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
11月28日,主唱黛青塔娜將代表HAYA樂團站上TEDx的舞臺。TEDx是TED的本土化項目,此前受邀的華人有楊瀾、陶喆等。其實塔娜對演講也并不陌生,她曾在國內的演講平臺“一席”上分享過HAYA的故事。塔娜透露,這次展現的主題還是以樂團的音樂為主,告訴大家HAYA是什么。
2006年,從歐洲游歷回來的張全勝創(chuàng)立了HAYA樂團,并賦予世界音樂的內涵,他認為只有世界音樂這種形式才能表達他的內心。彼時的塔娜還是中央民族大學聲樂系的一名大學生,接觸到張全勝的音樂后,她突然找到了自己來北京上學的意義,而在此之前她是被束縛的、不快樂的,“我沒辦法穿著禮服,唱著那些一定要唱的歌,我得不到精神的滿足感,特別悲傷。看到自己民族那些唱歌跟張嘴說話一樣自然的歌者,我就在想自己來北京到底是學什么,有腔有調地告訴你我是高級的嗎?”大學時她最常做的事是在圖書館頂層的大窗戶前聽著喜歡的音樂,看著遠方,暢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爾寫下一些感性的文字,而不是如饑似渴的學習。HAYA讓塔娜找到了自己內心的方向,找到了讓她舒服的唱歌方式,對她而言這比任何學到的東西都珍貴。
“HAYA”在蒙語中是“邊緣”的意思,對他們而言,少數民族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正在被現代生活邊緣化、沖擊著。“這個世界的節(jié)奏太快了,快到總要跟著它的步伐跑,快到我們的心和身體都不在一起了。”音樂被利益影響,真正的民族聲音被淡忘,這是HAYA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他們唱的不是草原觀光,不是喝酒吃肉,更不是為了迎合市場和滿足旅游者的獵奇心理,而是蒙古人血液里流淌的情感。
雖然采訪是在一間休息室里進行,但和HAYA交談的過程中,仿佛就能看到河流,看到藍天,看到草原上游牧的蒙古人。問最享受怎樣的舞臺,塔娜先是脫口而出HAYA的專場音樂會,享受所有人為你而來的感覺,但很快又反駁了自己,“音樂的意義僅僅是在舞臺上閃爍一下嗎?生命是有無限可能的,不能說喜歡專場就僅限于此,希望有一天我們也能在大自然里歌唱”。曾經有一次,天蒙蒙亮的時候,塔娜站在一望無際的青海湖邊看著山的輪廓,耳朵里聽著《輪回》,她突然覺得,也許未來的某一個時間她才會明白HAYA真正的意義。
Q=《北京青年》周刊 A=黛青塔娜
Q:HAYA的音樂對很多人來說算是小眾的,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做迎合市場口味的舉動?
A:沒有刻意地做這些。全勝老師可能會跟我有不一樣的想法,我可能極端一些,他覺得有時候也可以唱一些大家容易接受的東西,但沒關系,看法不一樣那就可以找到一個平衡點。2006年的時候大家很浮躁,很少有人在做真正的蒙古音樂,人們聽到的更多是所謂的草原歌曲,但那不是一個民族內心的聲音,所以我們想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不是說現在人們喜歡什么就做什么音樂。我們在那樣思考的時候已經不快樂了、心存企圖和另有目的了,即使掙了錢也不是快樂的。只要誠實地做自己,HAYA的音樂有人聆聽就會是果報的事情。
Q:有給自己的聽眾定位嗎?
A:事實證明做這樣的定位是很愚蠢的,我一直自以為是的認為我們的音樂是給那些對生活已經有了一些感悟、閱歷的人聽的。但現在互聯網這么發(fā)達,朋友圈這么厲害,我發(fā)現聽我們音樂的人都很年輕,甚至有四、五歲的孩子,這是之前從沒想過的,我把我們的音樂想得太老氣橫秋了,真的不是那樣的。音樂會上有很多家長帶著孩子來聽,那我們的音樂是兒歌嗎?不是。其實小孩不一定要聽很幼稚的東西,他們的心更透明、透徹,對音樂的感受力更強,這不僅是對一個民族充滿好奇心,而是雖然這個民族好像離他們很遙遠,但通過HAYA的音樂能減少這種距離感。
Q:怎么理解“世界音樂”?
A:其實任何一種劃分都是標簽。音樂就是音樂本身,如果一定要為世界音樂下定義的話,它就是一種融合、開放的音樂。我們不想抓住蒙古民族音樂的大腿不放,告訴大家曾經我們多么強悍現在多么獨特。HAYA的音樂中有非洲、印度的打擊樂、哈薩克的音樂元素,各種豐富的節(jié)奏等等。成員Eric來自法國,冬不拉來自哈薩克族,他們都在為蒙古音樂的底色增加各種各樣的不同,讓它更有趣。我們的世界是融合的狀態(tài),音樂更不需要有界限有對立,應該是充滿愛和包容的,蒙古民族本身也是這樣的,包容著草原上的一切,和大自然相處。
Q:現在生活在城市里的,沒感受過草原氣息的人能理解嗎?
A:他們可能更會去想這些問題。我還好,有過這樣的生活,現在還能回到青海,回到德令哈,那里依然是我的故鄉(xiāng)。對于沒有跟大自然接觸過的人呢,從小沒有這樣經歷的人不是更可憐嗎?都不知道站在廣袤無垠的戈壁灘上、在草原上是什么感覺。旅游可能能帶來短時間的震撼,但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的心只有在大自然里才能得到痊愈。所以這是城市里的人最需要的東西。HAYA的音樂就是一種連接,讓他們能去感受草原的氣息。蒙古人民千百年來遷徙游牧,不只是在一個區(qū)域而是遍布了整個世界,給子孫后代帶來的是很開放的心態(tài),是一種不停游走的精神,我們希望在音樂中也融入這些。
Q: 知乎上有評論說你們的專輯有“去世界化”的趨勢,認同嗎?
A:我們從來沒有有意地去離開什么,而是我們的生命到了怎樣的狀態(tài)就做什么樣的音樂。就像河流一樣不停地往前流淌,沒有一次重復的,如果一潭死水,沒有循環(huán),夜以繼日,它會臭的。所以HAYA也在不停地反省自己,認識世界,大家要接受變化。我也有喜歡的歌手,會重復聽他某個時段的音樂,但他有很多專輯,我沒法一直跟著他往前走。但不能說喜歡他那個時代就否定他現在,只能說沒跟上他。做音樂的人和聽音樂的人一樣是在成長的,這種變化就體現在音樂里,所以不能把自己的喜好強加給做音樂的人,應該用一種更成熟的心態(tài)去對待音樂人,他們不是工具。
Q:參加 《我是歌手》后的體驗、收獲?
A:很緊張,壓力很大,特別佩服能堅持下來的歌手。最難受的是我每次上臺前都必須跟樂團的成員分開,我和他們是不同的進入舞臺通道,分開的那一刻我就想跑了。因為以前每次上臺前都是五個人一起擁抱、靜心,十年都是這么過來的。比賽只是一種方式,在很多人擠破頭都想在各種各樣的選秀節(jié)目、真人秀露臉的時候能有這樣的機會挺好的,但接下來我們還是要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