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舊”開始

當一個“人人都有手機”時代來臨，被淘汰的手機們去向何方？巨大數量可以催生出怎樣的產業鏈？在使用者身邊，我們又能夠接觸到怎樣的相關服務？互聯網大背景下的每一天，都有悄然的改變正在發生……

“都市礦山”背后的隱患與機遇

在這個智能手機“井噴”的時代，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各個品牌推出的新款、升級版讓人應接不暇，而在心動不如行動的一剎那，若干臺也許“還可以搶救一下”的手機就被扔進了抽屜角落。據2014～2015年間的調查數據，約有50%的用戶更換手機周期為18個月，20%的用戶達到一年一換。截至2015年2月，中國的手機用戶已達15.3億，每年產生的廢棄手機大約2億部。

極端一點說，這是一批數量驚人的電子垃圾（功能正常卻閑置的手機與垃圾無異），堪稱“大殺器”的則是其中的電池部分。研究表明，每一塊廢電池的污染量相當于100節普通干電池，造成的污染相當于3個奧運標準游泳池的面積。

越是在手機普及程度高的國家，這個問題越是讓人不敢等閑視之。

日本人將這類電子廢棄物叫做“都市礦山”。早在五年前，日本的經濟產業省便從預算中撥出5億日元專門用于廢舊手機回收，全年回收手機600萬部。

在美國，每天都有5萬臺分布于各地的ecoATM在回收手機。它自帶專門的估價算法，將手機的回收成本降到最低，另外，美國的手機門店和線上回收也非常成熟。在這些渠道的共同作用下，全美2013年總計回收了約2900萬個電子垃圾。

在美國，ReCellular是最大的手機回收公司。根據他們的測算，1億部廢舊手機中含有1600噸銅、35噸銀、3.4噸黃金、1.5噸鈀金，這些重金屬的提煉是回收利益的重要組成部分。當然，他們也會對約15%的常見機型進行檢測并送到翻新廠處理，下一步，才是提煉。

然而，根據美國環保局公布的數據，即使在廢舊手機回收率最高的國家，這個數字也不足兩成。中國則是一直低于1%。

就在不久前的8月15日，綠色和平東亞辦公室發布了《如何看待自己的智能手機—全球智能手機用戶使用習慣及態度調查》的報告。調查顯示，將近一半的消費者認為手機制造商應該完善官方回收體系，為消費者提供更為便捷的手機回收渠道。

世界四大會計事務所之一德勤的公告稱2016年，用戶將置換或出售1.2億部二手智能手機，帶來170億美元收入。這一數量高于2015年的8000萬部，同時仍有增長空間。德勤的調查顯示，60%智能手機用戶尚未嘗試通過賣掉二手手機來換錢。

有了這樣的市場空間，資本的青睞日漸高漲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事。

“以舊換新”VS網絡回收

其實，所謂的“收手機”，我們身邊一直都有，誰都不陌生。電腦城路邊擺著小攤的攤主，小區里拿不銹鋼碗盆換廢手機的大爺，他們付出十元幾十元的代價拿到手機之后，逐級匯總最后到達回收企業。散、亂、效率低下，但在巨量級的基礎上，這仍是門不錯的生意。

在互聯網并不發達的過去，手機回收被簡單歸入回收廢舊家電、廢棄物品等一類。在這樣的“回收”流水線中隱伏著令人不滿之處，除了用戶習慣未培養起來、市場未充分發掘外，由于二手3C用品的特殊性，導致買賣雙方存在極大的信息不對等，這也是二手交易的阻礙要素之一。零散的個人很難找到交易的平臺，而即便找到彼此，也因缺乏最初的信任、物流、售后等問題難以達成成交。與此同時，長期以來線下的手機回收行業被社區流動攤販、街邊店、火車站的“黃牛”所占據，而這些回收方的天然屬性導致此類回收過程中會存在價值盤剝和安全隱患，降低了整體行業的可信度。

個中原因，說來說去也不過是用戶體驗不夠好而已。

正因如此，二手交易渠道應運而生，通過去掉中間中介方、提供平臺安全保障、價格直接透明等優勢俘獲了不小的市場。

近水樓臺是手機廠商們—早在2005年，諾基亞就曾在全球推行手機回收的活動，其中國回收項目被稱為“綠箱子環保計劃”。有數據顯示，2005年至2010年間諾基亞在中國回收了超過160噸廢舊手機。到2015年末，蘋果、華為、魅族、奇酷、小米、錘子……一連串智能手機品牌，都推出了自己的“以舊換新”服務。服務方式就是以回收自家機型為主打，以此吸引更多老用戶置換手中前代產品。

手機廠商之所以紛紛跳入二手手機市場，目的不外乎三個：首先規范自身品牌的二手市場，同時降低成本；其次是擴大二手手機市場的品牌優勢；最終目標則是圈牢更多用戶，讓他們進行二次購買。換句話說，對大部分手機品牌而言，“回收”不過是競爭蔓延至二手手機市場的余波而已。

從根本上來說，手機廠商更多地把“以舊換新”做成類售后的服務，它們的各自為戰，給另一種模式留出了攻城略地的空間。那就是以手機等電子產品為主回收對象的網絡渠道或平臺。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已有超過100個在二手回收領域上的創業項目，所涵蓋的領域分門別類。智能手機由于客單價高、潛在市場空間巨大，成為創業公司追逐的對象。在這些項目的背后不乏互聯網巨頭的影子，多家手機廠商和電商平臺在回收、二手轉變平臺領域均有布局。

目前二手回收、二手交易平臺均處在跑馬圈地的早期階段。近年來智能手機市場銷量狂飆，進入空前繁榮的時代，如今如何重新處置這些設備，釋放這些“過時”的電子產品價值，創業者們嗅到其中商機。

2010年，國內出現第一家線上數碼回收平臺—回購網。憑借其獨有的Cobra估價系統和下游的消化能力，很快嶄露頭角。在手隨后出現的愛回收獲得世界銀行與京東戰略投資，閑魚背靠淘寶，轉轉則依托58同城，都是相當“能打”的戰力。

以轉轉為例，其產品正式上線當天進入的用戶發布的閑置商品數超過9000件，實現日活用戶量近11萬，下單數1137單。這些數據表明，轉轉們對于市場的判斷是正確的—“二手交易的需求是存在的，只是被壓抑住了。”

從58同城到轉轉優品

在回收模式上，轉轉和愛回收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法：轉轉是C2C平臺，僅僅提供個人二手交易的平臺，模式上更像淘寶；而愛回收則是C2B逆向電商模式，更像京東的逆向版。

先從轉轉說起，它源于中國式Craigslist—58同城。58推出閑置物品交易平臺的目的就是期望從單純的信息交易變身為平臺服務的提供者。因而，轉轉的主要流量都源于58導入的個人二手用品信息，是58同城二手用品頻道的后期交易承載者。

在6月23日的發布會上，58集團宣布旗下二手業務正式升級至新平臺“轉轉”，在這里用戶可享受到更安全更便捷的二手交易服務。對此，58集團CEO姚勁波提到“轉轉”有五大特點，也相當于轉轉對用戶的承諾：第一是全程擔保，100%可靠交易；第二是“轉轉”平臺中沒有商家存在；第三針對二手手機交易推出轉轉優品服務；第四“轉轉”會與行業中與二手、服務相關的企業進行合作；第五“轉轉”在未來三年內不考慮盈利，100%免費。

二手市場到底有多大？轉轉如何保證交易各個環節的真實與可靠性？為此我們特別采訪了58集團高級副總裁、轉轉CEO黃煒，正是通過他的介紹，讓我們對這個從58集團走出的二手C2C平臺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黃煒認為：“轉轉與58同城的業務是一脈相承的。轉轉的誕生最早得益于2014年58集團年會時CEO姚勁波喊出的‘移動元年的口號—在姚勁波看來：‘如果你把移動端看成是大潮，你甚至可以放棄掉PC，只做移動端。正是在這樣的前提下，我們建立了生態創新事業群，不斷剔除壞信息，從而建立起整體的健康生態體系。后來，我們將二手頻道徹底拆出來，升級為轉轉，轉轉的確承載著一個平臺模式創新的使命。如今，轉轉在口碑和用戶參與程度，都遠高于58的二手信息時代。當然，58集團涉及的領域多，很多場景就是相通的。人們在出售二手物品時，往往也會考慮租房子、搬家、家政保姆等業務。所以轉轉的發展與58的業務息息相關。”

談及為何會選擇手機這個產業，黃煒也說出了自己與團隊的觀察：“自今年6月轉轉電視廣告播出之后，我們看到轉轉的百度指數是幾十倍的增長，‘轉轉和‘轉轉網百度搜索最多的兩個關鍵詞，而‘轉轉二手手機成為第三大搜索關鍵詞。這說明用戶有大量的買賣手機的需求。根據58同城二手頻道數據體現，電子品類需求較大，通常較高比例時可覆蓋二手信息的20%～30%。自去年11月上線至今，轉轉活躍用戶保持著每月超過30%的增速；自6月23日58同城二手頻道品牌升級轉轉后，以經營閑置手機為主的轉轉優品單日訂單增量5倍；轉轉平臺訂單量周環比增長226%，商品發布量周環比增長370%。”可以說，轉轉抓住了一個極佳的機會切入市場，所以一經開啟便取得了開門紅。

轉轉的核心優勢在于其純粹，以“搭臺子”的方式，完全省去了二手3C產品交易的中間商，只提供交易的場所，從尋找、談價、付款、交易，由賣方個人和買方個人自己完成。不希望二手交易中有商家的存在，應該通過技術、云端、人和人，把閑置商品供需兩方直接連接。禁止商家加入，促進人與人之間的交易達成，形成更緊密的溝通。這樣的背景下，其亮點在于用戶可以自由定價，以相對滿意的價格將產品放出并等待買家溝通。

然則關于二手交易，特別是二手交易中的手機（數碼）品類，人工回收時期的弊端依然客觀存在。這也導致了不少人依然對二手交易持有不信任的看法，尤其是線上交易，看不到實物不好估價、無法鑒定成色、擔心收不到貨、買到不滿意不支持退換等等，或者就是有心理障礙。另外二手交易平臺魚龍混雜，除了普通的賣家之外，還混入了大量的商家，他們采用低價買入高價賣出的方式從中牟利，不但商品品質無法保證，且價格也并不低廉。最重要的一點，通常來說二手商品是不支持退換的，更別談什么售后，買到不滿意的商品除了吃啞巴虧，并沒有什么太好的解決辦法。

而這些，正是如轉轉等網絡平臺必須致力改善的重點。

針對這個問題，黃煒坦然談到：“轉轉為什么符合58同城當年的初衷？第一點，這是全程擔保，100%可靠地交易，在這個平臺用戶不需要擔心收不到貨，買家在確認滿意收到貨錢才會付給賣家，由轉轉來擔保。第二點、轉轉旗幟鮮明的宣布，不希望二手交易中有商家的存在，應該通過技術、云端、人和人，把閑置商品供需兩方直接連接。禁止商家加入，促進人與人之間的交易達成，形成更緊密的溝通。”黃煒還提及：“沒有信任的二手交易無法進行，我們也通過強有力的外部合作來提升我們的真實性，微信關系的融合成為轉轉起飛的關鍵。轉轉100%連接了微信支付，微信也將其關系鏈條首次對我們開放，這樣可以大幅度提高信息真實度。不僅可以讓用戶個人身份更加真實，更可以憑借微信強社交關系，有效地增加買賣雙方間的信任，而信任無疑會讓交易更加順利。未來我們也將通過京東、海爾服務商等深度合作，讓二手交易變得更加簡單、直接、可信任。”

盡管對轉轉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相對而言，二手手機交易仍是一個初生的市場，消費觀念尚不成熟，在黃煒看來，尚需多年的消費習慣的培養：“在歐美、日韓等國家的分類信息網站中，用戶最大的類別都是閑置交易。而目前中國的C2C閑置交易市場仍是亟待開墾的藍海，用戶的消費行為沒有養成，存在廣闊的發展機會。轉轉從二手手機切入，源于手機品牌具有標準化的檢測流程和標準，具有專業化的準入門檻。轉轉優品不僅僅是切入了廣闊的手機市場，也正因為龐大的手機用戶數量，為進一步培育了轉轉以及閑置交易市場未來市場空間。”

在整個58集團的構加下，轉轉的確承載著一個平臺模式創新的使命，所以在用戶引導上也做了不少工作：首先，“轉轉”接入了微信平臺，所有交易均支持使用微信支付，一方面提高了支付的安全性，另一方面則提高了用戶之間的信任度。用戶可以看到好友在“轉轉”平臺上出售的商品，還可以看到好友的好友出售的商品，而一直以來二手交易的最主要方式就是在朋友之間發生的，關系網一旦建立信任機制也隨之搭建起來。其次，“轉轉”是不允許商家入駐的，任何一件商品賣完就會被立刻下架，屏蔽掉中間方，只連接買家和賣家，價格與誠信問題一并解決。

針對二手手機，“轉轉”專門推出了“轉轉優品”服務，它完全由轉轉自營，每一臺在該平臺上出售的二手手機都經過了檢測，保證沒有換屏、沒有翻新、沒有維修過，甚至在售出之后還提供30天質保與7天無理由退貨服務。關于驗機服務，黃煒是這樣說的：“驗機服務前一萬單我們的收費標準為一元錢，我們的訂單量很快就超過了一萬；現在是前十萬單收費標準為一元錢，但訂單量也很快要超出這個數量了。我們希望對這個行業有所教育。我們的驗機服務只收一元錢服務費，而且還承擔了一方的物流費用，所以在這個事情上，我們是在補貼的。如果我們開放驗機服務，肯定會收取一定的費用，如果用戶愿意享受低價可以來轉轉平臺進行交易。一個人買兩千多元的手機，花幾十元錢做鑒定是愿意的，而且服務本身就應該是有價格的。

對于未來，黃煒再次表現出自己“行動派”的一面，所以他更愿意談及轉轉下一步行動的各個節點，并不提及對未來的期望：“對于未來，我們還在不斷的籌劃中。從幾個點來看，第一、我們會繼續強化服務，有可能在不同的行業中將買賣雙方在服務的障礙點上消除；第二、我們也在籌劃與微信社交中的更廣泛的場景，例如我們在轉轉APP中看到好友賣的東西，可以幫他加好友進一步傳播。這段時間內，我們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在整個平臺的升級上，實際上手機品類的服務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我們希望能將轉轉優品的全網唯一買到靠譜手機的“招牌”開放出去，讓更廣泛的用戶了解我們。”

寫在最后：

從公司體量和渠道上看，大部分的這類公司似乎并不及手機廠商公司之優勢。但不容忽視的是，在互聯網的國度，各行各業的創新都是來自于邊緣和邊界，這也是《Wired》雜志主編Kevin Kelly的一個經典觀點，用在這個行業同樣恰當。

如今看來，傳統的線下回收渠道幾乎并未對網絡回收平臺造成阻力：盡管出現得早，但在整個閑置手機市場存量中，傳統渠道的占比同樣極低：絕大多數淘汰的智能手機依然閑置在用戶手中。從客單價來看，智能手機在回收平臺的客單價普遍在500元左右，二手交易平臺的智能手機交易客單價達上千元，對于垂直細分在iPhone的平臺來說，客單價則更高。即便依據500元左右的回收價格計算，二手回收市場規模達上千億元。對于扎堆回收平臺的創業公司而言，從事廢品回收，盡管毛利率不低，最大的問題是客單價過低，如何構建成熟的商業模式仍待考驗。后端的效率被視為二手智能機回收平臺角力的核心要素。在后端效率更高的企業，無疑在前端擁有價格優勢和更大的靈活性。

回收在長期看來是個大的需求，因為產能過剩和過度購買都會刺激這個需求的產生和擴大，但是商業模式究竟如何現在還不清晰，都還在摸索階段，用戶的使用習慣也需要培養。這一切是否能最終催生出既滿足商業需求、又符合環保大計的產業？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