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歲高齡的“功夫奶奶”張荷仙

羽希

恪遵祖訓從小習武

在福建寧海縣東園村有一位人稱“功夫奶奶”的老人，她個頭精小，體格清瘦，微微有一點彎腰，卻帶著那股矍鑠的精神勁兒。和她對過話的人，都會被那炯炯的目光吸引，被那和煦的面容折服。她叫張荷仙，當地的人們更喜歡稱呼她“功夫奶奶”。老人也很喜歡鄉親們對她的這一愛稱，她是當地張氏武學的第八代傳人，祖祖輩輩都習武。

在功夫奶奶三四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就開始給她擺弄招式了。老人從小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清晨先把手洗干凈，然后點上香燭，祭拜祖師爺。之后開始練功，先扎馬步，再練招式。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張荷仙老人每天四點鐘準時起床，簡單洗漱過后，就是兩個鐘頭的習武時間，之后再到田里務農。夏天還好，晨時習武，可稱清涼。到了交九隆冬、冰上行走的時節，一般人八九點鐘也很難爬起來，但按老人自己的話講：“不妨事，打一遍拳棒，身子就暖和啦！”在文革期間，鄉里批封建，張氏一家不敢再拜祖師，也不敢當著人面習武，只能省去“禮數”，等到深夜里堅持練習。就是這樣，在父親近乎嚴苛的教導下，為肩負起傳承祖輩武藝的重擔，張荷仙老人九十年如一日認真習武，從無間斷。

從1983年開始，張荷仙不再務農。但她從不會感到無所事事，因為她每天照樣練武，照樣教弟子。張氏武學的傳承不講究什么禁忌，無論男女親疏，只要愿意拜師，張家都會傳授。如今，徒子徒侄們已經開枝散葉。無論嫡傳弟子還是同門師侄，幾十年來她都一視同仁，嚴格授學。晚年的她還經常給后輩們講授習武的要領。晚輩們也非常孝敬老人，每日都有人來家里看望。當敲開樸陋的房門時，徒弟們看到的始終是老人慈祥的笑容，和臉上逐年增加的褶皺。這一時刻，充盈在后輩們心里的，是對老人的敬與愛。

幾十年沒去過醫院

張荷仙住在東園村山上的半山腰，那里有一幢老房子，四周綠林茂密，時而傳來鳥兒的啼鳴，很像是武俠小說中的高手隱居的所在。院子中、堂屋里的陳設也極盡樸實，都是用了一輩子的老物件兒。擦得最亮的就是練武用的木棍和地上的石鎖。老伴去世多年，她一直獨居在此，孩子們過年才回來。南方多雨潮濕，山路常年濕滑。就算是年輕人爬上來，也不免磕磕絆絆，但93歲高齡的張荷仙，仍然步伐矯健、輕巧有力，每天都要上山下山。

當與人談及飲食，她總是笑著說她愛吃螃蟹和毛蚶，尤其是蚶子，一頓能吃滿滿一大盤。因為從小練武，生活非常有規律，每天四點起床，七點躺下，老人的身體一直很硬朗。幾十年里，從沒去過醫院。就算是偶爾感冒發燒，睡上一覺，或者再打上一遍拳，也就好了。徒弟們每年送營養品、保健品的很多，老人從不吃一口，都轉送給別人了。對于她來說，規律的生活節奏、陽光的處世態度足矣。她也是這樣教育子孫的，聽說孫子經常熬夜，老人就要批評教育一番。老人的高壽和四世同堂的家庭，羨煞了鄉里。

俠女威名傳鄉里

在張荷仙年輕的時候，可是鄉里鄉外一枝花，獲得過不少小伙子的傾慕。有一次，她從公社回家，要翻過茶山。山間小路，茂林蔽日，她獨自行走的身影，顯得那么嬌小柔弱。忽然有一名無賴青年上前來擋路，以言語調戲。起初，張荷仙并不理睬，繞過那人快步疾行。豈料那人變本加厲，追上來動手動腳。張荷仙登時沉了一股氣，瞬間發力，往那無賴腰間輕輕一撥，便將那人摔到地上，無賴連連求饒，不敢起來。張荷仙也不跟他計較，轉過身回家去了。那人躺在地上多時，一直等到張荷仙消失在視野里，才爬起來。從此以后，俠女威名傳遍了整個寧海縣。

雖然懷著一身絕技，但張荷仙從不欺負別人。她秉承著祖訓，堅持習武防身的準則。而當看見有人遭遇不平、被他人欺負時，張荷仙便出手相助。早年間，村里有個男子當街對妻子實施家暴，恰恰被路過的張荷仙撞見。老俠女很生氣，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拳擂在了男子胸上。在感覺到一股拳風的時候，映入男子眼簾的是兩道犀利的眼神，著實令人敬畏。男子認出了“功夫奶奶”，嘴里不停地道歉，拉著妻子掉頭就跑了。

堅持“武德”，是她一生的宗旨。晚年的她，除了傳承武藝，最令她上心的就是照顧那些有困難的“孤寡老鄉里”。看著老鄉親們無子女照顧、行動不便，張荷仙難以按捺心中的酸楚。于是，她找到鎮政府，反映那些孤寡戶生活貧苦、饑飽不聞的狀態，主動請纓要當志愿者。她一個人就攬下了給孤寡戶送飯的活，一日兩餐，頓頓發送到每戶家里。對于93歲的她來說，這不是負擔，而是快樂。她送去的不光是一頓熱騰騰的飯食，更是夕陽下的溫暖。

又是一天清晨，功夫奶奶步出家門，提上籃子，踏上了給孤寡戶送飯的路途。春天綠了茶山，晨曦紅了云朵，功夫奶奶暖了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