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紅
有這么一群人,他們遠離故鄉近800年,生活在中國的大西南,卻依然用思鄉的歌謠和達巴代代相傳的經咒懷念著草原,懷念著故土。700多年的風雨抹掉的是對故鄉的記憶,卻抹不掉摩梭人心中一直都在追尋的草原情懷。瀘沽湖畔雖然沒有奔馳的駿馬、翱翔的雄鷹,心中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也變成了眼前連綿起伏的群山,但是他們把蒙古包低矮的三尺門簾鑲嵌在了木刻楞房中,他們用自己的方式懷念著草原,他們在介紹自己的時候,總會驕傲地說上一句:“我是蒙古族摩梭人。”
從瀘沽湖畔踏上尋根之旅
6月19日,初夏的小雨將草原潤澤得分外美麗。一年一度的夏季淖爾祭祀大典在伊金霍洛旗境內的成吉思汗陵舉行。這次祭祀,一群來自瀘沽湖的蒙古族摩梭人格外引人矚目,他們中有教師、農民、大學生和村官,這是一群心縈夢繞多年來草原尋根的蒙古族摩梭人。
8時30分許,淖爾大典祭祀儀式正式開始,這些來自瀘沽湖的摩梭人在成吉思汗陵宮按照古禮在祭祀人員的引領下念誦祭文、祭詞、祭歌,并虔誠地獻上哈達、神燈、全羊和圣酒,表達對祖先的崇敬。
瀘沽湖博樹村村長喇甲初扎石說:“我第一次參加成吉思汗淖爾祭祀,祭祀很傳統,很隆重,作為遠在南疆的蒙古族人,我十分驕傲和榮幸。”
淖爾大典每年農歷五月十五日舉行,是成吉思汗“四時大典”的夏季大型祭祀活動,農歷五月的草原水草豐美,牛羊肥壯,是畜群盛產鮮奶的季節。蒙古族人為了迎接奶水像湖海一樣涌流豐盛、吉祥安康,祈求長生天保佑草原五畜興旺,便舉行這一大型祭祀活動。祭拜成吉思汗陵之后,瀘沽湖蒙古族摩梭人還去恩格貝沙漠種下了根之樹,表達對故鄉的牽掛與思念。
蒙古族摩梭人的故事
摩梭人主要居住在瀘沽湖周邊(四川省涼山自治州鹽源縣與云南省麗江市寧蒗彝族自治縣永寧鄉之間,橫跨川、滇兩省),瀘沽湖鎮在四川省鹽源縣境內,史稱左所、喇塔。據不完全統計,人口約有7萬,在1984年根據國家有關民族劃分的政策規定,將瀘沽湖云南省一側的摩梭人劃歸為納西族,四川省鹽源縣一側的摩梭人劃歸為蒙古族,另外,在云南省一側還居住著一些未進行民族劃分的族群,這部分人的身份證上民族一欄標注為摩梭人。
據載,公元1253年,忽必烈統帥三軍進攻云南途經建昌時,為建立川滇的結合部而留下了手下喇塔阿塔帶領的一支蒙古騎兵,元朝時期實行探兵赤馬邊民入戶的政策,一批蒙古族官兵“轉業”到地方,開發民生,屯墾邊疆。當時留居川滇邊界的蒙古人達14萬之多,到公元1368年,元朝被推翻,這支騎兵無法返回北方草原,喇塔阿塔在建昌下傳的三代中的第二代元平章月魯貼木兒先降明軍,后又反叛,戰敗后退入鹽源縣。明崇禎十二年(1639年)五月,固始汗(衛拉特部)率蒙古軍南下,迅速擊潰白利土司,并進一步南下向云南木天王(麗江木氏土司)領地進軍,為了防止麗江木氏土司勢力的北侵,固始汗之孫罕都一部留在了今木里、鹽源一帶屯邊。
據此,蒙古軍隊的兩次大規模南遷屯邊使當地原住民(磨些部落、摩梭人)在語言及習俗上發生了顯著變化,同時這部分屯邊的蒙古軍隊也和當地原住民經過數百年的通婚,在語言和習俗上發展成為現在瀘沽湖摩梭蒙古人獨特的語言體系,即當地蒙古語。與北方蒙古語進行單詞比對,很多詞匯都是一致的,只是發音有差異。有些詞匯屬于古蒙古語,語音和北方蒙古語有差異,是多年的隔絕和封閉造成的。目前用當地蒙古語和北方的蒙古族同胞直接交流有困難。
歷經變遷依然保持那份執著
據鹽源縣志記載:“摩挲(摩梭)此族又稱韃子,當系韃靼族,蒙古人也。”當地相傳鹽源五所(其中左所也稱喇塔,現瀘沽湖鎮)皆為蒙古土司統治,左所土司喇寶臣(末代土司)解放后任左所區區長,在1957年受國家民委和內蒙古自治區的邀請,作為瀘沽湖及涼山地區蒙古族代表參加了內蒙古自治區成立十周年慶典活動。隨后又訪問了蒙古國,參觀團到霍林斯克地方下車進蒙古包,可以用四川的蒙古那日土語與當地的牧民直接對話。
走進摩梭人家,透過瀘沽湖放眼北望,仿佛看到金戈鐵馬中忽必烈率十萬大軍南征的宏偉場面!經歷了久遠而神秘的遷徙,在這大西南群山環抱的瀘沽湖畔,經歷了700多年的歷史變遷又怎樣保持著那份執著?這久遠而神秘的遷徙是一個怎樣的過程?與摩梭人(古稱磨些部落)在傳統文化及生活習俗方面的融合,他們還明顯保留有草原蒙古人的生活模式和服飾及其他痕跡,特別是對草原家鄉的向往。
“河水傳唱著祖先的祝福,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雖然他們已經不能用母語來訴說,但是他們將思鄉的情感融入到這首歌中,千山萬水阻擋不了他們的思鄉之情。經過兩年多的交流、探尋、考證,為了弘揚民族文化,滇蒙兩地組織部分瀘沽湖蒙古族摩梭人到成吉思汗陵進行祭祖,從生活了700多年的瀘沽湖畔踏上了尋根之旅,終于了卻了那一份久遠的思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