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螢火蟲莊園”

■文/小亮

打造“螢火蟲莊園”

■文/小亮

他是位植物學專家，為了重新幫心上人找回“童年時在蛙聲、蟬鳴中與螢火蟲相伴”的快樂記憶，他賣掉房子辭去工作遠赴深山，用3年時間踐行自然農業模式，在500多畝荒地上打造出一個如童話般美麗的“螢火蟲莊園”，吸引大批游客到此親近自然，特別是戀愛中的情侶，總會沉浸在浪漫的氛圍中。2016年3月上旬，有關部門以秦國新夫婦為原型，在這座生態莊園拍攝的微電影《再見螢火蟲》上映后，無數人被他的愛妻故事感動。

離城進山，為妻建“童話世界”

老家在山西農村的秦國新，是畢業于西南大學的博士高材生，曾任職山西農大，赴日本擔任過訪問學者。2012年，他作為青年人才被重慶南山植物園引進，成為專攻基礎資源研究的植物學專家。就在這年，他與相戀中的重慶美女王雪梅結婚了。

王雪梅在市級機關工作，她和秦國新都喜歡旅游，兩人在一起談論最多的就是野外生活和植物、昆蟲。王雪梅回憶小時候放暑假到外婆家，夏日夜晚，微風輕佛，青蛙連片地叫著，很動聽。祖母綠色的螢火蟲肆意飛舞，與天上的繁星構成一個童話般的美麗世界。王雪梅說很想再回到溫馨的童年時代，追逐那綠色的精靈。秦國新把妻子的話記在了心里。

但現實生活遠沒有這般浪漫。平時工作壓力大，很少有機會親近自然，并且外出堵車、空氣污染，城市里已難覓螢火蟲的身影。2013年夏天，一直向往田園生活的王雪梅，看完一部記錄動物生活習性的紀錄片，突然對老公說：“干脆我們自己建個純天然的螢火蟲莊園，召喚螢火蟲回歸吧。”秦國新嚇了一跳。結婚1年多來生活穩定，兩人都有著令人羨慕的體面職業，如果順著媳婦的想法，就意味著必須放棄優越的生活，深入山林成為農民。這么做，父母會答應嗎？周圍人會怎么看？王雪梅卻說：“日復一日的都市生活太壓抑了。”對于這個冒險的想法，秦國新思慮良久，想到自己本就是植物學專家，有這方面的技術知識，不如索性大干一場！

為了找到合適的土地，秦國新與妻子花了近1年時間四處考察。2013年秋，博士夫婦雙雙辭職，帶著工作多年的積蓄和幾位朋友提供的資源，一頭扎進了渝北石船鎮麻柳村座坪山。兩人投資100萬元，租下500畝土地，開始了農耕生活，破舊小屋成了他倆的落腳處。

要召喚螢火蟲回歸，土壤改良是第一步。因為螢火蟲對生態環境要求特別嚴苛。為此，秦國新動用大型挖掘機把原來的平地改成坡地，便于瀝水排污；又把被污染過的表土翻挖出來，用里面沒有污染的生土進行種植；然后將雜草鋪在土地上，進行養土。

村民們都覺得這兩個城里人很“傻”，“平地種莊稼才好呢，誰會花錢費勁改成坡地，弄得坑坑洼洼，連播種、施肥都不方便。”他們斷定，這對小夫妻會和以往來村里投資的人一樣，最終血本無歸卷鋪蓋走人。這些話傳到秦國新耳中，他沒有任何反駁，心想，只有慢慢做出成績，人家才會相信自己。

很快，新的問題擺在了秦國新和王雪梅面前，地里雜草叢生，而他們又堅決不用除草劑除草，如果采取人工拔就需要大量的人力。“一畝地打除草劑的成本只需要20多元，而請人割草，300元都打不住。現在出100元一天的工錢，都很難請到人了。”王雪梅對老公說。為了省錢，她主動請纓，攬下了除草的活。頭兩天陰天還算順利，雖然兩手累得有些腫疼，但總算有些成效。到了第三天，10點鐘剛過太陽就變得火辣辣的，曬得王雪梅頭暈目眩，喘不過氣來。結果不到1周，她的臉、脖子和胳膊就被曬得脫了一層皮。并且，隨著氣溫陡然升高，雜草長得飛快，往往第一茬還沒除干凈，第二茬又長起來了。放眼望去，荒草叢生，這跟王雪梅想象的“美麗農場”差距太大了，她真是欲哭無淚。

更倒霉的是，一次王雪梅在灌木叢中不小心碰到一個野蜂巢。霎那間一群野蜂發瘋似的向她撲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臉上、頸部奇癢難忍，接著就是火燒般疼痛。她一邊尖叫一邊本能地拼命往外跑，等秦國新聞聲趕來時，發現妻子的臉腫得像個大面瓜，兩只眼睛只有一條縫，無法睜開。他心疼異常，連忙找到村醫趕過來采取急救措施。

秦國新和王雪梅每天凌晨5點就著昏黃的燈光起床，勞累一天，汗水濕透衣衫，幾乎能擰出水來，吃了晚飯，一沾枕頭就睡著。從小在城市里長大的王雪梅，被連續不斷的高強度勞動累倒了，高燒不退。看著病床上昏睡的妻子，秦國新有些動搖。與妻子商量后，為了心中夢想，他們最終決定繼續“抗戰”。翻土、養土持續1個多月，博士整整瘦了一圈，皮膚黝黑，雙手也起了老繭，原本白凈的王雪梅也笑自己“成了非洲妹”。

日子一天天過去，土壤改良后逐漸恢復肥力，達到種植要求。夫妻倆種了280畝葡萄、160畝枇杷和一些瓜果。為防止病蟲害，還種植了一些煙草、大蒜和中藥材，利用這些植物的特性殺死土壤中的有害生物。

踐行自然農業，風雨后初現彩虹

經過大半年努力，秦國新夫婦經營的農場有了起色，瓜果蔬菜長勢喜人，葡萄架上也掛了少許葡萄。到了8月下旬，很多天不下一滴雨，附近的小河都見了底。果樹上的葉子打了卷兒，土地開始干裂，蔬菜幾乎枯死。秦國新只好到其他地方調水，否則今年的努力將付諸東流。可遠水難解近渴，調水一趟耗費三四個小時不說，也只能澆灌十幾畝地，根本不能滿足需要。

秦國新默默祈禱，希望天降大雨解救他的莊園。沒想到幾天后，黑云裹挾著大風，頃刻間大雨滂沱。秦國新剛高興了兩天，卻發現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秦國新又開始恐懼。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他去果園查看，到處是折斷的枝杈，莊園里泥濘不堪，一片狼藉。秦國新粗略估算，這場災害至少造成30多萬元的損失。

經過這次干旱和暴雨的教訓，秦國新開始反省，辦現代化莊園不能靠天吃飯，要對莊園進行科學管理。他決定在低洼處規劃一個蓄水池，平時不下雨可以用來灌溉田園；遇到降雨過強，可以將雨水導入池中，避免果園被淹。不僅徹底解決干旱和洪澇的威脅，還能在池中養魚，產生經濟效益。

災后補救工作很艱難。大片葡萄枝要修剪，殘留的葡萄低價賣給酒廠，那些半生不熟的瓜果、蔬菜，有的賤賣，有的干脆翻到土里當肥料用。重新翻種，又需要大量投資。此前，土地租金、后期莊園改造、采購設備、引進樹苗，秦國新夫婦已經投入270多萬元，這其中有父母的資助、親朋好友的投資。如今的秦國新已負債累累，拿不出錢再引進秧苗和建蓄水池。他想到商業貸款。好在當地政府對他創業很支持，100萬元貸款很快到位。

秦國新搶種一批蔬菜，又蓋了幾座大棚，栽下冬季可種的秧苗。然后開挖一個大蓄水池，蓄水養魚，把挖蓄水池的泥土壘成一座小山，在山上種竹子，造涼亭，養山雞，植樹苗。經過1年的改造，他們有了自己的菜地、花園、果園。在這里，一切都是純天然的，害蟲自有天敵來吃，地里的蔬菜有野兔、獾子等野生動物來啃食，路是青草路，地里堆著有機肥。秦國新和王雪梅身上總穿不了干凈衣服，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們快樂地生活，每天都過得有滋有味。

2015年春天，夫妻倆災后搶種的蔬菜獲得豐收，大棚內的果蔬也長勢良好。城市里的大飯店與秦國新建立定期采購關系，莊園開始有了穩定的收入。

自然農業是秦國新終身的追求。他介紹說，自然農業模式起源于80年前的日本，目前已經在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等多個國家興盛。自然農業不會利用化肥、農藥等技術手段達到增產目的，而是以生態自我改良的方式管理，培育。為了實現自然培肥，秦國種植煙草不讓煙草開花結果，利用葉梗等實現自然增肥，并且增加葡萄生長環境中需要的鉀元素。“就算是必須要使用的肥、藥，我也是自己生產。”秦國新說，市面上的有機肥、有機農藥也會帶來污染，因此在過去的兩年中他一直沒使用，都是自己一點一點地收集生態原材料，制作相關產品，用于自家土地。

自然農業雖然保證了生態品質，但相應的，收獲周期十分緩慢。普通葡萄種下第二年就能出產，而秦國新夫婦種植的葡萄培育期長達3年，并且產量只有普通葡萄的2/3。因此，為了度過緩沖期，夫妻倆在農場里還種植了枇杷、中藥材、大米等。沒想到，本來準備自種自用的“土”水稻，進行銷售后備受追捧。售價明顯高于市場價的產品僅三四天就出售了超過600公斤，并且預約訂單接連不斷。“大米總產量2萬斤，按照最低售價，2015年就收獲60萬元。”這也讓夫妻倆對即將出產的高質葡萄懷有更大的期望，預計收益將在300～400萬元。

“Lifewillfindaway！（生命皆有道！）”在與大地的對話中，這句《侏羅紀公園》中的經典對白一直掛在秦國新嘴邊。在揮汗如雨的間隙，他對這片土地上的生靈，也有著自己的解讀。沿著田埂行走，秦國新的水稻田里生態群落格外精彩，數十只鳥兒來往走動，田埂邊的草叢中，還不時飛出色彩斑斕的野雞。每當人們感嘆眼前的景象時，王雪梅就笑著解釋：“我的田里沒有農藥和化肥，草多，蟲子也多，鳥兒在這里既有食物又不怕中毒，自然就賴在田里不走了。”

秦國新種的地之前都用過化肥和農藥，土壤要恢復肥力，回歸自然。他們堅信，一旦破壞停止，便是土地自我恢復的開始。如今鳥兒歸來，就證明了土地原始的生態系統已逐漸恢復。

螢火蟲來了，愛情故事拍成微電影

2015年6月10日晚，秦國新像往常一樣打著手電去田間查看農作物成長狀況。一聲蛙叫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接著幾聲蛙鳴伴隨著幾聲蟈蟈叫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秦國新仔細辨別聲音發出的方向，夜色中，隱約有點點綠光在空中飛舞。他立即關閉了手電，仔細地盯著方才綠光出現的區域，只見幾只舞動的螢火蟲，比任何風景都美。他趕忙打電話讓妻子過來。那忽明忽暗的綠光一下子震住了王雪梅：“是螢火蟲！”看到這些小精靈，妻子驚喜異常，她回身抱住了丈夫，高興得眼淚都出來了，“老公，為了實現我童年的夢想，這幾年，你太操勞、太辛苦了！”

聽到妻子贊許的話，秦國新心中無比欣慰。放棄高樓林立的喧鬧城市，他倆聯手打造“有機生活”，不僅找回了螢火蟲，也找回了心中的那份快樂，這實在是一件很令人自豪的事。

那一晚，王雪梅像個孩子一樣，把這幾只螢火蟲小心翼翼地裝進瓶子里，然后在秦國新的陪同下來到葡萄架下，打開瓶蓋看著螢火蟲一只只飛出，說：“等再過段時間，天熱了，螢火蟲肯定會更多。”

7月中旬，正是觀賞螢火蟲最好的時節。它們沒讓王雪梅失望，大片大片地縈繞在房前屋后，美極了！經過3年的努力，荒地迎來不少消失多年的生靈：青蛙在田間狩獵害蟲，蜘蛛在果樹上織網，蚱蜢歡快地跳著，各種不知名的鳥兒在枝頭鳴唱。夏夜里，潔白的月光傾瀉地上，螢火蟲在曠野中漫天飛舞，王雪梅和秦國新心中無比欣慰。

秦國新的小屋前，有從歐洲引種回來的彩色三葉草、北美冬青、檸檬桉等稀有植物。為了讓更多人知道螢火蟲莊園，他建了微信公眾號、博客和微博。一張張螢火蟲照片勾起人們的興趣。來莊園的游客越來越多，原先建造的小屋已無法容納這么多客人，地里種植的蔬菜也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需求了。秦國新決定重新規劃果園的功能設計，開發綠色旅游，將螢火蟲莊園和綠色生態概念有機結合，打出自己的品牌。

秦國新專門開辟出空地，建造幾棟農家小樓，作為都市人休閑旅游的居所。如果有興趣，還能親身體驗水果種植、采摘的樂趣。小山涼亭里定期舉辦螢火蟲晚會，人們在此親近自然，情侶們在這里增進感情，留下美好回憶。

2015年秋天，重慶市有關部門以秦國新夫婦為原型的微電影《再見螢火蟲》，在這座綠色大生態莊園內正式開機。通過“初識”、“相愛”、“創業”等幾個節點，串聯起他們的愛情往事和創業歷程，展現了這個普通的小村莊如何變成漫天螢火蟲飛舞的“生態村”。

相對于自己的故事被拍成微電影，秦國新更在乎的是對妻子的承諾。就在微電影拍攝的間隙，他還不停地去農場里轉悠，搜索野生地木耳、正在孵化的螢火蟲卵，準備進行新的引種實驗。

2016年3月上旬，《再見螢火蟲》上映后，無數人被博士夫妻的故事感動得當場飆淚！很多人慕名而來，只見溫暖的陽光下，五顏六色的野花開得燦爛無比，一些不知名的小鳥在草叢中嘰嘰喳喳地快樂覓食，遠處的青山云霧繚繞，仿佛仙境。不少年輕戀人都深深陶醉在了這童話般的世界里。有人甚至提出要雙雙到這里當志愿者。大家紛紛表示：“每天干完活，哪怕手拉手在田野邊漫步，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浪漫啊。”王雪梅被逗得哈哈大笑，深感自豪。

一路嘗盡酸甜苦辣后，同甘共苦的秦國新夫妻倆感情更深了。王雪梅說：“愛的味道比財富更香醇！”談到對未來的打算，秦國新則笑著說，今年夏天他將攜愛妻到澳洲旅游一次，順便考察國外辦生態農場的經驗。他們將繼續優化“螢火蟲莊園”的經營模式，順應互聯網+時代的需求，打造O2O（線上到線下）銷售渠道，辦出獨具特色的生態農場，讓小小螢火蟲進入更多人的視野。

以后，雖然“年賺百萬”會成為常態，但最讓秦國新自豪的，是農莊招來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圓了妻子王雪梅的夢想。在這片螢火蟲莊園里，夫妻倆吃著親手栽種的葡萄和香瓜，看著天空中又大又圓的月亮，心里有說不盡的自在和舒暢，仿佛又回到了初戀的浪漫時光！

（責編/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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