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金輝
品園
舒金輝

推薦書籍:《園林談叢》
推薦理由:這本書是素有“中國園林之父”之稱的陳從周先生撰寫的一本隨筆集。其筆墨清新雋逸,曉暢易懂,情理豐沛,深入淺出,如同其筆下的園林一樣讓人心馳神往,沉醉流連。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煙花過了時節,與友乘興至揚州。至揚州,則必去瘦西湖。只一瘦字,即讓人遐想無限。
進得園來,只見青煙綠秀,好一派綠楊城郭。以往訪園,不過隨著人流涌進涌出,疾車走馬一日飄過。哪里是品園?不過是內心涌動一些情意,情不知所起,卻一往情深。不過,梓翁說得好“游必有情,然后有興,鐘情山水,知己泉石”。
近日在讀梓翁的《園林談叢》,小小一冊,寄于行囊。
梓翁,大名陳從周,此前我未聞其人,想來并無盛名。不過寫序的竟是紅學研究家馮其庸。馮先生對梓翁的深情,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珍貴。序后還有葉圣陶先生的兩封書函。葉老視力雖已極度衰落,仍持之以恒讀梓翁之書,一日讀上十來頁,連復兩函,在葉老看來,似乎山水園林唯梓翁能知其神,蘊其質。梓翁原來有這般能耐,竟是我孤陋了。
再讀梓翁說園,一連五篇,竟如陳年佳釀,字字珠璣,篇篇上乘。說的是園,卻無不蘊藏著藝術的匠思、文學的韻味、美學的深度、哲學的辯證、心理學的機妙,其筆墨清逸雋雅,不溫不躁,讀來幾分生動,幾分悠然,幾分神往。
泛舟瘦西湖上,眼前碧水亦時放時收,時寬時狹,晴云臨水,游魚戲石,遠山如黛,柳色如煙。梓翁說園,常有對景借景之說,恰如此時。遠借平山,近借白塔,更兼得山影、水影、花影、樹影、云影遙相輝映。正所謂,園外有景妙在“借”,景外有景在于“時”。這般水色天光,氣象渾然,不得不疑為天工。
舍舟登岸,信步入林,及至徐園。徐園不過一館一榭一亭,但有泉可聽,有石可留,山間幾串藤蘿,水面幾點荷花,少而生韻,閑而自得,梓翁曾云“淺淡最是難得”,深覺有理。至虹橋豁然開朗,望四橋煙雨,亦如水墨畫里,橋或遠或近,或高或低,或濃或淡,果然是雖由人作,宛自天開!怪不得乾隆幾巡揚州,如此閬苑,怎不垂涎?
出虹橋至小金山。小金山園林甚多,依水而建,既分又合,正應了書中那句“園必隔,水必曲”。隔院樓臺,風亭廊橋,疊山怪石,花塢叢林,既獨自生韻,又相映成趣。廊之所往,亭之所在,橋之所跨,山之所住皆曲水瑩瑩也。不得不嘆,這咫尺山水,果然是別出心裁!
梓翁書里提到牧之,牧之是揚州的故人。二十四橋明月夜,牽動古今多少心!我癡癡地站在二十四橋邊,望青山隱隱水迢迢,此時雖無明月,但看這山容水態,仍舊溢出一種蕩氣回腸的情懷。忽然明白,梓翁、牧之、石濤、王維、張若虛等文人的筆墨里為何對山水有那么多的眷念柔情?唯有山水,延綿古今,包羅萬象;唯有山水,與世無爭,動默自然;唯有山水,讓你安頓寧靜,怡然開朗。梓翁之書,亦如《人間詞話》。吾得此書,幸也;攜書品園,美也。
舒金輝,筆名簡單,工作于常德市教師進修學校。喜好讀書,但雜而不精,泛而不專;喜好寫字,但只能臨帖畫葫,尚不能自成風格;興致來時,偶爾也寫文,將所感見諸于筆端,竟也有十余篇文字散見于省內外報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