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司法部，曾有七成雇員是納粹

白文靜 候濤

許多人都津津樂道于德國對二戰罪責的深刻反省，其實德國人對納粹歷史罪行，也經歷過從回避、掩飾到坦然面對、汲取歷史教訓的曲折過程。近日，英國《每日電訊報》刊出一份研究報告，報告揭示了一個驚人的歷史——前納粹黨員曾在戰后的西德司法部占據77%的雇員比例。即使在1943到1945年間的納粹德國司法部，納粹黨員的比例也沒達到這種程度。

研究是由德國司法部倡議進行的，針對這一令人吃驚的結果，德國司法部長馬斯表示，這一研究結果有助于解讀一個長期困擾德國人的疑問——為什么戰后被送進監獄的前納粹黨員居然如此之少。據統計，1949年以前的盟軍占領區法庭和之后的西德法庭，總共僅有約6650名納粹黨員被定罪。馬斯指責戰后初期匯聚于西德司法部的前納粹黨員們包庇、袒護自己昔日“同黨”。

有資料顯示，1949年-1970年，170名司法部頂級部門官員中有90人曾是納粹黨員，而其中許多人在大屠殺年代曾擔任過法官，他們在崗位上集體對二戰罪責“失憶”，將二戰中真正的反法西斯戰士擋在法院門外，許多納粹黨徒被從輕發落，甚至因證據不足而沒有被定罪。

許多研究者指出，西德成立之初正逢“鐵幕”降臨，美英法等國忙于拉攏西德對抗蘇聯、東歐集團，因此將共產主義當作頭號大敵，有意無意放松了對納粹余黨的追究。司法部的狀況并非孤立現象，此前有研究表明，《非納粹化法令》在冷戰開始后被刻意淡化了：原本按照這一法令，1937年以前參加納粹者一概不允許在政府和國營企業中任職，但實際上到了上世紀50年代初規定形同虛設——1950年巴登-符騰堡州國務部有936名雇員曾是納粹黨人，非納粹黨人反倒只有249人。

正是冷戰需要和個人免責的實用主義，導致戰后初期西德的“歷史失憶綜合征”泛濫成災，當時西德國防軍中不乏納粹軍隊里的王牌飛行員和王牌潛艇艇長，不少前納粹軍隊高級將領受邀撰寫戰史或出版戰爭回憶錄，一些人更躋身戰后軍政高層，他們在談及戰爭時往往采取“泛泛承認罪責，但強調那是希特勒或別的死人的責任，而回避甚至掩飾自己和健在者的責任”的態度。這導致許多問題，而西方盟國急于扶植西德對抗東德是造成這一現象的關鍵：資料顯示，1946年11月被認為“有嚴重納粹罪行”者多達64萬，1948年5月只剩2806人，其余幾乎都被赦免。

這導致戰后初期歷史觀的扭曲——上世紀40年代末西德成立前，西方占領的德國領土上33%的人相信猶太人本就不該享受平等對待，47%認為納粹是“好心辦錯事”，18%仍認為“獨裁者至少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