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田彌太郎與日軍第七三一部隊

[摘 要]日本戰敗后，根據偵訊日本戰犯的工作需要，一九五二年六月，我國山西省成立了“日本戰爭犯罪分子罪行調查聯合辦公室”。同年七月至十月間，該聯合辦公室先后接收了由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人民解放軍華北軍區培訓團、山西省公安廳、天津市公安局、華北行政委員會公安局等單位解送的136名日本戰犯。日本戰犯上田彌太郎于1954年9月3日在太原接受了訊問，其供述內容進一步證實了日軍七三一部隊在中國進行細菌人體實驗的史實。

[關鍵詞]戰后日本；歷史認識；上田彌太郎；七三一部隊

一、引 言

“‘七三一部隊作為關東軍防疫給水部的化名從一九四一年八月開始使用……被強制帶入七三一部隊作為人體實驗對象的犧牲者，到一九四五年日本戰敗為止，至少有3000人。他們被剝奪了名字，而稱之為‘原木，一根兩根地被計數，成為細菌戰的研究對象，全部消逝在實驗臺上。七三一部隊在進行人體實驗的同時，還進行細菌的研究和生產。”根據偵訊日本戰犯的工作需要，一九五二年六月，山西省成立了“日本戰爭犯罪分子罪行調查聯合辦公室”。同年七月至十月間，該聯合辦公室先后接收了由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人民解放軍華北軍區培訓團、山西省公安廳、天津市公安局、華北行政委員會公安局等單位解送的136名日本戰犯。

二、太原訊問與上田彌太郎供述

日本戰犯上田彌太郎于一九五四年九月三日在太原接受了訊問，在口供中供述了自己的姓名、年齡、籍貫、家庭情況、社會關系以及你的學歷經歷等情況。

上田彌太郎，就一個名字，沒有其他名字。一九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生，原籍是日本香川縣，香川郡鹽江村人，家中有父親和二個弟弟一個妹妹，在中國有一妻，三名男孩，一名女孩，連上田彌太郎共六口人。社會關系有石井四郎、川島清、三谷恒夫，這些人都是上田彌太郎的上級，石井四郎是七三一部隊隊長軍醫少將，因上下級關系，沒有親自談過話，三島清是七三一部隊的第四部長上校軍醫，也是上下級關系，三谷恒夫，是七三一部隊第四部第三班長，軍醫上尉，是班長與班員的關系。

上田彌太郎的最高學歷是一九三七年三月于日本高松私立中學夜校畢業后到香川縣高松市栗林町魚商處學徒。一九三八年三月應征入伍，同時來華，在熱河省承德陸軍醫院任二等衛生兵和上等兵。一九四一年五月參加七三一部隊，任雇員統計事務研究室助手。一九四三年七月到東安市醫師養成所學習。（學員）一九四四年八月在東安省林口縣公署保健科任見習醫生。一九四四年九年在偽滿洲國東滿總省東安省立醫院擔任醫師。直到八一五日軍投降。日降后到了東北人民自治軍總衛生部里擔任醫生。直到一九五三年九月被武漢公安局逮捕，同年抵達太原。

上田彌太郎是在一九四一年四月初在承德陸軍醫院因服役期滿被解除兵役時，曾有七三一部隊的一個中尉軍醫因工作來到承德醫院時他對上田彌太郎說，你會在日本用不了三個月就要召集你二次入伍，不如參加七三一部隊避免再二次入伍。上田彌太郎聽了后即提出能不能讓上田彌太郎先回日本一趟再來參加。后來得到他的允許，上田彌太郎即把上田彌太郎的姓名住址告訴他。隨后就返回日本，于五月間七三一部隊即用電報通知上田彌太郎速到工作崗位，上田彌太郎到達時并進行了身份調查，填寫了誓愿書（內容是情愿參加七三一部隊工作，絕對保守秘密及絕對的不準辭職等）于同年五月下旬就正式參加了。至于成立此部隊的主謀者和領導者是關東軍司令官尾塜龍二（中將）和石井四郎（少將）。上田彌太郎所知道的是在“諾門坎事件”中，因石井四郎使用濾水器的效用，從此關東軍就正式成立七三一部隊，從石井四郎的講話中聽到七三一部隊的企圖目的是；將來的戰爭必然是科學戰，其中細菌戰尤為重要，因此上田彌太郎們必須努力研究細菌武器的發展科學史沒有國境的，但研究者必須是為祖國而積極研究，制造大量的細菌屠殺中國人民，繼續侵略全亞洲，這就是企圖和目的。又聽說七三一部隊是直接奉天皇裕仁的命令成立的（這是由制菌技術員伊藤處說的）至今內部的組織機構情況是這樣的：七三一部隊內共分一、二、三、四部，共四個部，第一部部長室中留金藏（軍醫中佐）下設憲兵隊、照相班、印刷、會計、事務、監禁室。（樓房共八十間完全禁閉的是愛國份子）第二部部長姓名不明，下設輸送班、航空班、教育隊、少年隊、早川航空隊等機構。第三部部長是奧村軍醫中佐代理，下設診療部、給水部、材料部等機構。第四部部長是川島清軍醫少將，下設十二個班，第一班是制造細菌班、第二班的情況不明、第三班是鼠疫班（上田彌太郎就在這個班內工作）是研究鼠疫菌和制造干燥鼠疫菌的，另有傷寒班、凍傷班、脾脫疽班、馬鼻疽班、跳蚤班、培養室、解剖室等機構，都是為了制造細菌和研究細菌的。以上是各部的編制情況。另外在黑河省（即現在的黑龍江省）有孫吳支部、東安省（即現在的松江省）有林口支部，還有海拉爾支部（內蒙古地區）上田彌太郎所知道的就這三個支部（但詳細編制和機構及負責人上田彌太郎搞不清）并與大連研究所有密切聯系。七三一部隊內第四部的解剖室是設在部隊內的西側，內有解剖臺三個，并有燒尸體的鍋爐設備，從監禁室至解剖室鋪有鐵軌、筑成鐵路，是專業運送愛國分子進行解剖而設的。至于培養室的設備是這樣的：長十五米、寬十米、高四米的房子，能容納（30cm*30cm*40cm）的鐵皮管四百五十個，每日能生產細菌十公斤，通過運輸機運入培養室進行培養，經過十二小時或二十四小時即成，然后將菌裝入瓶中分送于各班，上田彌太郎所在的第三班是用孵卵器進行造菌，共有四個電氣孵卵器是（1米×2米）專做鼠疫菌使用的，航空隊的飛機場是在平房站北方約五公里處的地方，在機場東南方有早川航空部隊、實驗地點，共分內外兩處，內部試驗設在總部內的七八號兩處房舍內，此房是（200m×200m）的，外部試驗場設在陶賴昭砂石場，是規模龐大的，位置在陶賴昭車站的東邊，約二公里的地點，其次是安達試驗場，因上田彌太郎沒有去過，具體情況不明，七三一部隊人員僅軍屬（軍屬是在部隊工作的而不是現役軍人）就有兩千余人，軍人有多少不明，但上田彌太郎想總是很多的。

上田彌太郎知道七三一部隊內的最核心組織是第四部，至于該部隊的主要罪惡，是利用中國愛國分子，采取慘無人道的手段，作為解剖試驗細菌的材料，進行侵略戰爭。

一九四三年年四月至七月，上田彌太郎擔任培養血液及檢查血液、血壓、血色、血球、脈搏及觀察等工作。在此期間曾不斷地發生死亡，上田彌太郎親眼看到的就有四人，上田彌太郎并助其將死者送往解剖室解剖，四人之死，是為了試驗細菌效力而致死的。同時在這期間上田彌太郎曾直接解剖過一人。據當時情況看七三一部隊關押的愛國分子很多，究竟數目多少，上田彌太郎不清楚。但每月見到或聽到的總有一次用汽車往里拉人達五十多人（或兩次）是否將這些人完全殺掉，上田彌太郎是弄不清楚的。除上述工作外，兼統計工作、統計方法、將鼠疫菌的注射法、埋入法、內服法、作出比較表、結果是注射法最快，一日即可死亡。其次是埋入法，最慢的是內服法，六日才能死亡，分類比較表、以此來決定細菌效力，在自己統計時，發現以往采用這種辦法試驗過四十五人。

上田彌太郎先后共制造出干燥細菌七至八公斤，及細菌培養原料一百二十三萬西西，共同制造的約四十公斤。上田彌太郎在七三一部隊內殘害中國人民上起了援助作用的。具體來說是大量地生產鼠疫菌，又在部隊內的七號房內當殺人的助手及研究細菌，細菌傳單的助手及培養細菌的助手，所以說上田彌太郎在七三一部隊中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不能隨便脫離七三一部隊，是因為參加前必須進行嚴格的思想檢查，并寫誓愿書才能參加。上田彌太郎脫離的原因是一九四三年七月間在該部隊工作時，由于厭惡這種工作，所以考慮如何想法脫離。當時正遇哈爾濱日日新聞刊登著東安省醫師養成所，招考第二期學生的廣告。因此上田彌太郎同渡邊與上級提出投考的意見。當時即受到上級的責備，并說你在入隊前，宣過誓寫過自愿書，上邊是怎樣寫著呢？以后上田彌太郎和渡邊向大西付班長提出上田彌太郎的意見（是以飲酒的方式提的）他說這事很困難，不過你們先考上后再提出申請吧！從此即與大西經常聯系接近，并向大西領的投考許可書，于六月在哈爾濱醫科大學考試，并在同月底發表了考試結果，因已投考上了，即來電報通知讓上田彌太郎倆馬上前往，上田彌太郎即與渡邊提出申請，并附上電報一起送出，先后到憲兵隊兩次辦理手續。第一次憲兵說，參加了七三一部隊的工作人員，從來沒有過脫離的例子，你在參加前如何寫得誓愿書，隨便脫離是不行的。第二次去時，也是同樣的說了一頓。就在七月二十三日發給上田彌太郎倆許可書，并蓋有七三一部隊的公章。以后即進行檢查上田彌太郎的私人物品，從此即脫離了。記得在七月二十八日到了養成所報到。

八一五東北解放后，當時上田彌太郎在撫順日人醫師會工作，因解放軍內需要些醫生，上田彌太郎起初不愿意參加。經解放軍一再說服動員，為了應付這個場面，上田彌太郎才和中國解放軍衛生總部訂了一年的工作合同，參加了自治軍做軍醫工作。當時的主要目的主要是為了參加工作一年期滿后，一定能夠讓上田彌太郎回國，就在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份，正式到中國人民自治軍總衛生部，擔任診療工作，一九四九年六月以后調到中南區第三干部療養院任醫生。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又調到河南省鄭州市工人醫院任醫生。至五三年三月以后又調到中國紅十字會中南分會任醫生。一九五三年四月至九月調任中南行政委員會建筑工程局衛生所任醫生。一九五三年九月在漢口市，因抗日時期上田彌太郎對中國人民有罪而被捕至今。

三、結 語

日本戰犯上田彌太郎在參觀武漢醫學院后說：“我是個醫生，我的使命是治病救人，但是以前我背叛了醫生的職責，以活生生的中國人進行細菌試驗，培養了大量的細菌散布到南京一帶，犯有這種滅絕人性的罪惡的我，受到嚴懲是理所當然的。”？歸國日本戰犯成立了“中歸聯”，一九五六年六至七月間，中國政府除對關押在太原和撫順兩個戰犯管理所的45名日本戰犯判處徒刑外，寬大釋放了1017名日本戰犯。這些人歸國后，于一九五七年八月成立了“中國釋放戰犯會”，后改稱“中國歸還者聯合會”，簡稱“中歸聯”。但由于進入二十一世紀后，“中歸聯”的成員已紛紛步入耄耄之年，甚至一些成員已經作古等客觀原因，“中歸聯”于二〇〇二年四月宣布解散。盡管如此，原“中歸聯”成員的后代和日本其他一些正直青年，隨后又組建了“撫順奇跡繼承會”。總之，上田彌太郎的供述內容進一步證實了日軍七三一部隊在中國進行細菌人體實驗的史實。

【作者簡介： 劉汝佳，女，（漢族），黑龍江哈爾濱人，助理研究員，碩士，從事七三一問題等方面的研究。】

參考文獻

[1] 謝爾頓.H.哈里斯著，王選等譯.死亡工廠：美國掩蓋的日本細菌戰犯罪[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

[2] 朱建新.生物戰史[M].北京：時事出版社，2015年.

[3] 中央檔案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吉林省社會科學院合編.細菌戰與毒氣戰[M].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9月.

[4] 解學詩，松村高夫等著.戰爭與惡疫——七三一部隊罪行考[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7月.

[5] 吳卓明，石洪祥，侯明遠等編.核化生防護大辭典[Z].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年7月.

[6] 楊彥君.掩蓋與交易：二戰后美軍對石井四郎的調查[J].《抗日戰爭研究》2013年第2期.

[7] 露絲·本尼狄克特著，北塔譯.菊與刀——日本文化面面觀[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7年11月.□

（編輯/穆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