉折是有一天我睡不著，我看了她所有的博客，閱讀了關于她的內容，幼小的心靈震撼了——原來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boss。那些只存在于“聽說”中如雷貫耳的搖滾界名人，他們都曾很親密地共事。自此我開始深深地崇拜她，盲目地追隨她，她成了我心目中的傳奇。

【又狼狽又幸福】

那年夏天，北京雨水特別多，記憶中每天下班都在下雨。我們經常一起在沒有地鐵沒有公交的公司樓下打車，又狼狽又幸福。

公司后面就是安定醫院，地下的金鼎軒是我們的食堂，我們經常一起走一條沿河的小路，她總是穿著拖鞋，我總是穿高跟鞋。

我們為各種書做宣傳，組織發布會，拍各種小視頻，去各個城市簽售，找各個媒體推薦，到現在我還記得那些書的名字，《全世愛》《婚姻是女人一輩子的事》《超好看》……那天說起我過去對待工作不成熟的態度，程小貓說：“年輕就是用來鬧騰的好吧。”

真好，鬧騰的歲月有你相陪。

那時候，她每天念叨要回西安，每天都在想離開北京。她口中的西安很不客觀，她個人感受中的人間天堂，當然，因為那是她的家。

【每天都開心得要死】

后來我們真的一起去了西安，我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朋友們，每一個都豪爽熱情，我們一起醉生夢死，每一天。我還見到了鳥——那個傳說中程小貓的媽媽，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女人。也是程小貓對西安最大的惦念。

火紅色的頭發，爆炸頭，明顯混血的五官，性感的穿著，這是鳥。她身邊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一個很帥的男孩，靦腆害羞，沒多說話。接過我們的行李，程小貓介紹說，這是鳥的男朋友。

我有些許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眼前兩個人，鳥用她親手做的涼皮招待我們，俘獲了我的胃，同時也俘獲了我的心。

十分鐘后我已經換上睡衣在她家四仰八叉躺著開始胡亂侃大山。為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能花費每天兩個半小時的車程去上班，拿很低的薪水，徹夜加班還無怨無悔，每天都開心得要死。我想大概他們一家人自帶這樣一種基因，真心實意地欣賞每一個人，并且令每一個人也喜歡他們。

【每一天都清晰而美好】

最美好的生活也不過是這樣吧，對每一天都很期待，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盡管貧窮，窮到薪水極低，低到抵不上過去我的一個包，但我心甘情愿，誰也攔不住。或許就是這樣，在一個人精神世界極其滿足的情況下，對物質的需求會變得很淡。我和程小貓在一起，沒有買包，沒有買新衣服，吃不起很貴很好吃的東西，但是每一天都清晰而美好，我們一起做過的那些瘋狂的小事，是我這一輩子的美好回憶。

見到鳥后，我明白了為什么程小貓可以這樣生活——她天馬行空，從不被任何條條框框所拘束，她內心充滿了愛，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是歡聲笑語，每個人都愛她。

《道德經》中說道無極，有解釋說無邊際，無窮盡，是無終。我并不認為這個詞只有夸贊的意思，但她在我心中確實是無極，無極不是完美，既可以是圓滿，也可以是混沌，從事物的相對的角度來講，有好有壞，有得到，也一定有失去。

【溫暖身邊所有的人】

2011年之后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追隨程小貓辭職，約定好一起去一份新的工作，然后被她放棄，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西安，失去依賴的我在新的崗位手足無措。當然，一個安全感缺失的人，是無法坦然地面對生活中的變數的，自此我開始渴求獨立和穩定。

我像一個真正的成年人那樣，覺得人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生活，于是我去了EF，開始朝九晚五的套裝生活。程小貓則開始向職業編劇的方向發展，劇集里開始總能看到她的名字。我驕傲而羞愧，驕傲于她越來越好，羞愧于我對她的食言耿耿于懷。但其實，沒有人能承擔別人的人生，一切都在變，對于性格截然不同的我們來講，獨立成長，是對我們各自的人生最好的選擇。

后來我們很久沒見，但不論多久沒見，每次還是像昨天剛分開一樣。這就是程小貓的能力，她像一個小太陽，自帶光芒，溫暖身邊所有的人。盡管她遭遇很多失意和痛苦，但她總是以極大的熱情擁抱生活。那些經歷和坎坷，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她都隱藏得很好，你看不到，你只能看到光。

我的朋友程小貓，不論是誰遇到她，都會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