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被遺忘的文壇奇人黃摩西

陳慰

南社是民國時期一個群英薈萃的文學團體，集中了當時各界精英人士，當時有“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南社之天下”一說。近代文學家、小說理論家黃摩西，就是南社中的一代學林奇人。

黃摩西（1866-1913），江蘇常熟人，以書癖、才奇、文怪、言狂、詩虎、詞霸而被列為清末“蘇州五大奇人”之首。黃摩西自幼愛好讀書，除熟讀古典詩文外，對天文、地理，老子、莊子、佛典、醫學等無所不讀。他8歲能作詩，16歲就考中了秀才，但以后幾次應試卻都因為文句怪癖而名落孫山，從此他斷絕了仕念。

1900年蘇州東吳大學創辦后，黃摩西被聘為國學總教習。在課堂上，由于黃摩西時常不沐浴，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所以學生們都不敢坐在前三排。然而他講課卻是妙趣橫生，極具吸引力，于是學生們紛紛帶香水來聽課，這是東吳大學內只有黃摩西上課時才有的奇景。

黃摩西和章太炎交情很深。當時章太炎因為鼓吹反清而受到清廷的追捕，黃摩西就把章太炎藏在自己寓所后花園的小樓里，并引薦他到東吳大學教書。章太炎因行事怪異被人稱為“章瘋子”，癡人碰到怪人，所以兩人經常鬧出趣事。一天，黃摩西和章太炎到茶館品茗，結賬時才發現都沒帶錢，于是章太炎留下來作為人質，黃摩西回校取錢。哪知黃摩西到學校后，正巧收到友人寄來的詩集，一卷在手就入了迷，把取錢的事忘了個一干二凈。章太炎是個一出門就不認得回家路的人，左等右等不見黃摩西回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由茶館小伙計跟他回去拿錢。回到學校一看，發現黃摩西居然還沉浸在詩卷中吟詠不已。

黃摩西自少年時起就行止怪異，沉迷于道家修煉，喜歡煉丹、舞劍，常常獨自到山中游玩至深夜，靜坐在巖樹下幾天不食不睡。遇到友人來訪，促膝相談至深夜，友人早已困倦得要睡了，他卻依然精神飽滿滔滔不絕。

沈三白的《浮生六記》被王均卿在蘇州冷攤上發現后，他先給了黃摩西閱讀。黃摩西慧眼識珠，逐期發表在東吳大學雜志《雁來紅》上，從此使這塊文學碧玉得以流傳于世。可以說，黃摩西才是《浮生六記》重放異彩的恩主。

黃摩西精通英文、日文和世界語，編譯出版有《大獄記》《銀山女王》等外國名著。

黃摩西于1907年出版的《中國文學史》，對中國文學在各個歷史時期的發展和重大理論問題等做了全面深入、慧眼獨具的論述，提高了白話小說在文學史上的地位。1911年5月，他又以淵博的學識、百科的趣味、世界的眼光，編纂了《普通百科新大詞典》。這是中國現代第一部百科全書，為中國新文化運動的到來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12年元旦，孫中山在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黃摩西應邀參加典禮，但到了南京卻發現當時的政治環境并不如他理想中的那樣美好，于是失望而歸。后來他又聽說政府北移，袁世凱篡權獨裁，心中郁悶而發病，1913年5月病逝于常熟老家，終年4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