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線人生

趙南成

人生的意義是什么？這是一個古老又新鮮、令不少青年朋友沉思的問題。

為了事業、為了愛情、為了享受、為了創造、為了……這關于人生的種種答案，好像是，也好像都不是。有一天，當我冥思苦想之際，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首詩，那是顧城寫的《弧線》：鳥兒在疾風中/迅速轉向/少年去撿拾/一枚分幣/葡萄藤因幻想/而延伸的觸絲/海浪因退縮/而聳起的背脊。

我不知作者在寫這首被稱為“朦朧詩”的作品時，有沒有考慮到人生哲理，但是用詩中所寫的“弧線”來思考人生，卻令我有新的收獲，至少是暫時擺脫了迷惘。

在線條中，弧線是美的，是富于表現力的，它體現出來的美感又往往超過了圓。圓的美感在于完整、圓滿，完整固然是好，但失去了想象力，且給人以呆板的感覺。

圓的這一缺點，被弧線克服了。而圓彎曲、均勻的優點，則由弧線加以“放大”，因而充滿了一種和諧的張力，給人以舒暢的美。顧城筆下的四道弧線，有人類社會的，有自然法界的，是四幅充滿動感的畫面，體現出弧線的魅力。再則，如雨后彩虹、夏夜新月，乃至運動員拋出去的鐵餅、俏姑娘動人的身姿等等，無不流露出弧線的美。與直線、斜線、起伏不平的折線相比，弧線有一種和諧、暢順、有節制、恰到好處、帶有張力和想象力的美感。

我忽然想到，“弧線的美”是一種很高的境界，用這種帶有詩意的、優美的境界來解釋人生，進而對待人生，實在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于是，電光火石般閃出四個字：弧線人生。不一定貼切，也不一定恰當，但至少是一種新的提法。

如果在你交往的朋友中，有一兩個可以溝通心靈，大家無須交談，四目相視便心領神會，長久無言對座也覺親切融洽，這便與弧線的魅力不謀而合。如果你做一件事，打球也好，炒菜做飯也罷，你覺得很有樂趣，有種和諧舒暢的感覺，這就進入了“弧線美”的境界。于是你盡可充滿熱情去做，并且從中得到感情的升華。如果你遇到矛盾，不知如何是好，采取“弧線”的態度，比無原則的遷讓、不加分析的粗魯或者帶有成見的意氣用事，實在好得多。

在失敗時，“弧線”效應可以使你重拾信心；在勝利時，“弧線”魅力可以使你謙虛謹慎。推而廣之，在治學、創業、談戀愛等人生的重大活動中，人們都可以從“弧線美”中得到啟示。圓沒有終點，起點就是終點。但弧線卻不是，在經過優美的行程后，你可以到達彼岸。于是，人生不但有開始，有和諧詩意的行程，還有一個明確的終點。

“弧線人生”的內涵很多，但總的來講，就是用一種審美的眼光來審視人生，有點浪漫抒情，加點溫馨的理性，再擴大想象的空間。瞧，在海浪的運行中，在疾飛鳥兒的轉向中，在隨風輕搖的楊柳中，人生正鮮花般向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