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梁 江
沈光偉:是真名士自風流
文 /梁 江

沈光偉
1950年出生于山東省濰坊市。山東藝術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山東畫院藝委會副主任。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畫學會理事。山東省美術家協會顧問、花鳥畫藝委會名譽主任。山東省中國畫學會副會長。
第一次看沈光偉教授的畫作,是在他有點逼仄的客廳中。濟南之行,原本是奔著恩師王朝聞生前摯友于希寧老先生而去的,到千佛山醫院探望過于老,有著典型山東人熱情的沈光偉教授接著邀我到他家中小坐。幾杯清茶下去,同道興致上來。他隨手從畫案下面拉出兩卷新作在地板上鋪開,“看看我最近干的活吧”,他說。
說來慚愧,除了于希寧等幾位大家,我對山東畫壇只是略知皮毛。沈光偉是花鳥畫家,是藝術學院教授,我是知道的。但他這些隨意攤在地上大大小小的畫作,卻讓我暗吃一驚,完全出乎意料。
《聊齋志異》上有一則故事說,報國寺的一位僧人,雙目盡眇。而誰的文章寫得好不好,只消讓他以鼻嗅一嗅氣味如何,優劣高下立判。初讀這小故事,以為不經,一笑而已。很久以后,我讀到梁鍾嶸和唐司空圖等古代大家的文論,方覺茅塞頓開—蒲松齡這種近乎荒誕的想象,實乃神來之筆。
鍾嶸論詩,一再提醒人們辨味:“使味之者無極,使聞之者動心,是詩之至也。”司空圖更不含糊:“愚以為辨于味,而后可以言詩也。”文章好不好,得先聞聞氣味。氣味之清濁雅俗,亦即品格和境界之深淺高下,文人士子豈能不慎歟?
詩畫本一律。崇尚氣格高華,推舉氣韻生動,詩文書畫于此不僅相通,而且是相輔相成的。宋代鄧椿《畫繼》說,“畫者,文之極也”,信斯言矣。
沈光偉作品之所以讓我暗暗吃驚,乃在于其間一種清雅高華的氣息。它有如山野幽蘭,有如風荷搖曳,清風拂面,沁人心脾。這對于當今久居繁囂都市的我們,實在是睽違已久了。

沈光偉 眾木之神 180cm×520cm 2014年
自此之后,和沈光偉教授接觸漸多,對他溫厚隨和之下的特立獨行也有了更多認知。而他這樣的個性特色和藝術探求,也促使我對山東以至當今花鳥畫壇有更多的思考。
說來奇怪,第一次看到沈光偉的花鳥,我首先的反應是聯想到齊白石而非于希寧。這話似乎有點不禮貌,所以忍了忍終究沒說出來。難道第六感官已失靈了?又過了好些日子,我才找到其間答案。原來,沈光偉生于山東濰坊,幼時和曾祖母生活在一起,他的藝術啟蒙是在曾祖母膝下看剪紙開始的。濰坊的風箏、木版年畫等都是民間藝術中的奇葩,沈光偉孩提年代的民間藝術熏陶不知不覺間已成了潛意識。這樣看來,作為于希寧親屬的沈光偉,無意間透露出類如齊白石式的民間韻味,實屬合情合理。
按我粗略的認知,如果可以說齊白石的特色是民間與文人疊加所得,于希寧則更多是生活與傳統兼融而來。這考察固然僅屬一種角度,說不上全面,但我們不妨由此也對沈光偉略加辨析。
毋庸置疑,沈光偉的花鳥頗得于希寧先生真傳,這是近水樓臺。于希寧先生以“三魂共一心”著稱,創作中十分注重真實感受,為了畫梅一連幾年七八次赴江南考察寫生。這樣秉持一生的創作理念,也為沈光偉悉數接納。沈光偉拙于外而靈于內,天性里似乎還多了一份散淡隨和。他的花鳥題材也不拘一格,傳統的梅蘭竹菊之類不必說了,家里的花草石頭、樹樁盆景、老貓小魚,以至集市上剛買回的土豆洋蔥,等等,無不饒有興致成為一畫再畫的畫材。“夕陽芳草尋常物,解用都為絕妙詞”,清人袁枚的詩句,用在他這里可謂絲絲入扣。
說藝術離不開生活,有點老生常談。但對于一個有追求的畫家,怎么強調都不算過分。沈光偉平時注重寫生,還喜歡帶學生做野外作業。有一年,他在川北見到高原杜鵑,那種舒展蓬勃,活力充盈的形態讓他砰然心動。他一連幾天畫了好幾張寫生。此后,高原杜鵑在他筆下也成了常設項目。沒骨的,勾線的,設色濃重的,水墨酣暢的,形態不一而足,而其間一種野氣和生氣,絕非向壁所能虛構。

沈光偉 望月圖 180cm×68cm 2014年

沈光偉 百度尋它八萬里 180cm×68cm 2014年
在我看來,沈光偉平日溫厚散淡,不乏平常心。而他的天性中,尚有心高氣傲的另一面。好幾年交往,我從沒有和沈光偉討論過他的杜鵑如何如何。我私下揣測,他反反復復畫杜鵑,這不但是他花鳥作品中的符號,是他思考和追求的載體,更是他個人心性和內在精神的自況。換句話說,杜鵑在相當程度上就是他自己,這是不便討論的,至少在了解他的人眼中應該如此。
沈光偉浸潤于齊魯文化語境中,重視讀書修養,所作花鳥畫注重鮮活真切的感受。他重視筆墨傳統,其作品筆墨簡括、沉著而靈動,格調清雅明快,這些都可看出深受于希寧先生影響。除了前面曾提到他從小耳濡目染的民間藝術元素,還不應忽視他早年曾研習西畫。他在大學階段的專業方向是油畫,畢業后分配到基層做教師,其后還有一段旅居美國的經歷。這些反差甚大的人生歷練,在他轉入中國畫創作及至專攻花鳥之后,已經轉換為難得的藝術養分。歷經長期錘煉,他的筆墨運用已臻得心應手之境。而他對民間藝術和西畫語言的融入,又常在若不經意之間。這樣的藝術特征,既是傳統的,文人的,又是當代的。既是于希寧的,更是沈光偉的。該如何來歸納呢?若非近些年“新文人畫”的名頭已被用濫用歪,沈光偉的花鳥作品或可稱為“新文人畫”罷,這才是名實相符。
幸好沈光偉早已說過:“我對個人風格其實不太在意的。”這是一種閑適、從容的心態。說實在的,一個畫家最不能缺少的是真情實感,風格不風格倒在其次。常見到某些錙銖必較的人,一天到晚捉摸如何打造“個人風格”,到頭來大多落得兩手空空。反而是那些無伎無求的人,心無旁騖,物我兩忘,風格常常不期而至。
這就是藝術之道,既淺顯簡單又深邃復雜。沈光偉曾有題跋謂:“中國畫之精神當從靜中悟得,心平如鏡,虛懷若谷……得其道者,得中國繪事之髓。”能作如是觀,便是神與物游,精神與外物合二為一之徹悟。沈光偉只是一個單純的教書的畫家,從未有一官半職的履歷,有如鄭玄注《禮記》云:“名士,不士者。”這就意味著,人們對他的評價,對他的認可,唯一依據只是他的為人和畫品。在當今社會,這是有相當難度的。能做一個真畫者,能夠“心平如鏡,虛懷若谷”,更是大不易。
明人洪應明《菜根譚》說:“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我想,沈光偉庶幾可稱之。杜甫曾有詩云:“海內此亭古,歷下名士多。”而沈光偉,確實是只能出于山東這方土壤的。
(梁 江 中國美協理論委員會副主任)

沈光偉 鑒古鑄今冊頁 34cm×45cm×6 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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