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漢林
城鄉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始于1963年上半年。當時,農村叫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城市稱“五反”,后統稱“四清”運動,即清政治、清組織、清思想、清經濟。
從1963年12月開始,我先后在瑞昌縣參加兩期面上社會主義教育,每期一個月,時間短。還參加了一期點上社會主義教育,時間達3個月。到1964年9月,九江地區決定組織地區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工作團,一個縣一個縣地開展工作。
當時,瑞昌縣選派了300多人的隊伍,于9月中旬到九江地委黨校學習。參加學習的還有其他縣的工作隊員。學習時間一個月,學習內容主要是中央的“雙十條”,即1963年5月20日中共中央頒發的《關于目前農村工作中若干問題的決定(草案)》(又稱“前十條”),1963年9月中共中央頒發的《關于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一些具體政策的規定(草案)》(又稱“后十條”)。同時還學習了有關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的文件、講話等。其中對整個社會主義教育運動較具影響的是中共中央轉發的《關于一個大隊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的經驗總結》,即“桃園經驗”等四個社教典型材料。學習十分精細,如何演講中央文件,如何發動群眾,如何訪貧問苦、扎根串聯等,每個細節都有重點發言、講話和精細討論。并對隊員制訂嚴格的紀律,印發隊員守則,人手一冊。
11月初,全部隊員進村。瑞昌縣工作隊負責永修縣的江益公社,正、副隊長由縣委書記和縣里主要領導擔任,各大隊組長都是局長級的干部。我分在愛國大隊,每個生產隊2至3名隊員。人多、聲勢大,從一開始,整個運動氣氛就很緊張,過去吊兒郎當、游手好閑的人都老實了。
進村后,首先是宣講“雙十條”,發動群眾,扎根串聯,訪貧問苦。這段時間工作是較平穩的。隨著運動的深入開展,各地進行“四清”,對有問題的干部(即所謂“四不清”干部),包括公社、大隊、生產隊干部和有問題的人員進行清查、揭露、批斗。運動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左”的思潮越來越嚴重,不少地方出現了嚴重的體罰、逼供等過火行為。有個別大隊搞了24種刑罰,最殘忍的是打“破頭釘”。這個時期,有的大隊出現干部自殺的慘劇。工作隊員有許多人思想很壓抑。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概在12月初,整個工作團分工作隊集中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反右傾”整風,簡直是極“左”思潮的一次火上澆油。當時工作團對整風有個指示,大體內容是:如何建立一支革命的隊伍,這就要求邊打仗邊練兵,提高隊員對當前階級斗爭特點、形式的認識。要認清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是一場新的革命運動。革別人的命,必須先自我革命。當前隊伍主要危險是右傾思想,對嚴重階級斗爭、和平演變、兩面派政權看不見。產生原因是脫離群眾,不了解實際情況,只求四平八穩、照章辦事、不犯錯誤。有的認為是“老農村”,有經驗,自以為是;有的自以為能干,不學外地經驗。根據指示精神,隊員們先自我檢查,然后對重點對象進行批判。

這次“反右傾”,不少人受到批判和處分,有的被開除隊員資格送回單位,有的則處以就地勞動改造。
經過“反右傾”后,極左思想更加嚴重。整風后,各大隊分別召開了兩級干部會。大隊、生產隊所有干部都要進行檢查,大搞人人過關。檢查時,彎腰、低頭等體罰是常有的事。
在極“左”思潮的籠罩下,整個運動進行到1965年1月底。這時中央對運動中的錯誤有了覺察,便于1965年1月14日發出《農村社教運動中目前提出的一些問題》(即二十三條)的通知,對極“左”思潮進行糾正。當時文件只傳達到工作隊員,還規定不準記錄、不準外揚,怕引起運動反彈。文件傳達后,隊員們的心情是非常激動的,有的高呼“毛主席萬歲”!
這時,1965年春節來臨,除留少數隊員留守外,大多數都放假回家過春節。
春節過后,回村工作。此時就公開宣傳、貫徹“二十三條”,后期運動按“二十三條”指示進行。到1965年3月底運動結束。這期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我所在的江益公社是不成功的。
1965年4月,我又到九江地委黨校學習半個月,分到永修縣城進行社會主義教育。這期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接受前期的教訓,按照“二十三條”指示進行,運動進行得比較穩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到9月底運動結束。
城鄉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揭露、批判了腐朽思想和腐敗現象,確實教育了群眾和干部,其現實意義和歷史意義是十分深遠的。當然,1964年下半年的那場極“左”思潮指導下的運動是錯誤,是極不可取的。
我前后參加了近兩年的城鄉社會主義教育運動,這不但教育了別人,也同時教育了自己。
責任編輯 /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