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育的一年級

童喜喜

一、每個名字都是一粒種子

說到上小學，爸爸、媽媽都會說：“新的班級，就像一個新的大家庭，很好玩的。”

可有哪個家里，會一下冒出這么多家人呢？而且都是陌生的臉，連姓名都不知道。

跟著媽媽走進一間教室，牛妞見到了老師。

老師留著齊劉海兒，黑發齊肩，穿著一件連衣裙。連衣裙深藍與白色相間，衣領部分和海軍服一樣，所以她看上去很像一位女海兵。

女海兵對牛妞說：“我是你的語文老師，也是你的班主任。這就是我的姓名，你能猜出來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畫出了一朵花。

牛妞眨巴著眼睛，反倒往媽媽身后躲了半步。

媽媽一愣，扯了扯牛妞，催促道：“說啊。”

頃刻間的短暫安靜，讓氣氛變得越發緊張起來。

“花……”牛妞怯生生地小聲說道。

老師直點頭：“真聰明，這是我的姓。我的名字也在畫里，是什么呢？”

得到了老師的表揚，牛妞鼓起了勇氣，聲音也大了起來。

“花花。”牛妞說。

老師哈哈大笑。

媽媽也撲哧一聲樂了。老師還沒說話，媽媽就笑著直搖頭：“這孩子，亂說。”

不過，氣氛立刻活躍起來。老師笑著說：“你再猜猜？”

牛妞眨巴一下眼睛，說：“花瓣。”

老師笑著搖頭。

牛妞再說：“鮮花。”

老師還是笑著搖頭。

牛妞又說：“花朵。”

老師重重點了一下頭，笑瞇瞇地說：“聰明。沒錯，我叫花朵。”

說到這里，花朵老師向牛妞伸出了手。

牛妞愣了一下。這是第一次有大人像對待一個平等的大人一樣，向牛妞正式地伸出手。

牛妞也伸出了手。她倆完全像兩個大人一樣，認真友好地握了握手。

牛妞覺得被握過的手有點發熱。她的心里，也突然變得暖洋洋的。

老師說：“你好，牛妞同學。歡迎你成為新教育小學一（二）班的學生。我叫花朵。這是我的爸爸、媽媽給我取的名字，希望我能夠像花朵一樣綻放，把芬芳帶給周圍的人。希望你能喜歡我。”

牛妞很嚴肅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你好，花兒老師。”

新生培訓的時間，是從上午9：00到下午15：00。培訓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我介紹。

花兒老師對大家說：“大伙兒，現在讓我們互相認識一下——你們知道我叫什么嗎？”

牛妞和幾個孩子一起說：“花朵。”

“你們說對了。”花兒老師又問，“那大家還記得，我的爸爸、媽媽給我取的這個名字，有什么含義嗎？”

牛妞當然記得。大伙兒也記得。花兒老師就說：“下面，請大伙兒像我一樣自我介紹，主動到講臺上，說出自己的姓名，介紹名字的意思。”

大伙兒一個接著一個地走上講臺，說了起來。

第一個上臺的，是一個又高又胖的男生。胖男生大聲說：“我、叫、雷天龍！爸爸說，龍最威風！最神氣！哼！”

花兒老師笑著點頭，說：“大伙兒，龍是中國傳說中吉祥又神奇的動物。雷天龍，你的爸爸、媽媽，希望你像龍一樣偉大。我們都相信你能做到，請你加油。”

說完，花兒老師把一張卡片遞給了雷天龍，又對大伙兒說：“大家注意，自我介紹之后，我會給每個人發一張卡片。大家從中間疊一下，然后把這張卡片放在桌子上。”

在雷天龍之后，是一個穿著粉紅紗裙、皮膚雪白、有著一對酒窩的女生。她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動也不動。

這個女生還沒說話，有幾個同學嚷嚷起來：“她不說話！”“對，她在幼兒園里就一句話也不說！”

嚷嚷的幾個同學，都和女生讀同一個幼兒園。

其實，花兒老師早知道這個女孩，而且還知道她叫林月楚。

新教育小學報名的那天，花兒老師外出學習，不在學校。不過，當她回來后，已經聽說有個“零分女孩”。這個叫林月楚的女孩，在報名時一句話都沒說，入學測試題一道都沒做，已經分到了自己班。

花兒老師走到林月楚面前，柔聲問：“你不告訴大家姓名嗎？”

林月楚盯著課桌，不看花兒老師。

花兒老師又說：“那，老師幫你介紹，好嗎？”

林月楚還是盯著課桌，不吭聲。

花兒老師微笑著，一只手放在女生的肩上，面向其他同學，說：“她叫林月楚。她的名字，就像一幅美麗的圖畫：在神秘的樹林上空，高高掛著一輪明月。林月楚同學的爸爸媽媽，就是希望她像林中的月亮一樣楚楚動人。”

說完，花兒老師也微笑著把一張卡片放在了林月楚桌上。

牛妞坐在第三組、第四排。

遠遠看上去，牛妞能夠看見大伙兒拿到的卡片上，有圖、有字，還有星星和花朵。她很想知道那張卡片上到底印著什么，又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簡直迫不及待地想要自我介紹了。

所以，牛妞的同桌自我介紹時，牛妞興奮得壓根兒都沒聽見他在說什么。當同桌從講臺上走下來，沒等花兒老師說“有請下一位同學”，牛妞就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凳子被猛地往后一推，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險些倒下，但牛妞顧不上那么多，幾大步跑到了講臺上。

“老師，我叫牛妞。爸爸和媽媽都說：牛是很棒，妞是女孩，這個名字就是說我是個很棒的女孩子。”

花兒老師笑了：“好的。我們都相信，你在家里是個很棒的女孩子，到了學校，會成長為更棒的女孩子！”

說完，花兒老師也給牛妞發了一張卡片。

這張卡片，有兩個巴掌那么大。卡片四周點綴著星星和花朵的圖案，卡片上，印著一個人——居然是牛妞！

照片上的牛妞，笑得和看著卡片的牛妞一樣甜蜜。

卡片上，還印著“牛妞”這兩個大字，這兩個大字的上面，印著這兩個字的拼音；這兩個大字的下面，是一行小字，上面寫著：“我們都相信：牛妞一定會越來越牛。”

牛妞捧著卡片，樂呵呵地看了半天，這才把卡片從中間疊了一下。

這樣一來，卡片就變成一張只有一個巴掌大的小卡片，還可以立在桌子上，任何人都可以看見桌子上的自己。

牛妞搖頭晃腦地自我欣賞了半天，才記起來去看同桌的卡片。她立刻吃了一驚：“哎呀，你的卡片怎么是白的？”

同桌說：“沒……”

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卡片，也吃了一驚：卡片上真的一片空白。

牛妞的手伸得比同桌還快，一把就將卡片抓到了手里。仔細一看，牛妞就樂了：“你疊反啦，照片都疊到里面去了。”

說完，牛妞就麻利地重新疊了一遍。這一下，同桌的桌子上，也有了同桌的照片和介紹。

把同桌的卡片放好之后，牛妞想了一下，又把卡片重新拿回，認真地看了起來。

牛妞先從最大的字念起：

“安……”最大的那兩個字，牛妞只認識一個。

同桌說：“熊。我、我叫安熊。”

剛才在廁所門口相遇的安熊和牛妞，在一（二）班的教室里又相遇了，而且，他倆還成為了同桌。

安熊的名字卡片下面的那行字，牛妞全認識：“我們相信你不僅名字里有愛，還會成為一個有愛心有智慧的好孩子。”

牛妞指著“熊”字，奇怪地問：“這個字，也讀愛嗎？”

安熊憨憨地笑了：“我、我、我的爸爸姓安，媽媽姓、姓熊。他們相愛，就有、有了家，又有了我，所以我的名字里就有愛。”

安熊很費勁地說完這些話，又說：“對不起，我、我說話結巴。”

牛妞覺得很有道理，而且很有趣，那個陌生的“熊”字，突然就變得親切起來。

她樂呵呵地對安熊說：“結巴有什么對不起的？我讀幼兒園的時候，有一陣子也結巴。后來，又變好了。”

安熊沒說話，但眼睛里全是問號地看著牛妞。

牛妞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好的，反正就是好了，嘿嘿。”

安熊也嘿嘿地笑了。

盡管沒有聽到怎么不再結巴的秘方，但這個說話速度很快的同桌以前也結巴的消息，也讓安熊覺得很親切。

全班同學自我介紹完畢，所有人的桌子上，都擺上了小卡片。

花兒老師說：“親愛的大伙兒，接下來的三天里，我們的任務是：把所有同學的姓名都記住。你們能完成任務嗎？”

全班同學脆生生地喊：“能。”

喊完這一聲，牛妞覺得還不夠，又大聲加了一句：“肯定能！”

加了一句還不夠，牛妞又輕聲對同桌安熊說：“有這張小卡片，我一天就能完成任務。”

安熊崇敬地看著牛妞。安熊覺得把姓名和長相對上號，挺難的，他有點擔心自己三天時間都完成不了任務。

花兒老師說：“我們每個人的姓名，都有美好的含義，都包含著父母親人的期待，都是一粒心愿的種子。我們能夠變得像我們的姓名那么美好嗎？”

大伙兒又是異口同聲地喊：“能！”

這一次，安熊回答得笑容滿面。他簡直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把這張自己獨有的美麗卡片，送給爸爸媽媽看。

記住全班同學的長相，認識所有同學姓名里的字，牛妞花了一天時間，安熊花了兩天時間。

開學一周后，全班的老師和同學互相之間都認識了，桌子上的卡片也就拿掉了。

但是，沒有同學真正知道這張卡片的來歷。比如，安熊就沒有發現：為什么發給自己的卡片上，花兒老師提前就打印好了那句“名字里有愛”？那時自己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她怎么會知道的呢？

就連爸爸媽媽們，一開始也被蒙在鼓里。

安熊媽媽還記得，在新父母學校上課的那天，拿著花兒老師發下的“開學注意事項表”，安熊媽媽還覺得很奇怪，問安熊爸爸：“要我們填寫孩子姓名的來歷和含義？這有什么用嗎？”

其實，做過的所有事，遲早都有用。

新教育暮省：我是新孩子

親愛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名字有什么含義？趕快問問爸爸媽媽吧，請他們告訴你。然后，把你名字的來歷和意義，畫下來，寫下來。

你的名字，是大家送給你的一份最珍貴的禮物，是一粒最幸福的種子。只要努力，你的生活就會像你的名字一樣動人。

二、8月，讓我們笑著和別人打招呼！

講臺上，十幾個桔子堆成了一個金燦燦的小山。

哪個同學沒有吃過桔子呢？可此時此刻，在教室里出現的這些桔子，顯得特別飽滿，特別可愛，似乎在對大伙兒說：來呀！來吃掉我吧！

看著桔子，牛妞的眼睛直勾勾。

看著桔子，安熊覺得口水直冒。

看著桔子，雷天龍的肚子突然大叫了兩聲：“咕嚕……咕嚕……”雷天龍接著叫了起來：“老師，我想吃桔子！”

花兒老師正在往黑板上寫字。她寫下了五個字：愛的小船長。

然后，花兒老師轉過身看著大伙兒。她伸手拿起了一個桔子，晃了晃，說：“這，可不僅僅是一個桔子。”

花兒老師滿臉的笑容，比桔子更燦爛。她笑著剝開了桔子皮，取出了一瓣桔子，舉得高高的。

大伙兒睜著眼、張著嘴，不解地看看那瓣桔子，又看看花兒老師。

花兒老師說：“看，這就是一艘小船，一艘愛的小船。”

花兒老師說著，輕輕地左右搖晃著桔子。那瓣桔子果真就像一艘小小的船，在空氣里乘風破浪。

然后，花兒老師又在黑板上畫出了三瓣桔子：兩瓣桔子在上，一瓣橘子在下；兩瓣桔子朝下彎，一瓣桔子朝上彎。

大伙兒全樂了，紛紛叫嚷起來：“眼睛和嘴巴！”“笑臉！”

“心里有了愛，臉上就有笑。笑，是最美的表情。人和人之間，有了這艘愛的小船，才能有心和心的交流。”花兒老師笑瞇瞇地再一次舉起了那個剝開的桔子，說，“看，一個桔子里，藏著許多這樣的小船。誰配做它的船長呢？”

“我！”“我要吃！”“我做！”大伙兒七嘴八舌地嚷嚷道。

花兒老師五指合攏，做出“請安靜”的手勢，然后，她舉起右手示意了一下。大伙兒立刻明白過來，馬上運用剛剛學到的本領之一：舉手。

大伙兒一個個把手舉得高高的。花兒老師宣布：爭當愛的小船長活動，正式開始。

活動的要求很簡單：同桌之間是一組，把教室當成家，輪流扮演主人和客人，表演出如何打招呼、如何招待客人。完成的同學，就可以成為小船長，得到一艘愛的小船。

商量、討論之后，安熊和牛妞開始扮演了——

牛妞舉起手，假裝敲了敲安熊家的門，說：“你好，安熊。”

安熊假裝打開門，說：“你好，牛妞。”

牛妞說：“請問你今天上學嗎？”

安熊說：“謝謝。對不起，我現在很忙，不能上學。”

牛妞說：“好吧，再見！”

牛妞和安熊的表演到此結束。

他倆表演得很認真。但花兒老師看完他倆的表演，卻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不過，笑完了，花兒老師還是說：“嗯，演出很成功！但是，放松一點就更好了。看看別人的表演，接下去還有新的游戲呢。”

安熊和牛妞的確很緊張。

平時笑一笑，倒不會覺得很累。但是，演出時要滿臉微笑，安熊突然覺得，笑起來特別難。

牛妞平時就很喜歡笑，但她從來沒有注意微笑要保持多長時間。現在為了得獎，她一直咧著嘴保持微笑，咧得臉都酸了。

但是，成功當上小船長后，安熊、牛妞齊齊張開了嘴，花兒老師給往他們嘴里送進了一艘愛的小船。

閉上眼睛，美美地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愛的小船，之前感覺有多么辛苦，現在就變成有多少甜蜜。

可是，接下來看到其他同學的演出，牛妞和安熊頓時覺得自己演出得太簡單了。比如王子和夏美美，他們除了表演打招呼外，又完整表演出了如何招待客人，最后還約好下一次什么時候見面呢。

除了林月楚沒有加入游戲，是由花兒老師替代她和她的同桌表演之外，全班其他的同學都當了小主人和小客人，最后也當上了小船長。

花兒老師說：“現在，我們上了小學，當上了小學生，我們也是學校的小主人。你們還想擔任學校里的小船長嗎？”

大伙兒紛紛點頭：“想。”

這一次，花兒老師扮演門衛叔叔，讓大伙兒從她的面前一個個地走過。上學、放學，該怎樣問候叔叔？表現得好的同學，就能得到愛的小船。

接下去，花兒老師又扮演食堂阿姨。打飯、打菜時，該怎樣與阿姨對話？表現好的同學，也得到了愛的小船……

講臺上的“桔子山”越來越矮，大伙兒肚子里“愛的小船”越來越多，教室里洋溢著一股清爽的芬芳。

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牛妞覺得，自己比宰相更厲害，因為她吃了幾十艘“愛的小船”，肚子都被撐得圓鼓鼓的。

原來，這就是小學呀。牛妞笑嘻嘻地瞇起了眼睛，東看看，西望望。

夏天的陽光透過白紗窗簾，眼前的教室明亮、寬敞又美麗。無論是花兒老師還是同桌安熊，都讓牛妞覺得又親近、又可愛。

牛妞坐在椅子上，兩條腿在半空中晃來晃去，心里十分快活。花兒老師最后念的那首兒歌，完全就是她心里想說的話，她只讀了三遍，就背了下來：

微笑是陽光，

讓人亮堂堂。

愛的小船長，

今天去遠航。

認識好朋友，

點頭又握手。

我們喜洋洋，

一起去闖蕩！

暮省：我是新孩子

親愛的小朋友，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安熊和牛妞度過了8月，而你也讀完了整整一本書，你們都是多么棒的新孩子啊！

但是，我們還可以變得更好，更棒。

科學家研究發現：養成一個好習慣，最少需要堅持21天。所以，新教育學校開展“每月一事”活動，就是讓我們每個月學會做一件事，并且把它變成習慣。這樣，不僅我們每個月都學會做一件新的事，而且每個月都擁有了一種隨處可用的才能，掌握了一項一生有用的本領。

在8月，我們學的是“打招呼”。你會正確地和別人打招呼嗎？請你學一學，演一演，畫一畫，寫一寫吧。讓你的笑容綻放在8月里的每一天，讓我們9月再相見！

三、開學儀式和毛毛蟲

每一天都是新的。

但這一天，格外新鮮。

這一天，安熊盼望了許久。

這一天，牛妞盼望了許久。

這一天，很多大人和很多孩子，都盼望了很久。同時，也緊張了許久。

這一天，是一個轟轟烈烈的日子，是從小朋友正式變成小學生的日子。

這一天，就是9月1日。正式開學的日子。

這一天的早晨，陽光非常溫柔，空氣非常清新。新教育實驗小學的校園里，似乎顯得格外安靜，一

點兒也不像就要發生大事的樣子。

過一種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這一排大字，高高豎立在教學樓頂。這些字，頭天晚上剛被初秋的小雨清洗過，在天空瓦藍色的映襯下，顯得溫潤又飽滿，舒展而有力。

這一排大字面對著操場。一年級新生開學儀式，就在這操場上舉行。

這是一個莊重而樸素的儀式。

一年級的新生都站在操場上。每位新生的身后，站著一位家人。

五年級的全體同學，列隊站在新生的對面。這些大哥哥大姐姐們微笑著合唱起歌曲《心愿》：

“湖水是你的眼神，夢想滿天星

辰……成長是一扇樹葉的門，童年有一群親愛的人……”

歌聲響起的時候，他們也向新生走了過來。

在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本書。這是他們自己最喜歡的課外書，被裝飾紙、彩帶精心包扎著。他們走到每一位新生面前，把書鄭重地送到新生手中。

牛妞接過的書，是一位大哥哥送的。這位頭發有點卷卷的大哥哥在給牛妞遞過書的時候，突然對牛妞說了一句話。

“要加油哦。”大哥哥輕聲地、飛快地說。

牛妞眨巴著眼睛，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大哥哥已經跟著隊伍走開了。

然后，一年級的所有老師都走前，每個人都說了一句話。

一位壯實的老師說：“我是體育老師，我承諾：我會以自己為表率，讓我的學生擁有健康的身體，懂得生命的可貴。”

一位又瘦又高的老師說：“我是一（一）班數學老師兼班主任，我承諾：我要以數學教學生，讓學生們懂得數理的趣味，迷上智慧的挑戰。”

牛妞他們等了很久，才等到熟悉的花兒老師說話。

花兒老師說：“我是一（二）班語文老師兼班主任，我承諾：與學生們共同成長，點亮自己，照亮

他人。”

老師宣誓之后，是學校里的其他人宣誓。

胖乎乎的食堂阿姨，像位軍人一樣站得筆直，嚴肅地大聲說：“我承諾：我會做出可口的飯菜，讓大家吃得舒服又健康。”

而傳達室里頭發花白的伯伯很緊張，他雙手捏著一張兩根指頭寬的小紙條，一字一頓地念：“我宣誓：我要為大家服好務，看好門。”

最后，是校長。

校長個子高高的，頭發卷卷的，有著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鼻子，大大的嘴巴。他總是咧著嘴，笑嘻嘻的，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

校長說的話，比其他人的都多。

校長先說：“我是校長，我承諾：讓學校成為匯聚美好事物的中心，與老師們、學生們、父母們一起成長，過一種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

校長又說：“親愛的老師們，此時此刻，又有這樣一群天真的孩子，從家庭走進學校，從父母走向我們。學校是孩子們精神的家園，我們是孩子們精神的親人。讓我們與人類崇高精神對話，教給孩子們一生有用的東西，拜托諸位！”

說到這里，校長深深地彎下腰，向老師們鞠了一個躬。

校長還說：“親愛的孩子們，從今天開始，大家成為了小學生。一粒種子，要汲取營養，才能發芽、開花。一個孩子，要上學、讀書，才能真正長大，發現自己的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校長問大伙兒：“你們有沒有夢想？”

大伙兒七嘴八舌地說：“有。”

校長又問：“你們想不想美夢成真？”

“想……”大伙兒又回答。

“那……”校長笑瞇瞇地看著大家，說，“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牛妞也笑瞇瞇地看著校長，使勁點頭。校長的這些話，她聽得很高興。

就這樣，開學儀式就這樣結束了。

不過，牛妞不太明白媽媽的眼睛怎么變得紅紅的，看上去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但牛妞也沒有時間和媽媽說太多，因為開學儀式一結束，大家就排隊回教室了。

回到教室，還沒來得及細看五年級大哥哥大姐姐送的書，新的課本就已經擺在了課桌上。

新課本散發著一種很不一樣的味道。牛妞捧著它們，湊到鼻子前，深深地聞：“好香呀！”

花兒老師馬上說：“沒錯，這就是——書香。”

話音剛落，全班同學都抱著書聞了起來，大家使勁聳著鼻子，教室里就像裝滿了滿滿一屋子小狗。

花兒老師說：“書中更香的部分，鼻子聞不到，嘴巴才能嘗到。”

聽了花兒老師的話，有的人呆呆看著花兒老師，有的人好奇地翻著書。牛妞皺著眉頭，看看書，又看看花兒老師，默默研究著。

終于，有人問：“更香的部分用嘴巴？是用嘴巴吃嗎？”接著就有更多人說：“我想嘗。”“怎么吃？”“我現在就要吃。”

“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你們就知道怎么吃了。”花兒老師神秘地一笑，新的故事就開始了。

聽上去，這個故事挺簡單——

靜靜的夜里，一枚小小的蛋躺在樹葉上，美美睡著覺。

星期天的早晨，太陽升起的時候，啪！蛋殼破裂，鉆出一條又瘦又小的毛毛蟲。

毛毛蟲餓壞了，到處尋找吃的東西。

星期一，毛毛蟲吃了一個蘋果。可它還是餓呀。

星期二，毛毛蟲吃了兩個梨子。可它還是餓呀。

星期三，毛毛蟲吃了三個李子。可它還是餓呀。

星期四，毛毛蟲吃了四個草莓。可它還是餓呀。

星期五，毛毛蟲吃了五個桔子。可他還是餓呀。

星期六，毛毛蟲吃了一塊巧克力蛋糕，一個冰淇淋蛋筒，一條酸黃瓜，一片瑞士奶酪，一截薩拉米香腸，一根棒棒糖，一角櫻桃餡餅，一段紅腸，一只杯形蛋糕，還有一塊甜西瓜。

這下可糟糕了。這天晚上，毛毛蟲就胃痛起來……

緊接著，就到了星期天。毛毛蟲吃了一片可愛的綠樹葉。這下它舒服多了，它不僅一點兒也不餓，也不再是一條又瘦又小的毛毛蟲，而是一條胖乎乎、圓滾滾的大毛毛蟲。

毛毛蟲造了一座小房子，叫做“繭”。它在小房子里住了兩個多星期，又咬了個洞，鉆了出來……

奇跡發生了：毛毛蟲變成了一只美麗的蝴蝶。

這個故事叫《好餓的毛毛蟲》。有的同學以前看過這本圖畫書，有的同學聽到第二天、第三天，就陸續明白過來，所以，每當花兒老師說完毛毛蟲吃了什么，同學們就跟著一起快樂地叫道：“可它還是餓呀！”

雷天龍一邊叫，一邊咽著口水。聽著這樣的故事，他覺得自己真是有點餓了呢。

如果，故事就這樣講完了，這個故事也的確很簡單。

但是故事講完了，花兒老師又問：“親愛的毛毛蟲們，你們還想再聽一遍嗎？”

故事，總是受人喜歡的。所以，大家的回答又干脆又整齊又響亮：“想。”

花兒老師又給大家講了第二遍。

“在很多年以前，親愛的毛毛蟲呀，你還躲在媽媽的肚子里，美美地睡著覺。

“有一天，你出生了——噢，親愛的毛毛蟲，你長得又瘦，又小。

“為了長大，你不停地尋找吃的東西。

“第一年，你遇到了一本書。‘啊嗚！你一口吃了下去，可是，沒過多久你就餓了……

“第二年，你遇到了兩本書。‘啊嗚！‘啊嗚！你兩口吃了下去，可是，沒過多久，你還是餓了……”

花兒老師一直講到吃下五本書，再講第六年：“第六年，你一口氣吃了很多很多本書……糟糕，是不是很多書看不懂呢？那么，親愛的毛毛蟲，請吃掉一張綠色的入學通知書，來上學吧！”

一雙雙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花兒老師。

尤其是以前看過這本書的安熊，更覺得又驚又喜。

以前媽媽給安熊講過這個故事之后，只是教他數了數書上被毛毛蟲啃出來的圓洞。現在安熊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毛毛蟲，毛毛蟲吃東西和自己上學還有這么大的關系呢。

“學校，就是一個繭，親愛的毛毛蟲們，你們要在這里住多久，你們要在這里做些什么，才能變成一只美麗的蝴蝶呢？”花兒老師說，“請大家畫一畫自己如何變成蝴蝶的故事吧！”

與此同時，花兒老師點了一下鼠標，書上的那只蝴蝶，再次出現在電子屏幕上。

盡管知道毛毛蟲最后會變成蝴蝶，盡管剛才已經看到過這只蝴蝶，可是，當蝴蝶第二遍出現時，牛妞的心還是猛地一跳，心口熱熱的。

花兒老師正準備接著講下去，突然，她的心臟也猛地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氣：教室的最后一排上，有個座位空蕩蕩的，原本應該坐在那里的同學，消失了！

看看桌子上的名字卡片，花兒老師立刻確定：消失的是雷天龍。

不過，就在這時，雷天龍突然出現在花兒老師面前。

準確地說，雷天龍是出現在花兒老師的腳下。他從桌子底下，從最后一排爬到了第一排，爬到了花兒老師面前。

雷天龍趴在地上，抬起頭，咧著嘴，沖著花兒老師大聲說：“我們要——啊嗚！啊嗚！啊嗚！不停地吃書。這樣就知道書有多香，就能變成一只大蝴蝶。”

花兒老師緩緩地、緩緩地，呼出了剛才吸進的那口氣，然后，她笑瞇瞇地看著面前的雷天龍。

大伙兒發現了趴在地上的雷天龍，嘰嘰喳喳地又笑又叫。

牛妞一邊有節奏地拍著手，一邊跟著節奏嚷嚷起來：“雷天龍，雷天龍，大大的屁股，圓圓的臉，活像一只毛毛蟲。”

安熊本來沒吭聲，聽到牛妞這樣說，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雷天龍一聽牛妞的話，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地跑回到座位上。

我要做的事，就是幫助毛毛蟲變成蝴蝶呢，花兒老師告訴自己。

就這樣，開學了。

暮省：我是新孩子

親愛的小朋友，開學了！

這是你的小學生活正式開始的日子，值得永遠記住。

上小學的第一天，總是那么讓人難忘。你還記得發生過什么事嗎？請你想一想，講一講，畫一畫，寫一寫吧。

請你在這一天，給自己許下一個心愿。接下來的日子，為了這個心愿，不停地努力。永遠為你加油！我們一起加油！

四、第二天的我不一樣

第二天的上課鈴響了。按照規矩，第一節課不是語文、不是數學，不是音樂、不是美術，但是，又似乎什么都有——這就是晨誦。

花兒老師還沒吭聲，牛妞已經好奇地問開了：“花兒老師，今天晨誦什么呢？”

花兒老師的眼睛閃著光。她微笑著環顧了一下面前的同學們。

每個同學都感到花兒老師那喜悅的目光就像春天的陽光一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牛妞，她覺得心里暖洋洋的，特別

舒坦。

在花兒老師的操作下，電子屏幕上出現了另一張圖：嫩綠的草地，瓦藍的天空，圖上還有幾行字，就是這一天的晨誦詩。

《今天不一樣》

世界真大，都不一樣：

小貓爬樹，小鳥飛翔。

大熊抓魚，蜘蛛織網，

蚯蚓挖土，蟈蟈歌唱。

母雞下蛋，公雞亮嗓。

溪流彈琴，大山高昂。

小草青翠，花朵芬芳。

太陽月亮，白天晚上。

小小螢火，可我也棒，

努力讀書，心燈點亮，

天地之間，我要發光。

花兒老師自己讀了一遍。

讀這首詩的時候，花兒老師神采飛揚，眼里就像有星星在閃動，亮晶晶的。

隨著朗讀，花兒老師偶爾還會自然地做出各種動作。有時，像在指點大家看那些不一樣的事物。有時，就像一只螢火蟲，在自豪地飛翔。

牛妞覺得，花兒老師的聲音就像那音樂聲，是一些叮叮咚咚地跳著舞的小水珠，在自己心上蹦呀、跳呀，最后就消失了。

讀完之后，花兒老師講解了這首詩的意思。她講得非常簡單。其實也幾乎用不著講解，詩里說的，都是大家熟悉的事物。

然后，花兒老師帶領全班齊讀，領著全班來讀，分小組讀，分男女生讀……

讀到后來，當讀到“小小螢火，可我也棒，努力讀書，心燈點亮，天地之間，我要發光”時，花兒老師又改了詞，改成了“小小螢火，我們都棒，努力讀書，心燈點亮，天地之間，我們發光”，她和大伙兒一起讀著，讀得那么驕傲，似乎真的正在發光。

再后來，花兒老師請同學單獨讀。

一位舉手的同學被點名起來讀了。這位同學讀得很好，花兒老師就把這位同學的名字也放到了詩里——這位同學是誰呢？就是牛妞呢。

所以，花兒老師讀到那句時，讀的是：“小小螢火，牛妞也棒，努力讀書，心燈點亮，天地之間，牛妞發光。”

牛妞激動得滿臉發熱，心里發燙，渾身發燙。

然后，花兒老師又邀請同學們：“我們一起讀一遍吧，這一次，我們都把自己的名字這樣放進詩里來讀。”

越讀越美。大家的眼睛就越像花兒老師一樣，全都閃爍起了小星星。

最后，花兒老師問：“有誰愿意一個人讀一遍？”

牛妞第一個舉手，同時叫道：“花兒老師，我都會背啦。”

“真的嗎？”花兒老師笑盈盈地說，“那你背一遍吧。”

牛妞真的把這首詩給背了出來。雖然部分地方有點結巴，可還是完整地背了出來。

花兒老師摸了摸牛妞的頭，說：“真棒！”

晨誦在最后一遍齊讀之中，結束了。

可牛妞的耳邊似乎還流淌著花兒老師、同學們的聲音。那些聲音和音樂聲一起，在自己心上流淌著，到了最后就消失了——哦，不，用花兒老師的話說，是和自己的心“融為一體”。

牛妞又體會到了這種“冰淇淋融化在肚子里”的美妙感覺。

可惜，晨誦只是一天的開始。這一天接下去，一連發生了好幾件不美妙的事。

排隊的時候，后面的同學把牛妞的鞋子踩掉了；上廁所之后，牛妞推開門，把另一個班的同學撞倒了；牛妞給安熊看自己削的鉛筆，結果把安熊的手指頭扎破了……

牛妞的心情越來越壞。

我好笨啊，她想。

我好倒霉啊，她又想。

這樣想著想著，牛妞覺得面前的這個陌生的學校，就變得更陌生起來。而身邊的同學，也變得陌生起來。她覺得自己孤零零的，可是，爸爸媽媽在哪里呢……

越想，牛妞的鼻子越酸。

“牛妞，牛妞。”安熊輕聲地叫。

牛妞不理他。

安熊又說：“你、你怎么哭了？有什么難過的事嗎？”

牛妞白了安熊一眼，說：“什么哭？我哪里哭了？我想打噴嚏。”

說著，牛妞揉了揉酸溜溜的鼻子，又擦了一下眼睛，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還不放學呢？牛妞想。

就在牛妞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時，上課鈴響了。牛妞還是趴著一動不動。

上課鈴一響，花兒老師又出現在了講臺上。牛妞仍然一動不動。

“接下來，老師給大家帶來一位小伙伴。你們看，這是誰呀？”花兒老師說。

花兒老師的聲音，脆生生的，甜滋滋的，喜洋洋的。牛妞一聽，不知不覺就抬起了頭。

電子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紅通通的家伙：那是螃蟹嘛。

雷天龍又說了：“螃蟹最好吃。我最愛吃螃蟹。”

吃吃吃，又是吃。這個雷天龍，真是個饞貓，還不如改名叫“雷天貓”呢。牛妞生氣地想。

換了平時，牛妞肯定會把這句話說出來。可現在的牛妞心情很不好，她就沒吭聲。

花兒老師繼續問：“你們覺得，這只螃蟹的哪個部分最神氣、最威風呢？”

有同學說是螃蟹的背，大部分同學看著圖片，都認為是那雙大鉗子。

“從圖片來看，的確這雙大鉗子很厲害。唉，大家說得都沒錯，”說到這里，花兒老師輕輕嘆了口氣，“可我們的這只螃蟹叫尼尼，盡管他有這樣的大鉗子，卻是一只笨螃蟹。”

花兒老師講的故事就叫《笨拙的螃蟹》，因為這只叫尼尼的螃蟹，有著最笨拙的大鉗子。

看看尼尼的好朋友章魚、海龜、水母等等動物吧，他們都長得很美麗靈巧：章魚和水母有柔軟的觸手，海龜有著魚一樣能游動的鰭。

可是尼尼呢？他的大鉗子特別礙事兒。

尼尼和朋友們玩捉泡泡的游戲，別人都捉得很好，可到了尼尼這里，“啪！”尼尼的大鉗子把泡泡扎破了。

尼尼和朋友們玩追逐的游戲，別人都跑得很好，可到了尼尼這里，“咕咚！”尼尼被大鉗子絆了個跟頭，從坡上滾到坡下，被沙子埋住了。

尼尼和朋友們玩起了捉迷藏，別人都躲得很好，可尼尼躲進貝殼里，“嘩啦！”尼尼的大鉗子把貝殼碰碎了……

特別笨拙，特別丑陋，什么事都做不好……尼尼特別討厭自己的大鉗子。他真希望自己長得和好朋友一樣，沒有這個礙事的大鉗子。

這時發生了一件意外：章魚被海草緊緊纏住了。章魚大喊“救命”，水母、海龜都圍了上去，可他們只能焦急地看著，誰都沒有辦法。

尼尼趕來了。他揮舞起大鉗子，咔嚓、咔嚓、咔嚓！他剪斷了那些海草。剪得又輕又快，動作瀟灑大方，簡直像在跳舞呢。

被救的章魚和朋友們一起歡呼著：“謝謝你，聰明的螃蟹！”

聽故事的牛妞和同學們也會心地笑了，教室里響起了一片掌聲。

花兒老師看著同學們，問：“親愛的尼尼們呀，你們還討厭自己的大鉗子嗎？”

滿臉笑容的牛妞和其他同學一起搖著頭回答：“不討厭啦。”

是的，聽完了這個《笨拙的螃蟹》的故事后，牛妞的心情不知不覺就變好了。

花兒老師樂呵呵地說：“那么，就讓我們想一想：我們自己最拿手的事情是什么呢？然后，你們可以用《我很不一樣》為題，畫一畫最棒、最獨特的自己。回家后，記得把今天我講的故事和你畫的故事，講給爸爸、媽媽聽哦。”

這一天是周日。讀完晨誦、聽完故事，花兒老師留下了這個像是美術老師布置的作業之后，就宣布了放學。

但是，花兒老師還在講臺上忙碌著，電子屏幕上也依然定格在故事的最后一張圖片：笑嘻嘻的尼尼，笑嘻嘻的海螺，笑嘻嘻的海星，笑嘻嘻的小魚，笑嘻嘻的蝦……所有動物，都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牛妞一直盯著那副畫，看著，看著，舍不得離開。她突然覺得，這個螃蟹尼尼，就像冰淇淋一樣，也和自己融為了一體。

和昨天相比，牛妞覺得今天的作業更輕松。因為花兒老師說，今天可以在晨誦和故事中任意選擇一個作為內容。

牛妞選擇了晨誦。她在寫繪本上，畫下了一個大大的螢火蟲，盯著晨誦里的最后一句，一筆一畫描了好久，描出了八個字——

天地之間，我要發光。

暮省：我是新孩子

就像螃蟹有著威武的大鉗子、螢火蟲有著發光的本領一樣，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特別之處。

所以，親愛的小朋友，不要忘記，世界上只有一個你，這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你。

花兒老師請大家畫一畫最棒、最獨特的自己，你來完成這個作業，好嗎？

那么，請你用《我很不一樣》為題目，來想一想，說一說，畫一畫、寫一寫吧。

五、安熊，生日快樂！

10月12日，一切似乎都有點兒不一樣。

在這個初秋的早晨，風兒吹呀吹，似乎格外涼爽一點，心兒跳啊跳，似乎格外歡快一點。

出門的時候，下起了小雨。安熊走在上學的路上，他覺得沿路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尤其溫柔一點，而自己的笑容，似乎也分外喜悅一點。

牛妞正在校門口等著安熊。看見他，牛妞立刻跑了過來。他倆相視一笑，就無聲地分享了那個秘密。然后，他倆向各自的媽媽再見，就一起向教室走去。

路上，牛妞問：“你猜，會是什么詩呢？”

安熊嘿嘿地笑了，說：“我不知道。”

牛妞又問：“那……會是什么故事呢？”

安熊嘿嘿地笑著，還是說：“我不知道。”

謎底，很快就揭曉了。

花兒老師戴著一頂兩頭尖尖的海盜帽，站在講臺上。她神氣活現地環顧了四周，當教室里鴉雀無聲的，大伙兒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她身上時，她開口了。她的聲音低沉、神秘，聽起來既有些陰森恐怖，又有一種奇特的吸引力。

“在一艘名叫‘腌胡蘿卜號的大船上，住著一幫兇狠無比的海盜兔子。哪怕是其他的海盜，都害怕這些海盜兔子，看見他們就會嚇得渾身發抖。尤其是那人稱‘黑耳朵的船長，更是兇狠透頂。海盜船長對自己的生活非常滿意，唯一讓他得意不起來的，是他的兒子——”花兒老師頓了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安，熊。”

屏幕上的圖畫里，出現了那艘破舊不堪的海盜船，出現了兇殘狠毒的海盜船長，以及安熊。

準確地說，出現的是安熊的臉的照片，而安熊的身子是一只兔子。

看到這樣的圖畫，安熊的臉一熱，心里就像涌過了一陣暖流。不過，也有的人看了這樣的圖畫，覺得有點滑稽，就輕聲笑了起來。但花兒老師的目光和聲音活脫脫就像一個真正的海盜，沒有人敢大聲地笑。于是故事又接著講了下去。在接下來的圖畫中所有出現安熊的地方，都是這樣兔子身子安熊臉，卻再沒有人笑過。

海盜船上的安熊不好好當海盜，不做海盜該做的事，卻更愛讀書，愛讀海盜們從其他船上搶來的書。

海盜船長爸爸要安熊學著像海盜一樣吼叫：“見你個大頭鬼！”安熊卻捧著書，慢條斯理地說：“我最好先把這一章讀完。”

看見有的海盜逼著犯人走跳板，安熊更是又驚訝又反感地說：“這樣的事不能讓我就在書上讀讀嗎？”

有海盜嫌安熊沒有海盜的樣子，要他給自己找只鸚鵡停在肩膀上。安熊卻說：“那我得先讀讀怎樣養小鸚鵡。”

看著這個完全不像海盜的兒子，海盜船長爸爸怒氣沖沖地大喊：“海盜兔子用不著讀書！”他吩咐其他海盜：“把書全扔到海里去！”

安熊連忙阻止：“不，等一等，讓我先把它們讀完。”

海盜船長爸爸氣急敗壞地吼道：“停下，你給我擦洗甲板去！直到你的腦子完全開竅！”

于是，安熊一天天擦洗甲板，同時讀他那些心愛的書，像《魯濱兔漂流記》《格列兔游記》等等。他太愛書了，就變成了一只孤孤單單的海盜兔子。

有一天早上，安熊抬頭看著紅色的天空，吸了吸粉紅色的鼻子，觀察了四周的景象，根據他從介紹氣象的書里學到的知識，他知道一個大風暴正朝這邊過來。

安熊把這個重大的消息告訴了每一個海盜。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更沒人愿意按照他說的話去做。

安熊一直盯著天空看。當他看見老鼠棄船逃走，他趕緊自己的那些書裝到了空著的藏寶箱里。

風暴終于來了！這場狂風暴雨吹斷了桅桿，吹掉了船帆，吹毀了甲板，把破舊的“腌胡蘿卜號”吹成了碎片。

波浪滔天的大海上，漂浮著那群濕漉漉的海盜兔子，還有安熊那滿滿一箱書。等風暴平息后，海盜兔子們劃啊劃啊，劃到最近的一個島上，他們哀號起來：“我們完了！船沒有了！金幣沒有了！寶石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可是小兔子安熊卻動手干他的活兒去了。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用棕櫚葉和椰子建一座兩層的茅屋。

海盜船長爸爸吃驚地問他：“這個你是怎么學會的？”

“我是從書上讀來的，這本書叫做《用棕櫚葉和椰子可以做101種東西》。”安熊回答。

然后，安熊又煮出了一鍋好吃的海鮮。

餓壞了的兔子們大叫：“天哪！這個你又是從哪學來的？”

“我是從書上讀來的，這本書叫做《落難海盜的簡便快餐》。”安熊回答。

安熊從沉船上撿出一些零星的東西，又讓其他兔子從這些東西中找一些衣服穿上。兔子們又驚又喜，紛紛說：“我們看上去就像兔子紳士啊！”“我們穿的多么漂亮闊氣啊！”

而海盜船長爸爸更高興地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書本上有的！

從此，安熊教海盜船長爸爸黑耳朵和海盜兔子們做各種有用的事情，比如種胡蘿卜，堆漂亮的沙堡，還有用棕櫚葉做小艇。

很快他們就造出了一艘大船，每年夏天他們把船停靠到附近的復活節島，然后到圖書館去。這幫兔子會在那里快快活活地呆上很長一段時光，呱嗒呱嗒吃頓海鮮，讀許多許多的書。

海盜船長爸爸一邊喝著飲料，一邊心滿意足地看著旁邊正在讀書的安熊，大聲說：“沒錯沒錯，海盜兔子永遠需要書本！”

安熊呢？他只是笑笑，把書又翻過去一頁。

講到這里，花兒老師摘下了海盜帽子。剛才塞在帽子里的長發，重新披在了花兒老師肩頭，她微微笑著，又變身為大家熟悉的花兒老師。

故事到這里，就講完了。屏幕畫面停頓在安熊的大幅照片上，旁邊還有一行加粗的大字：送給安熊的生日故事《海盜兔子小亨利》。

但是，花兒老師輕輕點了一下鼠標，屏幕上又出現了新的畫面。畫面上是一首詩歌。花兒老師深情地讀了起來。

這條路

——生日詩送給安熊

這條路的盡頭，

會有大片的森林吧。

善良的安熊啊，

我們去走這條路吧。

這條路的盡頭，

會有廣闊的大海吧。

勤奮的安熊啊，

我們去走這條路吧。

這條路的盡頭，

會有浩瀚的星空吧。

堅毅的安熊啊，

我們去走這條路吧。

這條路的盡頭，

一定會有什么吧。

親愛的安熊啊，

螢火蟲教室的孩子們啊，

我們一塊兒去走走這條路吧。

這是根據詩人金子美鈴的《這條路》改編的生日詩。花兒老師看著安熊，她一邊讀著，一邊向安熊走去。

在屏幕上，背景畫面是兩個手牽著手的孩子，詩歌在畫面上一段段地浮現。到了最后一段，畫面變換為螢火蟲教室全班的合影照片。安熊在人群中間，但他的頭上被彩色畫筆畫出了一頂皇冠，突出了他小壽星身份的不同。

花兒老師的詩歌讀到一半，她就站在了安熊面前。她伸手示意，讓安熊站起身跟著自己走。當她把詩歌全部讀完時，她和安熊已經走到了講臺上。

第二遍詩歌誦讀開始了。這一次全班同學根據屏幕上標注字的不同顏色，分為男女兩組，男生讀藍色的字，女生讀黃色的字，全體讀綠色的字，又齊聲把這首詩讀了一遍。

30雙眼睛看著安熊，30種聲音贊揚著他，肯定著他，激勵著他，邀請著他繼續一起向前走去。安熊覺得自己的心就像個巨大的山谷，把一切全都裝在其中，并且不斷發出共鳴的回音。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離開了地面，而是站在高空，看著講臺前的這個安熊。

生日詩也送完了，接下來是生日書——花兒老師請大伙兒以“我心目中的安熊”為題，做一個寫繪作業，講一講自己和安熊的故事。

這些寫繪作品會被收集起來，由花兒老師親手裝訂成為一本精美的書。這就屬于安熊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生日書。

就在這節課要結束的時候，安熊媽媽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

“媽媽？”安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媽媽卻沒有說話，而是在花兒老師的引導下來到了講臺上。她掏出一個移動U盤，把里面的文件拷到了教室里的電腦里，然后打開了這個電腦文件，就靜靜地站到了一邊。

這是一段視頻，鏡頭里出現的，是此時此刻遠在石家莊的安熊爸爸。

“親愛的安熊，生日快樂！今天，是你成為小學生后的第一個生日，我和你的媽媽都很開心。不知不覺，你已經長大了。尤其是走進新教育實驗小學的這一個多月來，你的成長是那么迅速，讓爸爸媽媽又驚又喜，格外自豪！安熊，因為我不在家，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漢，一直照顧著媽媽，我想說：謝謝你！在今天我只想提醒你，除了熱愛閱讀之外，你一定要熱愛運動，鍛煉身體。我太高興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想說：能夠有你這么棒的孩子，是我們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我們一起努力，好好學習，天天成長，永遠做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最后我想感謝花兒老師，感謝新教育實驗小學的所有老師和同學們，謝謝你們組成了這么美好的世界，讓安熊有一個這么幸福的童年，謝謝！”

可能因為安熊爸爸平時的話不多，也可能因為他太激動了，總而言之，他的話有些顛三倒四。但是，安熊已經無法區分這些。他只覺得視頻里爸爸的聲音是全世界最動聽的音樂，就在眼前的媽媽的目光是全世界最明媚的陽光，他覺得口干舌燥，血一陣又一陣地往頭頂上涌動。

“安熊，你是什么感覺呀？”在安熊身旁，牛妞細聲細氣地問道。

安熊憨憨笑著，嘴唇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這樣沉默了半天，說出了一句：“真幸福啊！”

真幸福啊！真幸福啊！！真幸福啊！！！安熊的腦海里，就只有這一句話，上上下下地沉浮著，翻

騰著。

看到安熊傻笑的表情，牛妞也特別開心。

在螢火蟲教室里的每個孩子，到了生日這天，都會等到一場這樣完全屬于自己的慶典。所以，每一場同學的生日慶典，都會激發起其他同學對于自己的生日慶典的期待。

三天之后，就是牛妞的生日了。到時候，我會得到怎樣的生日詩、生日書、生日故事呢？牛妞很好奇。

一個為了此時此刻所擁有的一切，滿心歡喜，一個為了即將到來的幸福，滿懷期盼。安熊和牛妞無聲地笑著，笑著。那兩張純真的笑臉，就像這初秋的晴空，是那么澄澈，寧靜，美好。

暮省：我是新孩子

生日，就是慶祝自己誕生的日子。

親愛的小朋友，你知道你的好朋友的生日嗎？在他（她）過生日的時候，你會送給她禮物嗎？

請為你最好的朋友選一首生日詩吧，再畫一幅畫，還要挑一個生日故事。到他（她）生日那天，把這些就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她）吧。

那時，請你也不要忘記把那一幕畫一畫、寫一寫，如實記錄下來。生日就是生命的節日，記下成長路上重要的一步步，讓我們更好地書寫生命的傳奇吧！

（作者單位：新教育研究院新父母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