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婧
廣西科技師范學院
《史記》、《左傳》人稱代詞“我”“吾”比較研究
劉婧
廣西科技師范學院
《史記》、《左傳》是語言學研究的重要語料。《史記》《左傳》部分篇章中第一人稱代詞“我”“吾”的用法差別不大,二者的用法與戰國時期“我”“吾”的語法特點也基本一致,這與先秦兩漢時期人稱系統的穩定性有關。
左傳 史記 人稱代詞 我 吾
“我”“吾”是《史記》中重要的第一人稱代詞,除此外,還有“余”“予”“朕”?!拔摇庇米魅朔Q代詞最早出現于殷商時期,在甲骨文中,“我”用作人稱代詞只能用于指稱復數,到西周時期的文獻中,“我”可以用于指稱復數和單數,可見,到西周時期“我”已經是一個使用比較純熟的人稱代詞。而“吾”則出現較晚,甚至晚于“余”“朕”。“吾”的產生大概是在西周晚期,最早出現于《周易》中,在春秋戰國時期得到比較廣泛的使用?!拔摇薄拔帷痹凇妒酚洝分腥匀皇亲畛S玫牡谝蝗朔Q疑問代詞。本文調查《史記·晉世家》和《左傳·嘻公》中的“我”“吾”,對比二者在用法和功能方面的異同并分析其發展的軌跡和原因。
“我”和“吾”在《左傳》和《史記》中是最為常用的第一人稱代詞。
(一)《史記·晉世家》中的“我、吾”
1.“我”
《史記·晉世家》中“我”主要做賓語,其中用作主語和定語。
“我”可以單獨在句中作主語,也可以同時在句中作賓語,如:
(1)我外輕于秦而內無援于國。
(2)其后我從狄君獵,女為惠公來求殺我。
“我”可以作介詞賓語,也可以作動詞賓語,如:
(3)往年天以晉賜秦,秦弗知渠而貸我。
(4)失此三者,誰與我?
“我”作定語最少,常與“吾”對舉出現,如:
(5)侮我孤,伐吾同姓。
(6)楚虜我將智譽。
2.“吾”
《史記·晉世家》中“吾”主要用作主語,其次用作定語,少作賓語的情況。
“吾”用作主語:
(7)獻公私謂驪姬曰:“吾欲廢太子,以奚齊代之?!?/p>
(8)重耳聞之,乃謀趙衰等曰:“始吾奔狄,非以為可用與,以近易通,固且休足?!?/p>
“吾”用作賓語:
(9)十九年,獻公曰:“始吾先君莊伯、武公之誅晉亂,而藐常助晉伐我,又匿晉亡
公子,果為亂。弗誅,后遺子孫憂。”
(10)若以力事我而無補吾缺者,此復受次賞。
(二)《左傳·嘻公》中的“我、吾”
1.“我”
《左傳·嘻公》中“我”主要作賓語,其次作主語和定語。
“我”可以用于動詞后作賓語,如:
(11)人之欲善,誰不如我?《左傳.嘻公九年》)
(12)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左傳·嘻公二十八年》
也用于介詞后作賓語,如:
(13)自呈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左傳·禧公十二年》
(14)衛人平苔于我,十二月盟于挑,修衛文公之好,且及營平也?!蹲髠鳌れ迥辍?/p>
“我”作主語,如:
(15)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蹲髠鳌の吣辍?/p>
(16)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蹲髠?,嘻公二十三年》
“我”作定語,如:
(17)八月丁未,公及鄭師戰于隆,我師敗績?!蹲髠鳌の辍?/p>
(18)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蹲髠鳌の辍?/p>
2.“吾”
“吾”作主語,如:
(19)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蹲髠鳎迥辍?/p>
(20)吾見師之出不見其入也?!蹲髠鳌の辍?/p>
“吾”作定語,如:
(21)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左傳·嘻公二十二年》
(22)以志吾過,且族善人?!蹲髠鳌の哪辍?/p>
從功能的角度來看,《左傳》和《史記》中“我”的用法主要用作賓語,也可以用作主語和定語,用法比較靈活?!拔帷钡挠梅ㄖ饕亲髦髡Z,其次是作定語,很少作賓語。用法比“我”要狹窄?!妒酚洝x世家》中的“我”“吾”和《左傳》中“我”“吾”的用法基本沒有太大變化。
從數的角度來看,《左傳》中的“我”用于復數多于單數,占了“我”的用法的大部分,大都表示自己的國家和自己的軍隊等。而《史記》中的“我”表示復數也占了大部分,表示的意義和《左傳》中基本相同,因此第一人稱代詞“我”在《左傳》至《史記》的這段時間中“數”用法沒有發生顯著的變化。在《左傳·嘻公》中的“吾”用于復數的有15例,
而《史記·晉世家》中“吾”用于復數的僅有6例。對比之前“我”的用法可以發現,不管是在《左傳》還是《史記》中,“我”的用法比較靈活,可以復數也可以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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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和“吾”用法具有繼承性
1.《史記·晉世家》和《左傳·嘻公》“我”“吾”功能基本一致
基于《史記·晉世家》和《左傳·嘻公》中兩個人稱代詞的功能的分析,二者的語法功能在兩個文獻中都呈現互補的態勢,而《左傳》中的“我”“吾”與《史記》中的用法也基本相同。從歷時的角度看,“我”和“吾”的發展從殷商時期到春秋戰國時期有一個發展定型的過程。在西周時期,“我”發展成為一個功能比較齊全的人稱代詞。張玉金認為,此期的“我”沒有語法功方面的限制,可以作主語、賓語、定語和兼語[1]。到了春秋戰國時期,“我”的發展出現了變化,作主語減少,以作賓語為主。據陳超的統計,“我”作賓語明顯增多。隨著“吾”的出現,“我”漸漸讓出了主語的位置,承擔賓語位置的句法功能?!拔摇焙汀拔帷钡姆止せ径ㄏ聛?。其他語言學家對“吾”和“我”的區別做過詳細地研究,王力先生認為“我”、“吾”的區別主要是做句子成分的不同,夏先培先生則從語用的角度對“我”、“吾”的用法加以區別,俞敏和潘悟云先生則從語音的角度加以比較?!拔摇焙汀拔帷钡拇_存在種種的區別,但是相較于“吾”,“我”的用法更加靈活和普遍,不管是《左傳》還是《史記》“我”的用法都要多于“吾”,二者使用之初應該是互補的關系,《左傳》中出現了多處“我”和“吾”對舉的句子,例如:
(23)過,子姑告我。何疾我也《左傳·嘻公二十二年》
這里“吾”作主語,“我”作賓語。
(24)食吾言,背天地也。《左傳·嘻公十五年》
這里“我”作主語,“吾”作定語。也就是王力先生所說的:“當‘我’用于賓格時,‘吾’往往用于主格;當‘吾’用于領格時,‘我’往往用于主格?!?/p>
陳超認為,“我”“吾”的分工受到人稱代詞體系的變化影響。“余”“朕”的衰落,“吾”的興起對“我”“吾”語法功能的分工有影響作用[2]24。據此,我們認為,此后第一人稱代詞系統從春秋戰國到兩漢時期沒有大的變化,沒有新生的人稱代詞來分割“我”和“吾”的功能,因此,在《史記·晉世家》和《左傳·嘻公》兩者的功能基本保持一致。
2.《史記·晉世家》和《左傳·嘻公》“我”“吾”感情色彩和數沒有顯著變化
“我”和“吾”的分工還表現在感情色彩的不同。在先秦時期,“吾”常用來表示禮貌、自謙。何樂士認為,“吾”常用于與“聞之”構成的習慣語,多用于外交辭令或其他正式的談話中,有表示謙虛的意思。雖然各家對于“我”“吾”是否存在感情色彩的區別存在爭議,但是兩者的區別還是得到大部分學者的認同。“我”和“吾”都有單數和復數的功能。“吾”在戰國時期出現與“儕”“屬”“曹”等連用表示復數的用法,之后也有沿用。
(二)“我”和“吾”語法特點穩定的原因
1.語法系統的相對穩定性
在語言的三要素中,詞匯系統的變化最快,語音次之,語法系統最為穩定?!妒酚洝贰蹲髠鳌分械牡谝蝗朔Q系統的代詞主要是“我”和“吾”“余”“予”“朕”,與先秦時期基本一致。西漢時期,“朕”出現了新意,用于帝王的自稱,但是整個系統還是穩定的。因此,人稱代詞在用法上也表現出穩定性。
2.傳世文獻在語言表達上有模仿
目前,我們的大部分研究都是基于傳世文獻進行。對作為語言研究的語料傳世文獻需要作更多的甄別,否則不能反映確切的時代語言特征。傳世文獻《史記》的很多故事來自《左傳》,因此也會受到《左傳》語言的影響。在語言使用方面有相似性。
《史記》與《左傳》的語言對比研究有很重要的語言學意義。通過“我”“吾”對比研究可以了解二者的發展軌跡及其發展的原因,深化漢語史的研究。語法系統不是長期不變的,每一類詞的用法功能都會隨著語言的發展而變化,但是這種變化又是不平衡的。我們需要更多地研究變化的形態和促成這種變化的內因和外因。
[1]張玉金.論西周漢語第一人稱代詞的句法功能[J].古漢語研究,2004(3):36.
[2]陳超.先秦漢語第一人稱代詞研究[D].東北師范大學,2014.
本文系廣西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左傳》與《史記》史實相同部分的代詞比較研究”(SK13LX523)階段成果
劉婧(1982-),女,廣西三江人,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漢語語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