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就該優雅點

老了，就該優雅點

路遇一個老頭晨練歸來，頭發稀疏，表情呆滯，穿著短褲，僅擋住關鍵部位，光著膀子，皮松肉垮，枯枝一樣的手臂。皮松肉垮是自然現象，誰都有這么一天，但你好歹遮著點啊。我猜想老頭的心理活動：裝了一輩子，現在老了，要活回我自己。我想怎樣就怎樣，你能把我怎么樣？

又看到一個老太太闖紅燈。眼瞅著對面的紅燈，大搖大擺走過去，所有汽車停下來向她行注目禮。不要講身體不好精神不好之類的借口，初步目測，其身板兒硬朗著呢，走路呼呼帶風，似乎還帶著畫外音：有本事你撞我，我訛不死你！那股狠勁兒，非一般人能學得來。

我想，人是要逐漸長大的，有一個從“不是人”慢慢變得“像個人”的過程。年輕時說點狠話，做出不懂禮貌的事，穿戴打扮另類扎眼，玩點出格的花活兒，倒還可以原諒，期待你長大就好了。年輕時張狂，老了更不要臉，這哪里符合人類的成長規律？

好的榜樣唾手可得。看作家梁實秋的晚年照片，八十多歲的人，頭發梳得筆直，西裝筆挺，整整齊齊，干干凈凈，坐在那里盡力挺直自己微駝的腰桿。簡直就是大寫加粗的兩個字：“優雅”。

猶記當年老婆懷孕期間，我們乘坐投幣公交車，因為沒帶零錢，司機不讓上車。后來我們說投五元，不要求找零，司機仍不同意。車上一個老大爺看不過去，替我們投了零錢，并提醒司機不要刁難孕婦。老人優雅的神態讓我們感懷至今。

還在街頭見過兩伙人吵架。劍拔弩張之際，一位圍觀的老人顫顫巍巍走出來制止。經歷就是能力，定力就是威懾力。他毫不畏懼地站在中間，目不轉睛地盯著領頭者，寥寥幾語，不容置疑。雙方很快停止了爭吵。那時候，你看到的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個定海神針。

老人的優雅，有各種各樣的表現方式。這不是裝，不是倚老賣老，而是經過多年風雨，氣質發生變化，由外而內，由內而外，自然而然修煉成的。有人用一生修煉出自尊與優雅，有人用一生發現自尊一文不值，豈不悲哉？

（摘自《羊城晚報》2016年5月5日 易水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