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界：永恒之輪
——夜行風波

第8 界：永恒之輪
——夜行風波

第五節

夜行風波

風林燦，80后新銳作家。祖籍山東，現居上海。畢業于華東師范大學新聞系。熱愛旅行、品嘗美食和說故事。

上期回顧

鉑格在食堂對艾麗莎吆五喝六，頤指氣使，結果反倒自己出了洋相。混混老大辛克突然出現找鉑格麻煩，鉑格機智地把鍋甩給了科爾，而后又趁亂竊取了科爾的金卡，終于拿到了進入信息處理中心的關鍵道具……

１機械維修天賦

大雨過后，夜晚的天空漆黑如墨。

皎潔的月光穿過機械操作教室的窗戶，灑在端坐于窗邊的艾麗莎身上，讓她細膩光滑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紅潤，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被扎成馬尾垂在腦后，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清爽、干練。

教室內，科爾和另外幾個訓練生密切地注視著艾麗莎——完美的人工智能機械人，火辣的身材，姣好的容貌，溫婉的性格。

雖然程序偶爾會出點小錯誤，但絲毫沒有妨礙艾麗莎成為藍斯特機甲學院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械人。

可惜的是，如此完美的艾麗莎竟然屬于輕浮又厚臉皮的鉑格，真不知道他這樣的窮光蛋是怎么做到的……

也許是因為想到了一處，科爾和幾個訓練生幾乎同時扭頭，看向了操作教室的工作臺。

工作臺前，身穿無塵服、口戴防護罩的鉑格正在專注地進行裝配操作。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個尚未完成的陰陽力轉換核心。

只見鉑格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操控著激光焊機，每一次輕點都精準到位，沒有絲毫的猶豫。顯然，整個機械結構對于鉑格來說早已爛熟于心。

“咦？鉑格裝配的陰陽力轉換核心好像是……非經典結構。”眼尖的科爾一眼就看出了蹊蹺——除了陰陽力強悍、作戰技巧高超以外，他作為這批訓練生里的種子新生，在機械原理方面的造詣同樣不低。

隨著“滴”的一聲輕響，鉑格最后檢查了一下成品，輕輕地按動了工作臺邊代表“操作結束”的按鈕。

鉑格又是第一個完成裝配的訓練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鉑格的工作臺，卻沒有人感到意外——大家早已經領教過鉑格在機械維修上的驚人天賦，無論是速度還是精度都超過了大多數同齡者，甚至一些職業機械師，在訓練生中更是一馬當先。

大家也都已經習慣了鉑格在機械操作課上的優異表現，就如同習慣了他在所有實戰課上成績永遠墊底一樣，所以也沒什么好羨慕嫉妒的。

“9分28秒，速度比上次慢了點。”一向精益求精的卡恩斯看了看計時器，似乎對鉑格的表現并不滿意。可當他看到鉑格組裝出的陰陽力轉換核心時，不禁愣住了，有些訝異地問道：“你改進了核心的結構？”

鉑格點了點頭，指著陰陽力轉換核心上的能量置換區說道：“我把陰陽力放大器的結構稍微做了些調整，應該能夠提高陰陽力的利用效率。”

卡恩斯拿起陰陽力轉換核心，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贊賞道：“雖然還有幾處瑕疵，但是能有這樣的想法，在現在的年輕人里已經非常少見了。”

卡恩斯沉吟了一會兒，又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看著鉑格說：“如果不是因為你陰陽力太弱，我一定向學校推薦，破格提前錄取你。”

“嘿嘿，走后門不太合適吧……”早已摸清楚卡恩斯脾氣的鉑格故作羞澀地搖搖頭，隨后又恭敬地說，“卡恩斯老師，我一會兒還有點事情，現在我的課堂操作已經完成了，我能不能先走？”

“去吧，你的課堂操作完成得很好，這節課已經沒有其他事情了。”卡恩斯拍拍鉑格的肩膀，贊許地說，“記住：憑借自己的實力獲得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哼，裝模作樣。沒有高尚的人格，再出色的小偷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國家棟梁。”一旁的科爾自言自語著，但還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注視著鉑格和艾麗莎離開機械操作室。

不過科爾沒有注意到的是，鉑格和艾麗莎走出教室后，并沒有朝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2金卡在手

不久前的大雨，讓學院里這條平時鮮有行人的偏僻小路滿是積水和爛泥。小路的盡頭有一座老舊的卡賓大樓，那正是藍斯特機甲學院的信息處理中心所在的位置。

“那個陰陽力轉換核心，是不是你準備用來改進你的機甲的？”一直沉默的艾麗莎突然開口問鉑格，“結構看上去……有點眼熟。”

“沒錯，我是參考‘那個東西’的轉換核心進行改造的。”鉑格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著艾麗莎，“你不是只關心怎么戰斗嗎？怎么也開始關心起機甲維護來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算是機甲。”艾麗莎冷冷地回答，她側著頭想了想，又有些擔憂地追問，“這么做，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上次那件事是‘那個東西’本身有問題，不是陰陽力轉換核心的問題。”鉑格搖搖頭，對自己的機甲理論十分有信心。

“笨蛋。”艾麗莎瞥了鉑格一眼，無奈地說，“我的意思是，你使用了那個放大器結構會不會讓卡恩斯懷疑我們？”

“不會的，卡恩斯老師不可能知道‘那個東西’。那件事在軍隊內部都是絕密的，只有少數涉案人才知道，不然我們也不用來這里了。”

艾麗莎瞪了鉑格一眼，提醒道：“總之，你別總是節外生枝就好。”

“你是說那個紅眉毛的正式生來找麻煩的事情？”鉑格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一攤積水，嬉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嫁禍給科爾？”

“我早就習慣你那些小聰明了。”艾麗莎毫不掩飾自己對鉑格的不滿，“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應該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用最干凈的手法處理掉。旁門左道在絕對實力面前毫無用武之地。”

鉑格撓撓頭，無奈地說：“不要老把你那套軍人作風拿出來嘛——你好不容易擁有了美少女的身材和容貌，就不能把自己的性格也變得溫柔可愛一點嗎？”

艾麗莎狠狠地瞪了鉑格一眼，沒有說話，反倒是徑直踏上一灘積水，踩得水花飛濺。

隨后艾麗莎扭頭看著鉑格，鄭重地說：“做事就應該直截了當，用最簡單的方法達到最想要的結果。那群混混就像這灘積水，繞過去不僅會浪費更多時間，而且一不小心還有可能讓你滑倒。”

“我可沒穿長筒防水靴，也沒有你那么強的陰陽力。”鉑格一邊左蹦右跳地躲閃濺起來的水花，一邊從衣服內袋里掏出一張卡片，擠眉弄眼地向艾麗莎炫耀道，“有時候，不用點旁門左道，又怎么能弄到這張擁有最高權限的金卡呢？”

鉑格將手上的金卡在艾麗莎眼前晃了晃，“不過話說回來，科爾那家伙的背景肯定不簡單，沒有雄厚的財力絕買不起這張金卡。”

鉑格手里捏著的是一張暗金色的金屬卡片，卡片上不僅鐳刻著藍斯特機甲學院的校徽，與校徽并排的位置還刻著一個洛維斯帝國的國徽。

艾麗莎看了金卡一眼，問道：“今天在食堂里，你趁著扶起科爾的機會，從他身上偷走的就是這個？”

“沒錯。”鉑格得意得鼻子都快翹上天了，“別說‘偷’那么難聽，我只是借來用用而已。”

艾麗莎扭過頭，不屑地說：“就算你不偷金卡，我一樣有辦法進入信息處理中心。”

“是嗎？”鉑格故意拖長腔調，反問艾麗莎，“你的辦法該不會就是用拳頭砸開信息處理中心的大門，然后在全校師生和保衛的注目和圍攻下，闖進信息處理中心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最后大搖大擺地逃跑吧？”

鉑格的揶揄讓艾麗莎一時有些語塞，必須承認鉑格猜得沒錯，艾麗莎的性格向來是直來直去，但她嘴上仍不肯服輸，“哼，也不知道是誰，入學測試時要是沒有我的幫忙，早就被戰狼MX打得滿地找牙了吧？”

“原來你也會像個普通女孩子一樣耍小脾氣啊？”鉑格笑嘻嘻地調侃。

艾麗莎剛想反駁，沒想到腳下突然一滑——

“小心！”鉑格低呼出聲，可艾麗莎的身體已經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摔到小路旁的泥坑里。

艾麗莎不慌不忙，瞬間催動起體內的陰陽力，一個凌空后翻，右手輕點地面，用力一送，利用反推力將自己的身體推得更高。她在空中做了個漂亮的空翻，穩穩地落在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下。

盡管艾麗莎已經盡量收斂外放的力量，可機械構造的身體還是重重地落在地上，地面隨之一震，她身后的大樹被震得顫動起來，樹葉上的積水簌簌落下。大樹下的艾麗莎只覺得突然下起了“大雨”，身上的衣服頃刻間就被淋得透濕，緊緊地貼在擬態皮膚上。

艾麗莎看看自己濕透的衣服，又抬頭看看正盯著自己的鉑格，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繼而迅速站起身，轉頭就走，只丟下一句“我回去換件衣服”。

被水黏在一起的馬尾辮因為艾麗莎匆匆的腳步而不停甩動起來，就像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鉑格沒有叫住艾麗莎，只是呆呆地看著艾麗莎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視野里。

“剛才是誰說直接過去就不會滑倒的啊……”

他扭頭看了看小路盡頭的信息處理中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今晚估計得一個人想辦法冒險了。

3一個人冒險

卡賓大樓前昏暗的燈光下，鉑格蹲坐在臺階上，把玩著手里的金卡，口中念念有詞，“自己去，等艾麗莎，自己去，等艾麗莎……”

“不等了！”鉑格終于下定決心，猛地站起身，關掉久久無人應答的通訊器，轉身走向那扇纏繞著鐵鏈的合金大門。

“希望不要遇到什么奇怪的東西……”鉑格在心底不停地祈禱著，沒有艾麗莎在身邊，他一點兒底氣也沒有。

熟練地打開隱秘的掩板，鉑格小心翼翼地把金卡對準卡槽—這么久的等待，今晚終于有了關鍵進展！

想到這里，鉑格的手激動得顫抖起來。

“鉑格？”就在鉑格將金卡插入卡槽的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后傳來。鉑格飛快地將金卡收入掌心，但卻遲遲沒有轉身，他的腦子里快速地浮現出不同的應對方案。

“這么晚了，你還在這里做什么？”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鉑格很快就確定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他迅速恢復冷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恭敬地向來人問好，“卡恩斯老師，晚上好。”

“還真是你。”一身便裝的卡恩斯輕輕地點點頭，又問道，“這么晚了，你跑來卡賓大樓做什么？”

鉑格低著頭，眼珠左右亂轉，腦子里飛快地過濾著一個個對策。他支支吾吾地說：“呃……這邊晚上人比較少，又有燈光……”

“嗯，所以呢？”卡恩斯疑惑不解地追問。

“老師，您是知道的……”鉑格終于確定了對策，他抬起頭，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滿是焦慮地說，“我的陰陽力實在是太弱了，能通過招生測試純屬僥幸。可訓練生的最終考核馬上就要到了，而我最近每次實戰課的分數卻還是墊底，我擔心自己無法通過考核……畢竟，幸運女神不可能一直眷顧我。”

卡恩斯聽到這話，若有所思地看著鉑格，那表情不像是在懷疑，倒像是在思考解決辦法。

鉑格偷瞄了卡恩斯一眼，見他臉色如常，確定他沒有起疑心后，又繼續說道：“只有通過最終考核，我才能在藍斯特機甲學院這樣一流的學校里面，繼續接受像您這樣一流的老師的教導。老師您說過，笨鳥先飛，勤能補拙。所以我想利用晚上的時間，找個地方抓緊時間訓練一下我的陰陽力。”

說到最后，鉑格已經擺出一副堅毅的神態，緊緊握住的拳頭代表著他不通過最終考核誓不罷休的決心。

“很好，有志氣！”鉑格的話無疑打動了卡恩斯，讓卡恩斯對他更加刮目相看，“原本我看你總是一副吊兒郎當，不肯出力的樣子，還擔心浪費了你的匠師天賦——看來是我錯怪你了！”

“老師您過獎了……”鉑格連忙搖頭附和著。

卡恩斯卻擺了擺手，十分欣慰地說：“你和我當年一樣，都是勤奮刻苦的人。看到你，我就想到我當年的樣子，都是擊敗了訓練用機甲的應試生，也同樣在實戰課上表現得非常糟糕，不過最終我還是通過努力完成了最后的考核。”

從卡恩斯的話里，鉑格感覺到危險遠去的信號，于是假裝出非常感動的神情，沖卡恩斯用力點了點頭。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浮躁，像你這么腳踏實地的人越來越少。”卡恩斯贊許地看著鉑格，想了想又說，“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每天晚上都在這里等我，我來幫你補習，教你一些提升陰陽力的訣竅。”

“啊？”鉑格心底咯噔一下，連忙推辭道，“不、不用啦！嘿嘿，同樣都是訓練生，如果老師您單獨給我開小灶，這樣可就是作弊了，對其他人來說不太公平，不太合適吧？”

沒想到，卡恩斯聽到鉑格這一番“義正詞嚴”的話卻更加開心了，他拍著鉑格的肩膀開懷大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誠實的好孩子！你放心吧，我并不是要教你什么投機取巧的歪門邪道，只不過是一些常規的陰陽力修煉方法。

“這……”鉑格急得手心全是汗，不由得埋怨起艾麗莎——如果不是她匆匆忙忙趕回去換衣服，此刻他們倆早已經進入了信息處理中心，更不會被卡恩斯發現。

鉑格低著頭不說話，盡量不讓卡恩斯看到自己的表情，但內心早已心急如焚。

他的表情被卡恩斯看在眼里，卻完全是另一番意味，他以為鉑格還在猶豫，佯怒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倔？難道連我的話你也不聽嗎？”

鉑格明白，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只得答應道：“我聽您的。不過我怕艾麗莎會擔心，能不能讓我先跟她說一聲？”

“艾麗莎？機械人也會擔心嗎？”卡恩斯有些疑惑，他知道鉑格有個如影隨形的機械人，“那你就快點通知她吧。”

鉑格只能無奈地點點頭，打開通訊器申請連接艾麗莎的信號。

這一次，通訊很快就連通了，通訊器屏幕上艾麗莎的影像一出現，她就迫不及待地問：“鉑格你怎么……”

艾麗莎的話還沒有說完，立刻注意到鉑格正沖著她擠眉弄眼，于是心領神會地改口說：“你怎么還沒回來？”

“我今晚可能晚點回宿舍，卡恩斯老師有事情找我。”鉑格一陣慶幸，還好艾麗莎跟自己足夠默契，才沒說漏嘴。

艾麗莎頓時明白肯定是計劃又出問題了，心里雖然著急，此刻也只能故作平靜地回復道：“那請注意安全，盡量早點回來。”

“嗯，好的。”鉑格說完，接著就關閉了通訊器。

“那么，我們現在就開始吧。”見鉑格關掉通訊器，卡恩斯也不管地面還很潮濕，拉著鉑格席地而坐。

離最終考核的時間已經不遠了，卡恩斯可不希望好不容易遇上的一個好苗子無法成為正式生。

“就在這里？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鉑格有些不安地挪動身體，擋住了剛剛被他打開的掩板。

卡恩斯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鉑格的異樣，一臉嚴肅地解釋道：“今天晚上主要是跟你解釋一下陰陽力的基礎理論，更深層的內容明天再換個地方跟你說。”

鉑格點點頭，望向那扇纏滿鐵索的合金大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什么時候才能進入這扇大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