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秋

作為改革開放先鋒,廣州重回“開放門戶”高地,吸引“500強”為代表的高端要素聚集,已經是箭在弦上、枕戈待旦。
2017年《財富》全球論壇落戶廣州,是時隔4年該論壇重回中國舉辦,也是第五次在中國舉辦。
隨著中國經濟的轉型升級,適足給中國大城市帶來轉型動能的,更多是已有成熟發展模式的世界500強企業。作為改革開放先鋒,廣州重回“開放門戶”高地,吸引“500強”為代表的高端要素聚集,已經是箭在弦上、枕戈待旦。
《財富》全球論壇有多重要?
《財富》全球論壇是觀察世界財富引領力量的重要風向標,首先是因為《財富》雜志在新聞界的特殊地位。
一戰后創辦《財富》、《時代》等名刊的亨利·魯斯,是美國出版界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對共和黨和美國政府的對華政策有過重要影響。在他框定的采編原則下,《財富》曾多次為堅持客觀報道而犧牲商業利潤,甚至發表過嚴厲批評自己總公司的報道。編輯和經營嚴格分開的公司結構,確保了《財富》能夠公正地報道和評價工商界的人物和事件,在工商界首腦中樹立了權威性和公信力。
如今美國紙媒的利潤普遍下滑,但為全球商人所熟知的兩個運營品牌“財富論壇”和“500強”榜單,仍然維持著《財富》在財經領域獨一無二的權威。
“500強”榜單推出至今已有62年,對企業來說,上榜不僅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也意味著企業的無形資產一夕之間可暴漲上億—正如《財富》在2011年將年僅37歲的劉強東列入“未來15年可能影響中國商業進程的5位人士”,加快了這家電商業民企巨頭的融資步伐。
同樣是這年度500強榜單,讓中國人看到了本國企業在世界的位置,并且通過凈利潤等指標看出存在的問題或“錢景”。從中國銀行在1992年首次入榜,到今年7月榜單上涌現110家中國企業(含臺灣企業7家),中國經濟的體量膨脹和“千帆競發”一望便知。
而《財富》全球論壇,即1995年誕生的世界500強年會,顧名思義,匯集全球跨國公司的董事長、總裁、首席執行官等頂尖人物,也像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一樣有政治家和學者參加,以便更好地激發頭腦風暴。
誕生21年來,《財富》全球論壇在前8年每年舉行一次,從2005年北京舉辦的第9屆到廣州明年舉辦的第14屆,則變成兩三年舉辦一次—可以說每一屆的準備期更長,綜合效果也會更好。
而且,這最近6屆財富論壇里,有3屆放在中國(北京2005、成都2013、廣州2017),另兩屆在其他金磚國家(印度新德里2007、南非開普敦2010),上一屆干脆回到經濟已復蘇的美國(舊金山2015)。可以說,瞄準的都是當時及之后一段時期全球經濟增長最有活力的區域。
如果再算上2007年以來輪流在大連和天津舉辦的夏季達沃斯論壇(迄今已10屆),那么可以說,世界一流的大公司對中國的興趣在這10年來達到了高峰。這與近11年間中國經濟總量“翻了兩番”的大勢密不可分。
“世界500強”為何欣賞廣州?
有人說,1999年上海《財富》論壇適逢新中國建國50周年,討論的大都是有關中國的問題,到了2001年的香港,論壇開始關注整個亞洲經濟的問題,而2005年在北京是把中國和亞洲的經濟結合在一起,聯系世界經濟狀況做高屋建瓴的討論。那么,在成都和廣州呢?
如果說財富論壇選擇“人均GDP在中國西部排名第一”的成都,是為了聚焦于中國國內經濟的演進、中國西部地區的發展以及中國在全球的新興角色,那么在中國“一帶一路”戰略已經吸引到四大洲廣泛關注的當下,選擇在“內聯外通”樞紐角色上底蘊深厚、潛力巨大的廣州,相當于為這座南中國城市“建設樞紐型網絡城市,打造全球重要的國際交往中心”背書。
誠然,對每一屆全球論壇舉辦地的精心挑選印證了《財富》的伯樂地位。但伯樂并非僅此一家別無分店。《財富》的競爭對手《福布斯》,其中文網在6年內5次將廣州評為“中國大陸最佳商業城市”第一名,已經說明了問題。
《財富》的本意及核心意圖,還是想讓那座被它慧眼相中的城市,為它的“500強”朋友圈聚會及之后的長線投資預先投入感情和金錢。利益導向的“媒婆”,而非好為人師的“伯樂”,才是這本在寸土寸金的紐約第六大道辦公的美國雜志所熟悉的角色。
反過來看,廣州對《財富》全球論壇的青睞,除了是一種對“軟實力和媒體交往網絡”的加持,也可以看作是對自身“在全球視野下營造總部經濟”的宣示。甚至,明年11月末或12月初的《財富》全球論壇,相當于在一道具有歷史回放鍵的南中國大屏幕上,將廣州GDP去年對香港(2001年財富論壇主辦地)的超越,更加藝術化地透露給全球投資者。
而廣州以及廣東企業的活力,也是讓商界500強同行有“眼緣”的重要因素。廣州去年成功推動中移互聯網、歡聚電子商務、阿里巴巴、唯品會、萬達體育、小米科技、國機智能科技、亞信大數據、思科-TCL云計算等一批總部型項目落戶或增資。而在早年上榜的平安、南方電網、華為、招行、廣汽等巨頭之外,美的、萬科、恒大等廣東名牌企業也都紛紛入圍“世界500強”,這種與廣東本地高手之間的較量與合作,更值得外資巨頭期待。
正如時代公司的首席內容官兼《財富》雜志主編穆瑞瀾(Alan Murray)9月13日所說,他本人是第一次來廣州,但以后會有很多次。因為按照廣州2016至2020年的十三五計劃,廣州將在2020年建成國際航運、國際航空、國際科技創新三大樞紐。《財富》“世界500強”中,已經有超過半數在廣州投資或設立了辦事機構,大有繼續擴張的潛力。
“如今,當全球化遭受攻擊的時候,我們相信,廣州論壇將有力地表明,全球商業是多么重要,科技正在給全球商業帶來多么深刻的變化。”穆瑞瀾這一凸顯情懷的表達,讓人印象深刻。是的,廣州是一個對商業友好的城市,在這里沒有對于商業巨頭的無聊抗議,有的只是時不我待的真抓實干;在這里開會能感受到科技創新的脈搏,讓習慣了在原始科技創新上稱王稱霸的美國也來感受一下被中國追趕的心跳。

高成本時代的廣州吸引力
中國的改革開放試驗始于廣東等沿海地帶,但很長一段時期,中國吸引的外資其實主要是今天看來大部分屬于低端制造業的港臺資本,與鄧小平所希望的能帶來先進管理經驗和技術的外資,還隔著一段距離。
如果說中國企業一直不像中國經濟那么出色,那么原因一是外生因素所致,如高地租、融資約束;二則是內生的,即引入的外資不夠高端,需要重新審視。
作為GDP總量已逼近韓國的廣東省的省會,作為“全球最大城市地區”珠江三角洲最大的城市,廣州同時在“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及“中國自由貿易試驗區”戰略中領有角色,對于金融、船運、高科技、制造業和物流等領域的跨國公司頗有吸引力。
當前,“世界500強”多入上海,但其在中國的資本運作和并購審批卻在北京。“500強”搶灘上海,效果和預想有差距。且上海國企強,對外企有一定擠壓效應。京滬的空氣優良天數,也不像廣州宜業宜居宜游的“天然藍”那樣令人印象深刻。
歷史上,珠三角因地形原因,對中國腹地輻射不如有長江口的長三角強,所以偏向外向型經濟(1957年廣交會到今年10月,正好是第120屆)。2015年,廣東的外貿進出口總額約占全國的1/4,眾多跨國公司在中國的采購訂單八成以上落戶珠三角,正說明了廣東的這種傳統外貿優勢。但在以“八縱八橫”為代表的全國高鐵網絡中,珠三角抓住的幾條縱向和橫向的高鐵項目,足以改變相對于長三角的地形劣勢,起碼是達到一種適度均衡。
作為千年商都,廣州在國內外貿易暢通(一帶一路“五通”目標之中樞)方面得天獨厚,在吸引外資尤其是“世界500強”進駐方面正快馬加鞭。據報道,已有288家世界500強企業投資廣州,光是2016年上半年,就有16個世界500強項目已落戶或簽約廣州,投資總額超過270億元。
一個饒有趣味的插曲是,2016年4月全球通信巨頭思科宣布將中國創新總部落戶廣州番禺。這家現列“世界500強”第183名的著名IT企業,將與廣州市共建中國首個以智能制造云產業為核心、年產值規模超千億元、全球領先的智慧城。而雙方的合作備忘錄,正是今年1月在瑞士達沃斯論壇期間簽署的。
當全球進入高成本時代—中國因地租騰貴,而西方因政治扯皮—廣州是全球大城市中少有的沒有以上兩大毛病的城市。要知道,IBM、惠普等一些跨國公司的中國總部,早已因地租原因遷至京滬郊區。廣州的經濟總量連續27年位居中國大陸城市第三位,其樞紐網絡城市藍圖指向降成本、提效率,吸引外資的潛力不可估量。
隨著新的高端、創新型外資將廣州作為其入華的門戶,中國的引吸外資2.0時代也將徐徐拉開帷幕。2017年冬季的財富論壇,“透視新趨勢,一瞥新局面”,正得其時。
對話《財富》雜志主編穆瑞瀾
廣州將向世界展現城市魅力
9月13日,廣州珠江畔,時代公司首席內容官兼《財富》雜志主編穆瑞瀾宣布:2017年《財富》全球論壇將重回中國,在廣州舉辦。對于《財富》全球論壇重回中國之際選擇的這座城市,穆瑞瀾贊許有加:“千百年來,作為國際貿易中心,廣州既是中國參與全球商務的著名歷史象征,又是中國參與全球商務的杰出現代代表。”
記者:能否介紹一下《財富》全球論壇怎么跟廣州結緣?
穆瑞瀾:今年1月的達沃斯論壇上,我與任學鋒書記第一次碰面交流。當時,他送給我一本廣州的畫冊,介紹了廣州的情況,向我推薦了廣州。有了這一次接觸,我們開始探討有沒有可能將2017年《財富》全球論壇落戶廣州。
記者:作為“一帶一路”上的樞紐城市,廣州將在本次論壇中將收獲什么?
穆瑞瀾:《財富》全球論壇邀請世界最有實力的企業—500強企業CEO來到舉辦城市。2017年,這些CEO們將會來到廣州,廣州將成為世界商業領袖的中心城市。這些企業將匯聚全球最大的商業資源。通過論壇,廣州將加強與世界500強企業的合作,向全球推介自己,展現自己的城市魅力。
記者:《財富》全球論壇將為廣州的企業帶來什么?
穆瑞瀾:每一個參加論壇的公司,都可以與同行一起探討未來的商業發展趨勢,每一個來參加《財富》全球論壇的企業,它們都會因此獲得更多競爭優勢。目前,商業環境變化之快前所未有,《財富》全球論壇的價值也越發凸顯。企業需要在交流的基礎上,了解世界頂尖企業在做什么,國際趨勢是什么,如何把握機遇,探索企業的發展路徑。
記者:大型公司CEO為什么要來中國,你最感興趣的中國企業故事是什么?
穆瑞瀾:外國的CEO們很想來中國,他們希望了解中國的CEO在做什么,對企業的創新特別感興趣。十幾年前,中國企業以模仿為主,但現在不一樣了,中國涌現出越來越多的創新企業。尤其是在廣東,私營企業在科技創新方面有很多嘗試,希望能向世界分享他們的新模式。如果說最感興趣的中國企業故事,我想應該是智能手機制造商,以及約車軟件的故事。我知道在優步進入中國之后,中國本土也成長出很好的約車平臺。
記者:舉辦論壇是為了雙贏的未來,廣州將為《財富》全球論壇、為世界經濟帶來什么?
穆瑞瀾:當前是一個關鍵時期,歐美有人開始質疑新時期下全球化的價值到底在哪里。2017年在廣州舉辦的《財富》全球論壇,我們將會重新建立共識—全球化不可阻擋,讓大家認識全球化的重要性。世界經濟將獲益于全球化,各國民眾的生活水平將由此得到提升。
個人檔案
穆瑞瀾(Alan Murray)
2014年8月離開他作為皮尤研究中心總裁的崗位,接替曾在《財富》工作超過29年、擔任主編也有8年的蘇安迪(Andy Serwer),成為《財富》雜志的第17任主編。
穆瑞瀾在2012年11月加入皮尤中心后,專注于擴大該中心的數字足跡,加倍網站流量,并增加在社交媒體的曝光率。穆瑞瀾還曾擔任《華爾街日報》的副總編和網絡版執行主編。
穆瑞瀾擁有北卡萊羅納大學英文學士學位,和倫敦經濟學院經濟學碩士學位。他的媒體生涯始于為《查塔努加時報》擔任商業和經濟編輯。他還曾為在華盛頓的《國會季刊》和在東京的《日本經濟新聞》工作。除了他在《華爾街日報》網絡版的位置,他還曾擔任該報華盛頓分社社長,并在CNBC謀得相同的位置。
在CNBC,穆瑞瀾從2002年至2005年是《首都報道》節目的共同主持人之一。他寫了幾本書,包括《華爾街日報管理指南》與《會議室里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