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母約會

衛宣利

有次回家看爸媽，聊天中媽媽說，天氣太冷，家里的暖氣不熱了，前幾天洗澡，把你爸凍感冒了。還是以前在大澡堂里洗得好，可惜離家太遠，老了腿腳也不靈便……

我聽了心生慚愧，洗澡不是大事，可對年邁的父母來說，也許是個難題。我當即和爸媽約定，帶他們去泡澡。

周六，還沒到家門口，遠遠就看到他們在門外守著，滿臉的急切和喜悅。上了車，爸擔心地說：“你們都那么忙，會不會耽誤工作？”我笑答：“爸，今天的工作就是陪你們。你什么都別管，一切由我安排。”

洗完澡，我又請人給爸媽按摩捏腳。兩個人躺在按摩床上，很放松也很享受。出來的時候，他們面色紅潤，精神舒暢，笑語歡顏里，是看得見的歡喜愉悅。

臨近中午，我便帶他們去吃飯，飯店不大，菜卻做得精致可口。爸媽對著一桌子的菜有點局促不安，媽不停地嘮叨：“外面吃一頓飯不便宜的。”我安慰他們：“偶爾嘗嘗和家里不一樣的味道。”漸漸地，他們放松下來，吃得津津有味。

送他們回家，爸下車后突然回頭對我說：“今天真高興啊，有個女兒真好！”他的感激和欣慰，讓我既心疼又酸楚。小時候，我纏著他們去公園、去買玩具，是那樣理直氣壯。可如今，我為他們做這點小事，他們就感激不盡。那天我做了一個決定，以后每周抽一天時間，和父母約會。

到下周，去接他們的時候，爸媽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花白的頭發梳得光滑柔順，頗有幾分當年的風范。我帶他們去看電影，是3D的，當熒屏上的畫面橫沖直撞幾乎要撞到眼前時，爸爸像個孩子一樣連呼過癮。吃飯時，媽媽興奮地說：“多少年沒進電影院了，你知道嗎，當年你爸就是請我看了場電影才追到我的……”爸爸又說：“你還記得不？看完電影回來，我騎自行車送你回家，拐彎時還摔了一跤，當時那個窘啊……”

在午后香甜氤氳的空氣里，他們回憶著青澀美好的舊時光。我不由得入了神，這一刻如此安然靜好，令我迷戀。

此后，爸媽也習慣了這樣的約會，每周到了那一天，他們都充滿欣喜。我忽然發現，老爸已很久沒去醫院了，被糖尿病困擾的媽媽，也越來越年輕了。

這是與父母約會的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