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天
摘要:《詩經》作為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就如同一部周族從后稷到春秋中葉的發展史,其對當時的風土人情、戰爭徭役等進行了真實詳盡的記錄,充滿了現實主義色彩。其中,男性人物形象的描述作為《詩經》中重要的一部分,對后世文學產生了重大影響。本文通過對作品的解讀,在此基礎上試圖對《詩經》中的男性人物形象進行研究。
關鍵詞:《詩經》;男性人物形象;形象分析
《詩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大體上反映了周代社會面貌和人民的思想感情。作品運用賦、比、興等藝術手法以及外貌描寫、心理描寫等對人物形象進行刻畫,塑造個性化的人物形象,對后世文學藝術產生了深遠影響。有關《詩經》的研究中,男性人物形象研究較少于女性人物形象研究,但是,出現于《詩經》中男性形象是不可忽視的。
《詩經》中通過描寫田獵、征伐、婚戀等場景中的男性形象,表達對“君子”美好的祝愿、贊揚,或責難與埋怨。同時,體現出古代男子對德美與貌美的追求。基于以上幾個考慮,本文試圖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考察,從而淺析《詩經》中男性人物形象。
一、《詩經》中男性人物形象的類型
從作品的內容來看,提到男性人物形象的有田獵、征伐和婚戀三個場景。在此三個不同的場景中,表現出來的男性形象各具特色。
田獵場景中的男性人物形象。《詩經·鄭風·大叔于田》是一首描繪一個能騎善射的青年獵手的詩。詩共三章,第一章開篇兩句:“叔于田,乘乘馬。執轡如組,兩驂如舞。”古代男子田獵或借助于狩獵工具,或為展示自己的英勇,而選擇赤手空拳與猛獸搏斗。“袒裼暴虎,獻于公所。” 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以為“暴”與“搏”是一聲之轉,并引《孟子》中的“馮婦善搏虎”,而趙岐《章指》為“猶若馮婦暴虎”為證。由此可見,男子袒身赤膊與猛虎搏斗,把猛虎擊倒之后,還若無其事地扛起來獻給美麗的公主,其英勇無畏可見一斑。第二章繼續描寫道:“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罄控忌,抑縱送忌。”“善射”和“良御”生動準確地描寫出男子的狩獵本領高超與技藝嫻熟。第三章結尾兩句:“叔馬慢忌,叔發罕忌,抑釋掤忌,抑鬯弓忌”,展現出來的是一幅狩獵之后,叔悠閑地控馬慢行,將箭收入箭筒中,拉過弓袋將弓放好的畫面。全詩張弛有度,叔之英雄風度淋漓盡致地顯示出來。
征伐場景中的男性人物形象。戰爭徭役詩是《詩經》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征夫們常年在外征伐不息,在家的思婦想起遠征的男子內心憂愁不已。《詩經·小雅·何草不黃》正是一首寫征夫的詩。全詩共四章,以疑問句開篇。“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征夫怨憤征伐頻繁,自己只能不停奔波于野外,居無定所,有家不能歸。“何草不玄?何人不矜?”朱熹解曰:“興也,言從役過時而不得歸,失其室家之樂也。哀我征夫,豈獨為匪民哉?”“矜”,或讀為“鰥”,以為指行役者所過的鰥夫生活。或訓為“病”,以為此指勞瘁病苦。此詩中連用五個“何”,連連發問,征夫滿腔怨憤勃然噴發,對自身艱難處境的憂傷無奈與對戰爭徭役頻發的憤慨之情使其寫下此詩。然而,在《詩經·衛風·伯兮》中,以思婦的口吻所描繪出來的征夫,竟是另一番味道。此詩描寫的是一個婦人想象她的丈夫在戰場上威風堂堂、英武的模樣,頗帶有驕傲之感。“伯兮朅兮,邦之桀兮。”朅,偈的假借字,《玉篇》引作偈,威武健壯的樣子。“伯也執殳,為王前驅。”馬潤辰《通譯》:“執殳先驅,為旅賁之職。”婦人想象中的阿哥英勇、英武、英俊,令她相思不已。
婚戀場景中的男性人物形象。《詩經》中久經傳誦的名篇《詩經·衛風·氓》是棄婦詩的開山之作,男子“氓”以負心漢的形象出現,在成親之前,“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嗤嗤,《毛傳》訓為“敦厚之貌”,《韓詩》訓為“意態和悅貌”。即一開始,男子笑嘻嘻的抱著布來找“我”換絲,而實際上是與“我”商量婚事。接著“將子無怒,秋以為期”,表明男子因婚期未定,而遷怒于“我”。至于婚后,“言既遂矣,至于暴矣”,男子與“我”一言不和,便暴力相向。沿著男子性格變化的軌跡來看,由最初的謙謙有禮貌,轉至最終的粗暴無禮貌,導致婚姻的不幸,可稱得上是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第一負心郎。但是,《詩經》中另有作品描寫出來男子的另一番情狀。《詩經·小雅·黃鳥》寫一個入贅女婿備受凌辱而又毫無辦法的感嘆之詩。“此邦之人,不我肯榖。言旋言歸,復我邦族。”男子就婚于女家,被社會與家族瞧不起,在女家也受盡歧視,因此,男子對此邦之人仇恨萬分,言及“復我邦族”,但若我邦族可以依靠,怎么會入贅至異國?
二、《詩經》中的男性美
《詩經》不少篇幅對男性進行了細致的刻畫,筆者將《詩經》中的男性美主要分為形貌美與品德美。
形貌美是指形體相貌的美。古有美男子如擲果盈車的潘安,如螓首膏發的韓子高,對美男子的描寫在《詩經·小雅·裳裳者華》中,時見一斑。“裳裳者華,其葉湑兮。”女子對她所欣賞的貴族青年怎么看都很喜歡,連周遭的景物也變得艷麗非常。花兒鮮艷,葉兒茂密,心情舒暢。其后,“裳裳者華,蕓其黃矣。”“裳裳者華,或黃或白。”都是因女子因遇上了鐘情的人兒而心花怒放,遂移情于身邊的事物,這便是“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女子見到了自己心愛的人,便接著描寫道,“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男子彬彬有禮,文雅大方,女子難以忘懷,于是反復吟詠。
品德美是指有禮有德。從《詩經》的內容看,男性人物形象具有憂國憂民、兄友弟恭、孝悌、正直、誠實守信等美好品質。《詩經·大雅·板》是詩人假托勸告同事、實際上是勸告厲王的詩。“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出話不然,為猶不遠。”上帝的想法已不正常,天下的百姓都遭殃。當權者的話已不可信,制定政策也目光短淺。這是勸諫之由,詩人眼見國家一片混亂,無辜百姓成了受害者,心中萬分焦急與苦痛,而當權者卻不會根據國情制定政策,說話反復無常,令人失望。此詩第七章是規勸同僚應持著美好的品德,使賢人各盡其職,國家安寧;第八章寫應以厲王為鑒,敬畏上天。詩人一腔憂國憂民的熱血,盡在此詩中。《詩經·小雅·蓼莪》是一首孝子思親詩。“哀哀父母,生我劬勞”,男子為父母的逝去而悲痛萬分,想到雙親費盡辛勞養育了自己,自己卻還未來得及回報他們。“缾之罄矣,維罍之恥。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此處用到比喻的修辭手法,缾喻子,罍喻父母,就如同子女未贍養父母便是父母的恥辱。這從反面強調了其孝心之重。
通過以上分析,筆者從《詩經》中男性美的兩個方面——形貌美和品德美——得出這樣一個觀點:當時的男性重外表亦重德行。周王朝通過禮樂制度來規范不同等級,形成等級間的差別,于是從穿著打扮上便能進行區分。且人皆守禮崇德。
三、《詩經》中男性形象的文化內涵
《詩經》產生的年代,大約上起西周初年,下至春秋中葉,當時正值男權社會,有周天子位于權力頂峰,禮樂制度盛行,《詩經》成了周王朝觀風知俗、考正得失的政治參考書。“興”、“觀”、“群”、“怨”說明了其美學作用和社會教育作用。漢代,《詩經》被朝廷正式奉為古代文學經典之一。
《詩經》運用賦、比、興藝術手法來進行創作,塑造了許多經典男性人物形象。如上文中提到的負心的氓、能騎善射的叔、孤獨的征夫等,均顯示了男尊女卑的社會環境中,女子眼中男子的形象:或英勇無畏,或二三其德;以及男子自我審視的形象:或漂泊孤寂,或自懷其德。《詩經》中的男性美可分為形貌美與品德美,表現出周朝時人們的審美意識和審美觀念。一方面,男性的陽剛之美與力量之美從田獵題材、戰爭徭役題材中體現出來,往往給人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印象;另一方面,男性因在外征戰難以歸家而孤寂的形象,體現出其思鄉之情與人們對戰爭的不滿。后世文學中多次引用《詩經》中的男性形象,運用賦、比、興等藝術手法,使作品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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