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專業學生反饋語的語言特征研究

肖 超 羅曉杰

（浙江師范大學，浙江金華）

英語專業學生反饋語的語言特征研究

肖 超 羅曉杰

（浙江師范大學，浙江金華）

本研究從中國英語學習者口筆語語料庫（SWECCL）的口語子語料庫（SECCL）中選取15組參加英語專業四級口試考生的pair-work的語料，并對反饋語的類別進行編碼，利用Antconc軟件統計出五類反饋語的出現頻數和單個反饋語出現頻數，從常用反饋語、反饋語類別和性別差異三個視角對其語言特征進行統計分析。研究結果表明：英語專業學生能夠熟練使用的反饋語較少，且較少使用重述、協助完成和簡短陳述類言語反饋；英語專業女生較男生更多使用支持性反饋語，是更好的會話合作者；英語專業學生在使用反饋語時受母語負遷移和考試環境的雙重影響。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研究建議強化專業英語學習者的反饋語使用意識，培養反饋語運用策略，以減少漢語負遷移造成的英語交流誤區。

反饋語；反饋語類別；母語負遷移；反饋語策略

1.引言

會話是指二人或多人之間通過言語和非言語方法傳達或接受想法、觀點、感情和態度的一種活動（Sacks等，1974），而反饋語（backchannel）是會話中一種重要的交際策略。有研究顯示，“反饋語占英語本族語者會話的1 9%”（Ward& Tsukahara，2000：1178）。因此反饋語的運用水平直接反映英語學習者的英語語用能力。

針對反饋語的研究始于1952年，當時稱之為“聽話者的反應”（listener response）（Fries，1952；轉引自Heinz，2003：1116）。國外大多數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兩種語言的反饋語進行對比研究（Tao & Thompson，1991；Clancy等，1996；Ward & Tsukahara， 2000；Ward & Bayyari，2010）。國內專家學者大多對英語或漢語的反饋語語言特征進行描述性研究（何安平，1998；于國棟，2003），而基于語料庫對于中國英語學習者反饋語語言特征的量化研究寥寥可數（甄鳳超，2010；鄭群，2012）。有研究發現，“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反饋語較為單一，且女生較男生更傾向使用反饋語”（甄鳳超，2010：62），中國學習者對反饋語缺乏足夠的認識，與英語本族語使用者之間存在巨大差異（鄭群，2012：65）。上述研究發現主要基于中國非英語專業的英語學習者語料庫，目前尚無基于語料庫的英語專業學生反饋語語言特征的研究。鑒于此，本研究通過選取樣本對英語專業四級考試口試中考生的口語互動活動進行分析，以了解英語專業學生在口語互動活動中反饋語的使用情況，以期為英語口語教學提供一些建議。

2.相關概念界定

2.1 反饋語及其分類

反饋語至今尚無統一的定義。國內外專家對反饋語的定義雖各有側重（何安平，1998；Andersen & Fretheim，2000；Furo，2001），但已取得以下三點共識：（1）反饋語分為言語反饋與非言語反饋；（2）反饋語是日常會話中一個重要的交際策略；（3）聽話者使用反饋語是為了表明自己對說話者話語的反應。關于反饋語的分類，專家學者們也是看法各異。第一種分類為六類。Furo（2001：203）曾依據形式將反饋語分為六類：呼應語（con-tinuer）、呼應表達（acknowledgement）、重述（repetition）、協助完成（collaborative completion）、簡短陳述（brief statement）、非言語回應（non-vocal response）。呼應語、呼應表達、重述、協助完成和簡短陳述屬于言語反饋（vocal backchannel），如下表所示。例1中，A使用well表示自己聆聽了B的話輪，屬于呼應語；例2中，B使用yes肯定了A的話輪，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屬于呼應表達。例3中，B重復A話輪中的volunteer work？表示對其話語的質疑，屬于重述；例4中，A無法表達自己想說的話，而B此時猜出了A想說出的話并幫助其完成話輪，屬于協助完成；而例5中，A說I agree with that，不僅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同時對B的話輪進行了評價，屬于簡短陳述。這種分類基本可以涵蓋前人的研究成果，具有廣泛的代表性（甄鳳超，2010：63）。

表1 各類反饋語及其示例

第二種分類為二分法。根據聽話者對說話者的支持程度，反饋語可分為支持性反饋語與非支持性反饋語（于國棟，2003：24）。支持性反饋語的使用目的是支持或幫助說話者完成話輪，而非支持性反饋語則表示聽話者要從說話者那里爭取話輪，表達反對或不認同的態度。

2.2 反饋語與話輪轉換

反饋語是會話的交際策略，話輪則是會話的基本單位。話輪是指“說話者從開始到結束的話語”（Sacks & Jefferson，1992：223）。Sacks認為話輪結構各異，可以由單詞、詞組、句子乃至語篇組成。話輪轉換由說話者與聽話者共同完成，一般包括三種情況：（1）當前說話者從聽話者中指定下一名說話者；（2）當前說話者并未指定下一名說話者，聽話者自愿充當說話者角色；（3）當前說話者并未指定下一名說話者，聽話者中也沒有自愿充當說話者角色，則當前說話者可以繼續說下去（Sacks & Jefferson，1992：223）。聽話者往往會在轉換關聯位置（transition relevance place）使用反饋語表示自己參與會話（Young & Lee，2004：383）。總之，反饋語通常會出現在話輪轉換的關聯位置。正如Goffman（1981：409）所說，反饋語是聽話者表明自己參與談話的一種常見方式，是聽話人在說話人的激發下做出的言語行為。

3.研究設計

3.1 研究對象

本研究的語料來源于中國學習者口筆語語料庫（SWECCL）的口語子語料庫（SECCL）。作者從中抽取專業英語四級口試的第三項任務（pairwork）中的實時錄音15組，每組對話由2名異性考生共同完成，共30人，錄音時間為4分鐘。口試的主題是work in a company or do some voluntary work for society in summer vacation。

3.2 研究目的和方法

本研究旨在探究英語專業學生會話過程中所使用反饋語的語言特征以及其語言特征是否存在性別差異。

首先，本研究對文本中出現的反饋語進行統計，并依據Furo（2001： 203）對反饋語的分類對反饋語的語言特征進行分析。鑒于抽取的語料為音頻，故本研究只對五類言語反饋進行分析，即呼應語、呼應表達、重述、協助完成以及簡短陳述。此外，本研究還對會話過程中男女被試使用支持性和非支持性反饋語使用頻數進行分析，以便發現反饋語是否存在性別差異。具體分析步驟如下：

1） 轉寫錄音，并對反饋語的類別進行編碼。C代表呼應語；A代表呼應表達，R代表重復，CC代表協助完成，BS代表簡短陳述；B1代表支持性反饋語，B2代表非支持性反饋語；

2） 對研究對象進行編碼：G代表小組，如G1代表第一組；M代表男生，F代表女生； PM代表男生占比，PF代表女生占比；

3） 利用Antconc軟件統計出五類反饋語的出現頻數、單個反饋語出現頻數及其性別分布；

4） 對統計數據所反映的特點和趨勢進行分析。

4.結果與分析

4.1 英語專業學生使用反饋語的語言特征

為保證研究信度，本研究由兩名研究者分別對同組數據進行分析，對有爭議數據進行反復播放討論確定，以保證其一致性。最后，統計得出英語專業學生在會話過程中各類反饋語出現的頻數（見表2和圖1）和各個反饋語的出現次數（見表3）。

表2 英語專業學生四級口語考試反饋語頻數統計表

本研究共統計出202個反饋語，約占到所分析語料總字符的2.3%。表2和圖1顯示各類反饋語的出現頻率差別較大。呼應語和呼應表達出現頻率最高，分別占61.39%和32.67%，而其他三類反饋語較少，共占5.95%。協助完成占反饋語總數的0.99%，占比最小。

圖1 英語專業學生四級口語考試反饋語頻數統計表

表3 反饋語出現頻數統計表

表3顯示：被試最常用的反饋語依次是yes，well，ok，oh，er和yeah。所分析語料中出現頻率較高的反饋語yes（22.63%），well（15.79%）和ok（12.11%）。三者總數占總反饋語的一半以上。盡管表3中也出現一些較為復雜的反饋語，但出現次數極少。研究還發現被試在會話過程中使用漢語反饋語，如er、en。

4.2 反饋語在性別上的分布

為了了解男女生在考試狀態下的反饋語的語言特征，本研究分別對男女被試反饋語使用頻率進行統計（見表4），并從非支持性反饋語和支持性反饋語兩個方面對數據進行分析。

表4 反饋語的性別分布統計表

表4顯示，男生反饋語總量占反饋語總量的49.01%，女生反饋語總量則占反饋語總量的50.99%，女生使用反饋語頻數總體上略高于男生，二者無顯著差異。但具體分析反饋內容發現，男女被試的非支持性反饋語和支持性反饋語的使用頻數則存在顯著差異，具體數據見表5。

表5 男女被試的支持性反饋語與非支持性反饋語使用情況統計

表5顯示，男女被試所使用的反饋語支持程度差異較大。男生使用的支持性反饋語出現33次，非支持性反饋語出現66次。而女生使用的支持性反饋語的情況出現76次，非支持性反饋語出現27次。這顯示出女生在對話中相較于男生更傾向于使用支持性反饋語。與之相反，男生更傾向于使用非支持性反饋語。

5.研究發現和討論

結合以上統計數據，本研究發現英語專業學生所使用的反饋語呈現一定的語言特征，并且受到母語負遷移與考試環境的影響。

5.1 英語專業學生的反饋語的語言特征

依據被試使用反饋語情況的統計結果，本研究在反饋語使用量，各類反饋語使用頻率和男女被試反饋語使用情況三個方面有所發現。

首先，本研究發現被試已經習得了部分反饋語，并能擁有利用反饋語參與會話的意識，基本能夠達成交際目的。研究同時發現，被試的反饋語使用能力相對有限，其反饋語使用頻率（2.3%）遠低于英語本族語使用者（19%）。語言專家認為反饋語作為會話過程中的交際策略，反映出聽話者在會話中的參與程度（Young & Lee，2004：402）。反饋語使用頻數較少則反映出英語專業學生缺乏會話的參與策略。

其次，本研究發現被試各類反饋語的使用頻率差別較大。被試較多使用呼應語和回應表達，較少使用重述、協助完成和簡短陳述。后三類反饋語對會話者的語用能力要求較高：重述是反饋語的會話者在會話遇到困難時（如沒聽清）做出反應，重述較少使用表明會話者可能缺乏在會話遇到困難時做出反應的能力。協助完成需要聽話者在說話者無法正確表達時，能夠預測說話者將要說出的內容，并幫助說話者完成話輪。協助完成較少使用表明聽話人可能在不同語境下進行意義協商的能力欠缺，因為意義協商要求會話者利用理解核實，求證核實和澄清請求等方法，互相合作，最終理解問題話語（De la Fuente，2002：95）。簡短陳述要求會話者使用簡短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情感態度，需要會話者使用相關的語用知識儲備。較少使用簡短陳述反映會話者平時缺乏相關知識儲備以至于受焦慮影響而無法適當使用該項策略。

再次，男女生在反饋語使用上也體現了性別差異。雖然男女被試在共同組織的會話中使用數量相近的反饋語，但研究同時發現女生使用支持性反饋語的頻率高于男生。這表明女生在會話過程中采取的多是同意或贊許的語言，是很好的會話合作者。而男生多使用非支持性反饋語，這表明男生在會話過程中傾向于控制會話，爭取話輪。

5.2 母語遷移對被試反饋語語言特征的影響

一般來說，英語中常見的反饋語包括uhhuh，yeah，hm，well，right和okay等 （Ward & Tsukahara，2000：1777）。而本研究所分析語料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反饋語是yes 、well和ok，三者共占到反饋語總數的一半以上，其中，yes出現頻數最多，占所統計反饋語總量的 22.63%。這表明英語專業學生能夠熟練使用的反饋語較少。本研究認為，導致中國學生使用與漢語反饋語意義相近的英語反饋語以保證會話進行的主要原因是母語的遷移作用。被試直接使用er、en等反饋語也反映出被試英語反饋語儲備較少，在英語會話中受到漢語負遷移作用的影響而直接使用漢語反饋語。被試對英語反饋語的語用功能缺乏認識，誤用yes，ok的語用功能，會導致造成聽話者認可或理解說話者觀點的假象，產生交流誤區，其主要原因是被試不了解yes，ok雖與漢語中“是的”“好的”意義相同，但語用功能不同。

5.3 考試環境對被試反饋語語言特征的影響

本研究所選取的語料屬于辯論性話題，被試在會話過程較多使用OK，yes，no等反饋語，這種會話形式會給人留下急于表達自己觀點的印象。先前有研究表明，當會話雙方試圖說服對方時，反饋語出現較少（Bjrge， 2010：201），這從側面解釋了所分析語料反饋語數量較少的原因；而er，en在漢語中往往用于延續語，是被試用于為自己獲取思考時間進而獲取話輪的策略。而此時，說話者認為聽話者沒有語言輸出，繼續延續其話輪。因此，本研究認為這可能是由于聽話者因為其英語能力有限，并且受到考試環境影響而焦慮，希望通過er，en來為自己獲得時間思考，喪失接過話輪的機會。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反映出部分被試的反饋語語用能力較弱。

6.研究結論與建議

綜合以上數據的統計與分析，本研究得出如下結論：（1）英語專業學生所使用反饋語總量較少，且各類言語反饋使用頻率差異較大；（2）英語專業女生較男生更多使用支持性反饋語，是更好的會話合作者；（3）英語專業學生在使用反饋語時受母語負遷移和考試環境的雙重影響。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研究建議強化專業英語學習者的反饋語使用意識，培養反饋語運用策略，以減少漢語負遷移造成的英語交流誤區。

6.1 強化反饋語使用意識

強化反饋語使用意識，增強學生英語交流過程中使用反饋語的自覺性，是培養學生運用反饋語維持會話交際的首要任務。首先，教師要讓學生明白真實的會話是由雙方合作完成，需要雙方共同參與的。教師要引導學生恰當使用反饋語表達自己參與對話的愿望，維持會話的正常進行，保證會話雙方在輕松的氛圍中進行自然對話。其次，教師應在課堂師生互動過程中增加反饋語的使用頻率，并鼓勵學生間使用反饋語爭取多話輪的會話交流。此外，英語專業可以設計和組織經典電影或話劇配音活動，也可以要求學生背誦經典對話，增強語感，在潛移默化中形成反饋語的使用意識。

6.2 培養反饋語運用策略

培養反饋語運用策略，提高學生英語交流過程中使用反饋語的準確性和流利性，是培養學生運用反饋語維持會話交際的關鍵。首先，教師應將反饋語作為英語會話中重要的交際策略交給學生，系統講授反饋語作為交際策略的相關知識，明確指出三類反饋語的語用功能，幫助學生完成相關的語用知識儲備，并監督學生將反饋語作為聽話者對說話者的話語的反應和聽話者表示自己參與會話的重要策略，在口語交流活動中正確使用。其次，教師應加強英語反饋語使用策略的訓練。針對英語專業學生較少使用重述、協助完成和簡短陳述三類反饋語的現象，教師要選擇真實的英語對話范例組織學生進行操練，教師還應設置貼近學生生活實際的語境，向學生提供更多的進行口語互動的機會，讓學生感受真實的英語會話，幫助學生習得在不同語境下靈活使用反饋語的能力，從而在潛移默化中養成使用英語反饋語的習慣。此外，教師還要對學生反饋語使用情況進行監控和指導，創設較為寬松的會話環境，減少焦慮，引導幫助學生使用更為地道的反饋語，避免使用漢語反饋語。

7.結語

“反饋語能夠幫助英語學習者表達更加流利”（Wolf，2008：291）。反饋語會話中的語用功能已經引起了英語語言專家和教師的關注。研究英語學習者的反饋語語言特征需要更多數據抽樣，需要更多語料庫數據支撐。雖然本研究存在樣本較少和語料來源單一等局限，但管中窺豹亦可略見一斑，本研究在各類反饋語使用頻數差異和男女英語學習者使用支持性反饋語現狀的發現，對專業英語教師改進口語教學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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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9

A

2095-4891（2016）03-0024-05

肖超，碩士生；研究方向：英語教學評價。羅曉杰，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英語課程與教學論和教師專業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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