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軍峰
白發與黑墨
黃軍峰

《題惠風和暢壺》牛建新/作
在藝術領域之內,影視劇也好,音樂舞蹈也罷,抑或是書畫,每一名成功的藝術家,都具有明顯的藝術特征。這種藝術特征,可以是形象外在的流露,也可以是藝術作品內在的精氣神。無論哪一種,他們都具有迥異的個性,正是因為這種個性化的存在,才讓我們極容易分辨、定位準確藝術家的身份。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譬如歌曲,《忘情水》的歌聲一響起,我們馬上就能辨別出是歌手劉德華;譬如小品,一句“我想死你們啦”,剎那間我們就知道是馮鞏出場了,等等。這就是個體對藝術深度的理解之后,形成的個性化藝術特征。
作為書法家的牛建新,有著怎樣的藝術特征呢?在河北,國家級會員的書法家不在少數,但像牛建新那樣具有雙重藝術特征的書法家卻并不多見。
首先是在形象上。說年齡,牛建新不過20世紀60年代末的人,卻已經白發滿頭。白皙的臉龐少有皺紋,矯健的身軀步履鏗鏘,這與其滿頭白發顯然不成比例。算來,我和牛建新先生相識也有大幾年的時間了。記得相識之初,他頭上并沒有這么多白發,真正白發增多,也不過近三兩年的光陰。
“這兩年,你這藝術家的形象是越來越足了!”我半開玩笑地說。

《春花爛漫詩》牛建新/作
他知道我意有所指,“沒辦法,或許是年齡到了吧。”牛建新說話總是走“正路子”。
呵,一句話并不重要,卻讓我心里憋了很多幽默的話說不出來。我知道,牛建新是位做事十分嚴謹的書法家。當然,這一點兒并非單純的就能用一句話證明。證明這一點,還在他的書法現場創作上。但凡親臨過牛建新現場書法創作的人都知道,他在寫字時格外“磨嘰”。以寫一條四字橫幅為例吧。通常情況下,若是在筆會之類輕松的場合,很多書法家對待這樣的即興創作,寫一條四字橫幅,也就一兩分鐘時間,足矣。可是,牛建新寫起來,卻要花費上五六分鐘的時間。看看那過程:提筆,總要凝思一會兒,本以為胸有成竹可以下筆了,他卻還要進行短暫的停留,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創意。再看寫的過程,起筆、運筆、頓筆、收筆,一個字下來,牛建新一筆一劃認認真真、一絲不茍,仿佛生怕那一筆露了怯。
忽然又想到他的白發,觀他的創作過程,還真有點兒老來不支的意味。當然,這純屬玩笑話。我想,從這一點上流露出來的,不僅是他不急不躁的性格,更是他對待藝術的態度。說起這個,牛建新并不反對:“即興創作也是創作,創作完了不還得蓋戳嗎?將來我不想讓自己看到自己不成熟的作品出現在市面上……”又是一句富有藝術哲理的一句話。
當然,牛建新書法藝術上的個性化特征亦是十分鮮明的。作為半個“書法家”,我不做謙虛地認為,自己在書法上的認知也有著一定的自我理解。所以,前些年在學寫字之前,我曾與一大師交流《周易》。大師言:命無“華蓋”之人,執著亦枉然。“華蓋”于此,泛指靈氣與悟性。學寫字后,我苦覓多年難得精進,曾一度與“華蓋”連為一體。與諸多書法家交流中,悟性好、有靈氣等詞匯常灌于腦海,然其背后熬燈剎夜、披星追曉之勞亦不可缺。

《題抱犢寨》牛建新/作
不管一個人在藝術上成就的大小是否與“華蓋”有關,更不管這樣的理論是否準確和經得起推敲。但我相信,牛建新先生在書法造詣上應該是擁有“華蓋”之人。觀建新先生的書法,字與字之間,或行與行之間,皆充滿著靈動和精巧。這種獨樹一幟的字形,滲透著書家對書法藝術的深厚詮釋,流露出一個書家自身獨有的靈性和悟感,更不難看到其在書法藝術道路上的執著追求和凝神費思。
牛建新先生的字,巧而不俗,拙而不媚,將傳統書法的大雅大俗表現得尤為充分。這與其長期的藝術歷練不可分割。牛建新先生的作品,不受思想困囿,任天性創作,點畫或粗或細,或方或圓,或柔或剛,信手拈來,毫無雕飾造作。在用筆上,筆縱墨潤,字形欹側,仿佛東倒西歪,實則重心十穩。通觀全篇,一切隨心所欲,性之所至,胸中塊壘隨筆而散。作品展現給觀者的,是通過字形的變化和筆墨的濃淡,帶給人們關于生活、人生的思想的物化。
牛建新先生以行草見長。“巧”字在其行草書表現得更為充分。其行草書大小參差,錯落跌宕,行筆超脫恣肆,用筆方圓兼備,灑脫勁健,結體或正或側,不拘常規,章法疏密相間,參差錯落,但從整體看卻十分協調,婀娜多姿,別有趣味。
愚見認為,牛建新先生的書法作品,已然超脫了“法”的約束,其書法注重筆畫線條如歌曲旋律般的抒情,筆力敏銳精確,拋棄了橫平豎直、整齊劃一的意趣限制,帶上了傾泄個人心中思緒的情感特征,給觀者千變萬化的視覺享受。
循古尋金辟心境,
長河萬里獨泛舟。
乘墨逐浪巧為技,
點墨成金鑿樸拙。
書法的發展離不開“創新”。牛建新先生的書法,在傳統藝術的基礎上,從文化、視覺、意味的不同角度,開辟了屬于自身的一條新路,成為一種精神境界的“止于至善”。宋代姜夔在《續書譜》中提到:“風神者,一須人品高,二須師法古,三須筆紙佳,四須險勁,五須高明,六須潤澤,七須向背得宜,八須時出新意”。牛建新先生用獨有的藝術感召力,告訴我們:在藝術形式紛雜的今天,書法藝術的發展,除了遵循傳統的發展之外,更需要那些執著于藝術、對藝術獨具靈性的人充實進來,也只有這樣,百花齊放的書法藝術才能更加璀璨。
這些年,牛建新在堅守著自己獨具特征的藝術道路上,又開始在牌匾的刻制上下起了功夫。有一次,我問他:“刻一張牌匾大概需要多長時間?”他又是面無表情地說:“大概十來天吧。”又是這短短的一句話,我又想起了他的滿頭白發,那位嚴謹、認真、仔細的藝術家的形象再一次站在眼前。
滿頭白發與一紙黑墨,構建起牛建新先生特有的藝術特征。兩者貌似風馬牛不相及,卻有著十分重要的內在聯系。怎么會沒有聯系呢?他嚴謹的創作態度,無疑是尊重藝術、熱愛藝術、迷戀藝術的最真實寫照;他險中有奇、奇中有險的書法作品,處處彰顯著作為一名藝術家的靈性和感悟。在多年的接觸和交流中,我越來越覺得,牛建新,你還是留一頭白發吧,倘若沒有了這頭白發,哪還是堂堂有名的書法家牛建新!

牛建新簡介:
牛建新,45歲,書齋名豐草堂。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考級中心考官、河北美術學院教授、河北省書法家協會理事、河北省書法家協會楷書委員會副秘書長和行書委員會委員、河北省太行印社秘書長、河北省楹聯學會書法藝術委員會副主任、《當代書畫》雜志副總編、《名家周刊》美編、河北省電視臺《品真》欄目組藝術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