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漢利
人體冷凍法——就是用高科技冷凍活的或剛剛死去的生物以望后來復活——有相當一批追隨者,其中包括像奧布里·德格雷這樣的著名生命延長理論家,他在理性主義的一些領域里享有被狂熱崇拜的地位。機器智能研究所的共同創始人之一埃利澤·尤德考斯基曾說過,一個健全的文明需要其公民一出生就認同這一理論。他們對嗎?
人體冷凍法源于20世紀40年代末,1967年冷凍了第一人。5年后,即1972年,第一個老鼠胚胎被冷凍并幸存下來。或許你認為這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進步。然而,盡管最近《麻省理工學院科技評論》中的一篇文章提及了光纖放大器的應用,但人體冷凍法在過去50年里并沒有顯著的進步。
這篇文章中引用的一些論文的標題聽起來很棒,比如《老鼠后肢切除的低溫貯藏和再植》(2014)、《整體低溫貯藏和移植羊卵巢6年后的卵巢功能》(2009)。但仔細閱讀后面這個研究就可以發現,6年后只有一只羊的卵巢功能依然存在,而其他那些卵巢很可能已經不正常了,盡管標題那么樂觀。
同樣,我們知道只有從腳踝處被截肢的老鼠才會有好的結果,而從膝蓋以上截肢的老鼠通常不會活下來。這是為什么呢?老鼠的腳大多是骨骼、皮膚和肌腱,這些不像其他細胞那樣精致脆弱。而且老鼠的腳又長又窄,幾乎沒有熱量聚集,所以可以立即冷凍和解凍。因此那篇論文完全不能算作一個重大飛躍,只是描述了在20世紀70年代的技術基礎上我們可以有什么樣的期望。

? ? 美國心理學家詹姆斯·貝德福德是凍結死亡的第一人。1967年,時年73歲、身患肺癌的他選擇將自己冷凍,至今仍在等待復活的日子。
問題在于微分冷凍和水的冷凍擴張。除非凍結得極快,分子還沒有結成冰晶(即玻璃化),否則細胞會被擴大的冰晶撕裂。我們可以通過給身體組織填注濃縮糖、甘油以及其他被稱為冷凍保護劑的化學物質以確保玻璃化。人體冷凍研究中的大量精力被用于尋找更好的冷凍保護劑。然而在較大的組織中,仍然有一個活動的冷凍邊界:我們在水邊發現了冰。當冰形成時,鹽分過度濃縮,可導致細胞干燥或破裂。冰晶撕裂了細胞和細胞內纖薄如紙的細胞膜。事實上,有一些動物已經適應了它們組織里的冷凍濃縮糖或特殊蛋白質,除非我們設計一個人類胚胎,否則那些動物只是挑起我們的好奇心而已。
玻璃化作用于非常小的生物體。我冷凍過一些細胞和病毒:加入甘油,稍做等待,然后在液氮中迅速凍結。我沒有冷凍過秀麗隱桿線蟲或胚胎,但它們都是極其微小的生物體,只有極小的熱量,很容易被冷凍保護劑滲透,容易玻璃化,也會快速解凍。但是,C線蟲只有1000個細胞,而人類平均約有37萬億個細胞——這個巨大差距是我們半個世紀以來進步幾乎為零的主要原因。
不久前的一次會議上,有人很有信心地告訴我一種新的方法,將過冷氦注入血管,并說這是非常秘密的方法。氦在接近它的液化溫度時,能很好地滲透到組織里。會議之后我查了一下,這種過冷氦方法是1984年授予的美國專利號4471629發現的。可真是新方法啊!
那么有什么可以稱得上好的呢?新的冷凍保護劑上有微小的改良倒是真的,玻璃化在諸如兔子腎臟等小的器官上可以實現。在加溫移植后,兔子腎臟盡管會表現出暫時的傷害,但可以正常使用。這也是人體冷凍法能達到的最好狀態了。這個進步始于1998年,而我們至今仍沒有把這種方法用于人體器官。據我所知,還沒有人嘗試把這種方法用于人體腎臟,器官的大小是人體冷凍法中決定一切的因素。
盡管如此,我還是應該提及一點點希望。據報道,細胞存活系統(CAS)被用于牙齒保存中,該系統使用磁場。使用電磁場的各種方法也大都是20世紀70年代的技術,而且細胞存活系統存在嚴重的問題。1特斯拉至3特斯拉的強磁場能起作用嗎?我們并不知道。現在這種技術只用于牙齒,而牙齒是非常小的。
除了細胞存活系統的問題,我了解到在哺乳動物的玻璃化和無損害的解凍技術方面還沒有突破性的進展。它對兔子腎臟有損害,對羊的卵巢有嚴重的損害。如果一個大腦受到那么大的傷害的話,恢復功能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用20世紀的方法冷凍任何人都會對細胞產生很大的損害,即使他們將來被解凍也幾乎不可能復活。對那些在21世紀使用據稱是最好的玻璃化冷凍保護劑錳22進行冷凍的人來說,損害也不可避免,而這種損害可能對大腦和其他器官來說是災難性的。臨床死亡會導致不可逆轉的變化,而這正是我們把它叫作死亡的原因。在這個時代,我們沒有理由相信任何一個被人體冷凍公司冷凍起來的人可以復活,除非是克隆,但克隆的人就不再是死去的那個人了。
當我講這樣的事實時,人們常常告訴我納米技術將會穿過我們被冷卻的細胞并對其進行修復。這種可能性在阿爾科第五星網站上被提到過,用于解決蛋白質的亞細胞損害。不幸的是,正如工程師K.埃里克·德雷克斯勒首次提到的那樣,納米技術需要不同于我們現在生活的宇宙的物理現象。你不能把我們熟悉的牛頓物理學引入原子的世界中,因為原子像電子云一樣互動。你嘗試
的任何事物都會有各種操作失誤,以及其他一些問題。
因此,簡單地說,科學還遠不能修復因冷凍而受損的細胞,這比我們乘坐飛船到半人馬座α星去旅行更為遙不可及。因為我們知道如何建造飛船去半人馬座α星,但我們不知道如何修復冷凍造成的損害。在目前看來,人體冷凍保存還不是一項技術,而只是一個科幻夢想。它需要一個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