鄖西：人間天河流淌著天上的戀歌

越聲

一曲《永遠的天河》，一條穿城而過的天河，一段浪漫的七夕愛情故事，拼湊成我心目中的“七夕文化之鄉”鄖西——中國的。鄖西天河是世界上唯一一條與牛郎織女傳說中的天河重合的河。這里有很多七夕文化資源，還能找到牛郎織女神話故事里的地形原貌，留存的許多古跡和傳說都與牛郎織女故事相吻合。獨特的天象及地理環境、豐富的人文資源、淳樸的民間風俗，讓這座七夕文化之鄉的名聲越來越響。

金錢河畔，十里長街柳成蔭

從上津古城的命名不難看出，小鎮因水而生，因水而興。這里曾是漢江支流金錢河流域最大的沖積開闊地，沿河而下入漢江，舟行七百里，就是商埠重鎮漢口。從隋唐時期開始，這里就舟楫穿梭，商賈云集，熱鬧非凡。后來，星移斗轉，時光流逝，上津碼頭的繁華漸漸消失。

上津地處秦楚邊隘，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上津的古建筑融匯南北風格。上津遺存的歷史文物眾多，主要有四大類：一是廟宇類，如楊泗廟、元貞觀、城隍廟等；二是館舍類，如山陜館、北會館、武昌會館、河南會館等十余個會館遺址；三是公益建筑類，如古城墻、古戲樓、古趣街等；四是民居類，主要是明清四合院，其中尤以古城、南北會館、古戲樓、明清古建筑群等最有價值。

目前，上津古城除城樓和城垣被毀外，其余保存完好，古樸雄厚之風仍存。古城南、北、東、西四門分別名為“達楚”、“接秦”、“通鄖”、“連漢”，長約一里的明清街是連通古城內外的一條老街，街道兩旁的民居多為四合院結構，三四戶一院，溫馨而和諧，院子里內置天井，飛檐斗拱，一進數重，古色古香。

上津現存的古建筑群除有極高的考古、歷史、教育、觀賞價值外，還有極高的建筑藝術和技術參考價值，堪稱一部古代建筑活教材。距今兩百多年歷史的山陜會館是保存最完好的會館建筑，這里還有外籍傳教士1905年在鄂西北建立的第一個天主教堂。

如今的上津，金錢河畔十里長街柳成蔭，我們漫步城內古街，仿佛看到古時的繁華和三千佳麗下江南的動人場面。

牛郎織女的故事浸潤七夕民歌

“桑木扁擔喲，圓溜溜哎，挑起那個擔子下揚州哎，身披那個毛毯花布衫哎，走了多少山路哇，拐了多少彎啊，揚州城有沒有呀美麗的七仙女喲……”懷著敬慕之情，我們來到鄖西縣景陽鄉騾馬店村拜訪山鄉民歌傳承人王光華和王成貴，巧遇景陽鄉中心小學幾名學生正在稻場上學唱山鄉民歌。

王光華和王成貴兩位老人均已七十多歲，傳唱山鄉民歌已六十余載，雖然年事已高，但興起時仍愛亮亮嗓子，對著大山喊上幾聲《號子》或是哼上幾句《姐兒歌》。

鄖西縣景陽鄉有著“說唱藝術之鄉”的美稱，生活在這里的娃娃們有不少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每逢周末和節假日就捧著當地的民歌精選唱本，由村里的民間歌手指導學唱山鄉民歌。

《錯傳圣旨》《牽牛游園》《織女繡十針》《花園相會》《貶下凡間》《牛郎遭難》《兄弟分家》《織女想四季》 《私下凡間》《牛郎鬧五更》《老牛做媒》……這些都是鄖西自古吟唱、代代相傳的關于牛郎織女愛情故事的民歌選段，它們以口頭傳唱這種直接而脆弱的生存方式穿越時空，一路浸潤著鄖山漢水的氣息，積淀著民俗文化的基因，婉轉而來。

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王光華老人拉著長長的尾調開始唱道：“一張桌兒呃，四四那個方哦，白米那個飯兒喲，放中央呃喲……”這首名為《慢趕牛》的山歌是景陽鄉農民在吃飯時唱的山歌。歌兒伴著美酒，鄉親們的盛情讓我們陶醉其中。酒喝得漸漸多起來，醉意慢慢升起來， 歌聲也和醉意一同消長。村里幾位老歌手都端來自己釀的陳年拐棗酒來敬我們，本來還算寬敞的堂屋此時略顯擁擠。

天色漸黑，走進景陽鄉集鎮文化廣場，卻熱鬧非凡，忙了一天的人們聚集在廣場有說、有唱、有跳。

“哥在這坡妹那坡，中間隔條織女河，面對面來影對影，不知阿妹情如何？”

“妹在這坡哥那坡，中間隔條天河水，河水幾清心幾清，河水幾長情幾長。”

你一段我一段，大家唱的是景陽鄉民歌手梁友賓根據鄖西豐富的七夕文化傳說編寫的說唱段子。

“近些年，鄖西打造旅游文化，城鄉面貌發生了巨大變化，我們結合《牛郎織女手抄本》里的情歌選段，改編了一首新版歌曲，唱給你們聽聽吧。”說著，王光華和王成貴就開始了精彩的演唱：“美麗的鄖西像車城，高樓大廈像竹林。城鄉風光無限好，天河仙橋世上少。銅牛望月伴星光，猴兒石頭沙筑墻。牛郎放牛春橋邊，織女下河來洗澡。牛郎旁邊偷著看，老牛仙體生巧計……”

如今，王光華和王成貴早已在鄖西遠近聞名，他們曾多次參加民歌大賽，還捧回了幾個大獎 。

傳唱千年的景陽現象

景陽的山鄉民歌已傳唱了近千年，它有著獨特的旋律、歌詞、風格和體裁，湖北省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傅廣典把這種文化現象稱之為“景陽現象”。

四十多歲的梁友賓是景陽鄉山鄉民歌傳承人之一，近十年來，他搶救整理了《創世歌》《牛郎織女手抄本》《唱英雄》《單身記》《山伯訪友》《二度梅》《張孝打鳳》等近千首古本民歌及景陽民間歇后語、景陽民俗等二十多萬字的文字資料。

這位身材偉岸的農家漢子對山鄉民歌有如此深的見解和熱愛，著實讓我感動。閑聊間，他隨口唱出了幾句關于農歷七月初七夜當地男女乞巧拜月時對唱的民歌選段：“從小和你交情起，交個合同拜個天，等石生花馬生角，海干成田才分離。”

每逢紅白喜事或重大節日，也是景陽鄉最熱鬧的時候，農民歌手們會準備一籮筐山歌趁此機會來露一手，有號子、山歌、田歌、小調、風俗歌、 燈歌、兒歌等。

剛出生唱《望月歌》，兒時唱《兒歌》，長大了唱《山歌》，過江時唱《劃船歌》，養蠶時唱《桑木扁擔》，種菜時唱《姐兒歌》，干活時唱《號子歌》，出閨時唱《哭嫁歌》，起屋時唱《上梁歌》，待客時唱《迎客歌》，辦喪事時唱《孝歌》等，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當地音樂家王老師介紹說：“近幾年來，省、市、縣民間文藝家協會工作者對景陽民歌作了進一步的收集、搶救、挖掘和整理，目前收集的民歌已有一千多首。”這些民歌中有許多已被收錄進《鄖西民歌集》《鄖西創世歌》等民歌選集。

近年來，鄖西縣還先后成功舉辦了兩屆七夕文化旅游節，在全縣城鄉傳唱七夕歌曲的同時，也把景陽的說唱藝術列入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小麻雞，上草堆，爹爹掄棍打，奶奶燒水鉗毛雞……”離開景陽時已是晚上九點多，走在景陽集鎮，不時還有三五個攜兒帶女的村民一邊走一邊哼唱著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