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花如道

□ 賈廣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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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花如道

□ 賈廣健

賈廣健，1964年生，河北永清人。現為中國國家畫院青年畫院副院長、中國畫院專職畫家，天津畫院院長，天津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教授、花鳥畫工作室主任，一級美術師。出版有《當代名家技法圖例經典—賈廣健沒骨花鳥》《賈廣健工筆花鳥冊》《工筆花卉技法》等。

我畫中國畫已有30年，對什么是中國畫、中國畫講究什么、自己又是如何認識和實踐的諸如此類的問題，雖然實難概括，但確有一些自己的獨到體悟。

中國畫是慢的學問

我喜歡徐渭、八大、吳昌碩，所以學習中國畫是從寫意花鳥畫開始的，那時候一個晚上可以畫上 十幾張、幾十張，大大小小貼得滿墻都是，怎么也慢不下來。但是，進入創作的狀態是從一種渴望和慢慢地尋找開始的，即越過前人的筆墨關注自然、關注那些普普通通的事物。我開始嘗試著用筆墨去表現內在的那種感動，東尋西找，不知不覺竟然慢了下來。從放蕩不羈的筆墨揮灑，轉而以春蠶吐絲般的線條幻化出如夢如幻般靜謐、幽遠的意境。此時，《秋籟無聲》誕生了，細畫慢染，自然的大美和內心的感動隨著色與墨的交融慢慢地浸入、慢慢地顯現、慢慢地凝聚和幻化出自己也不曾遇見的驚奇，寂靜之極而似聞天籟之聲。節奏的改變使之進入一種思考的狀態、沉靜的狀態、感悟的狀態。這種由快到慢、由動到靜的變化或許是從表面到內質、從淺薄粗陋到深刻精微的轉變。也許正是從此時開始，我才略知中國畫應該是慢慢修行的學問。

視花如道

中國畫是法、理、道的統一。很多年前我曾請朋友刻過一方圖章，印文是“大法通道”。我想，“法”“理”“道”是由形而下至形而上的三個層次，也就是由“法”至“理”，由“理”至“道”，最后達到“法”“理”“道”的統一，這也是我多年創作實踐與教學實踐始終遵循的準則。

賈廣健 秋葵 45×55cm 紙本設色 2007年款識：丁亥清夏，廣健寫生。鈐印：賈（朱） 廣健（白）

賈廣健 冷碧新秋 220×86cm 紙本設色 2007年款識：冷碧新秋。丁亥初秋，賈廣健。鈐印：賈氏（朱） 廣健（白）

古人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花一葉無不映現出大千世界的千姿百態、精微廣大。齊白石的一方圖章“視花如道”，把“花”和“道”聯系起來，耐人尋味。“視花如道”實乃從中國傳統哲學的角度解釋天人合一。古人講“圣人含道映物，賢者澄懷味象”，圣人與賢者之境界有別，或許可以看作“道”和“理”兩個不同的境界和層次。“山水以形媚道”，花卉又豈不如此？“視花如道”精神也正是“文以載道”思想在中國花鳥畫中的體現。中國花鳥畫中的花與鳥既具自然屬性，又具人文屬性，花即是人，人即是花，以花喻人，以花釋道。

以極似之形寫極似之意

工筆和寫意是兩種不同的風格。古有“水墨為上”的說法，元代以后的文人畫傳統代表了中國畫傳統的最高成就，其對于繪畫的品評標準也一脈相承，但在我看來，元代以后的文人畫更像是現代的觀念繪畫，形成了表現的程式和審美的定式，中國繪畫的高峰還是在晉、唐、宋、元，那個時期的繪畫對于繪畫本體的研究和對于繪畫語言表達的探求是那樣的嚴謹精致，產生的很多經典作品讓我們嘆為觀止：晉人繪畫的風骨、唐人繪畫的氣度、宋人繪畫的精謹、元人繪畫的逸韻，怎么可以以工筆或寫意而概言？

“以極似之形寫極似之意，而得眾妙之神”是我對工筆畫表現語言的一個概括。這里，我用了四個關鍵詞：似、形、寫、意。似是造型的尺度和感覺，既可以似是而非，也可以似非而是，是極似之形而非極真之形。寫極似之意是表現而非描摹，表現的手段是“寫”，其“寫”的意義不僅僅如徐渭、八大之筆墨方可謂之“寫”。工筆畫之筆若春蠶吐絲，筆筆生發，用色層層積染、溫潤清雅莫不是“寫”。這是一種境界，是一種沉靜的文雅。得眾妙之神，也就是得自然之神。

境界之美是心香

中國畫向來有“境界”之說。境界與品味決定著作品的高下，中國畫境界的品評標準同樣是畫家所追求的目標。

中國畫是至善之術，由至善而至美，至凈至純而自有心香。因此，畫之最高境界是“香”，是“詩境心香”。我的繪畫題材有很多表現荷塘意境的作品，從“秋籟無聲”到“藕花秋雨”，從“寒荷晴晚”到“溪塘過雪”，從“碧水金荷”到“寒塘清韻”，不斷演繹著荷塘意象的詩意境界。從凄婉蕭然的詩意之美，到絢爛富麗而復歸水墨之平淡，都是在追尋一種詩意之美、心香之韻。■

責任編輯：陳春曉

賈廣健 百合 41×32cm 紙本設色 2005年款識：乙酉年秋，寫于北京。賈廣健。鈐印：賈氏（朱） 廣健（白）

賈廣健 翰林棲禽 136×58cm 紙本水墨 2007年款識：丁亥初春，擬元人筆。藕香館賈廣健。鈐印：賈氏（朱） 廣健（白）

賈廣健 冷淡秋光 136×58cm 紙本設色 2007年款識：冷淡秋光不自盡，臨風多少欲開心。城中桃李笙歌地，誰問寒江幾淺深。丁亥年初春，擬元人筆意。藕香館廣健并題。鈐印：賈氏（朱） 廣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