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璧瑞
摘 要:本文以1968-1981年間,國民黨官方發起和組織的三次文藝會談為中心,討論會談產生的各種因素、會談的中心議案和基本內容,并就會談所呈現的國民黨文藝工作的問題做出分析,指出組織架構、經費問題,特別是基本理念方面的缺陷,是國民黨文藝工作的困境所在。
關鍵詞:文藝會談;國民黨;文藝工作;文藝理念
中圖分類號:I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16)5-0066-10
1968-1981的十余年間,國民黨官方發起和組織了三次文藝會談,分別是1968年5月的第一次文藝會談、1977年8月的第二次文藝會談和1981年12月的第三次文藝會談。這三次文藝會談是在臺灣的國民黨文藝工作經歷了赴臺初期十余年的推展后,進入有相對穩定明確的政策指向、經鄉土文學運動,到80年代后走向沒落這一時段的代表性事件。
在臺灣文學史書寫中,國民黨文藝工作和其主導的文藝現象通常作為某種邊緣敘事,僅在50年代“反共文學時期”被敘述,或在70年代中后期被當作壓抑鄉土文學的負面力量;而在它的存續時期內,成為文學史主流話語①的是其他更具代表性的文學潮流和創作成就。然而,國民黨官方對臺灣文藝的統合管理與體現國民黨意識形態的“反共文藝”和“戰斗文學”并不完全等同;這種統合與管理也并非與文學史的主流話語完全對立,比如,現代主義文學潮流中的部分重要作家在當時對國民黨意識形態并不排斥;體現“去國懷鄉”、“感時憂國”情懷的文學創作也無法被“反共”或“戰斗”的官方指向所覆蓋;具有官方色彩的文藝組織如“中國文藝協會”、“中國青年寫作協會”、“中國婦女寫作協會”等也并不拒絕非官方背景的作家加入;各種官方背景的文藝獎金也面向不同身份的文藝工作者,盡管國民黨的主導性和傾向性也實際存在。或許可以這樣理解:從50年代到80年代的臺灣文藝的重要成就并非由國民黨文藝工作所體現,但國民黨在臺的文藝工作和文藝理念也對臺灣文學產生了影響。
雖然解嚴以前的國民黨文藝工作和文藝理念已成歷史煙云,在今日臺灣失去了影響力,但作為文學史現象,仍然值得探討和思考。本文試圖通過對三次文藝會談的回顧考察6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國民黨在臺文藝工作的具體形態及其文學史意義,資料來源見《文藝會談實錄》(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第四組編印,1968年)、《第二次文藝會談實錄》(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文化工作會編印,1977年)、《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實錄》(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籌備委員會主編,1982年)。
一
如果就解嚴以前的國民黨文藝工作劃分時段的話,可以將國民黨九屆五中全會制訂《當前文藝政策》和第一次文藝會談的舉行作為標志。自1949年遷臺到60年代中期,國民黨文藝經歷了初期的反省和1950年中國文藝協會成立,初步形成了基本的組織化;隨后1953年蔣介石《民生主義育樂兩篇補述》關于文藝的表述成為官方文藝的指導思想;1956年,國民黨第七屆中央全會頒布《展開反共文藝戰斗工作實施方案》,正式提出“戰斗文藝”的口號,三民主義指導下的戰斗文藝得到大力提倡,政治上突出反攻復國,文化上強調道統、倫理、人性和傳統價值觀。這樣的文藝理念到60年代中期,反攻復國的希望逐漸遠去,戰斗文藝也失去了激情,官方希望振奮精神,再度強化既有文藝思想,遂于1965年召開國軍文藝大會,制訂《國軍新文藝運動推行綱要》,蔣介石提出“十二項新文藝任務”;②1966年國民黨九屆三中全會通過《強化戰斗文藝領導方案》,同年發動中華文化復興運動;1967年底制訂了作為黨的文件的《當前文藝政策》。第一次文藝會談就是在這一背景下舉行的。
第一次文藝會談于1968年5月27日至29日在臺北市中山堂舉行,主辦單位為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會同黨政軍有關機關及有關文藝社團,參加人員包括黨政軍主管文藝業務者、主要文藝社團常務理監事和黨團書記及總干事、臺北市各報刊副刊主編和各廣播電臺電視臺文藝節目主持人及文藝雜志主編、大專院校中外文學系主任,以及特邀人員等共計371人。會談宗旨為“團結文藝界力量,實踐本黨《當前文藝政策》,推行中華文化復興運動”。③會談討論的具體問題為:
1. 建立文藝理論和文藝批評。籌備出版權威性的文藝論評期刊,開創文藝界之優良風氣。
2. 建立文藝活動中心,以供舉行美術、音樂、影劇、舞蹈、攝影、文學等各種文藝活動。
3. 創辦文藝書刊聯合發行所,保障作家權益,發行優良作品。
4. 積極成立中華文藝基金會,用以展開急要的文藝工作。
5. 輔導兒童文學之創作與出版。
6. 促請教育部增設有關文藝之院校系所及專科,并透過各種訓練機構,培養文藝創作及工作人才。
7. 建立文藝資料中心。
8. 促進國際文化交流,召開亞洲作家會議,譯印優良文藝作品。
9. 舉辦全國文藝創作展覽,以鼓勵創作,加強教育,而促進團結,保證勝利。
10. 充實大眾傳播事業之文藝節目,以適應反共復國需要。
體現會談重要內容和思想的是蔣介石為會談所做的書面“訓詞”、《國內文藝工作報告》、《大陸文藝情況報告》、《國際文藝概況報告》,以及文藝會談的開幕詞和總決議文等。由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第四組主任陳裕清所致的開幕詞以及“副總統”嚴家淦的致詞均強調文藝會談與此前制訂的《當前文藝政策》的密切關聯,認為這次文藝會談是“中國國民黨繼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當前文藝政策》之后,對于文藝工作所采取的另一項意義深遠的行動,同時也是全國文藝界為貫徹《當前文藝政策》所采取的一個重要步驟。”④特別強調了文藝的“無形力量”和“與反攻復國策略的配合”。⑤在蔣介石的訓詞中,“戰斗文藝”、“固有文化”、“三民主義”、“倫理、民主、科學”成為關鍵詞,體現了蔣氏一向的政治理念和保守文化傾向。《國內文藝工作報告》從文藝機構、文藝教育、文藝運動、文藝論評與獎助諸方面回顧了遷臺以來國民黨文藝工作的過程,并詳細列舉了不同藝術門類,如文學、音樂、美術、舞蹈、戲劇電影等的工作概況,強調文藝工作的根本任務是思想戰斗,即“三民主義思想與共產主義思想的戰斗”,是“三民主義新文藝的建設”;文藝會談是“文藝建設開工之前的藍圖定稿,是文藝戰斗出師之前的裝備檢查”;會談的收獲是“文藝建設條件和文藝戰斗條件的充實”。⑥《大陸文藝情況報告》從“‘三十年代的共匪文藝”說起,涉及大陸的文藝政策、組織結構、文藝整風、文革等,結論是赤色文藝在毀滅民族傳統,大陸文藝作家需要支援,要以三民主義文藝投入反共戰斗。
總之,這是國民黨文藝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集結和討論,有著明確的為反攻復國服務的指向和一貫的政治理念,即反共、戰斗、傳統、倫理、人性等。
第二次文藝會談于1977年8月29日至31日在臺北市劍潭青年活動中心舉行,主辦者與前次會談相同,參加者包括各有關單位文藝工作主管人員、大眾傳播事業負責文藝工作干部、各全國性文藝社團負責人士、大中小學文藝課程教師、文藝社團負責學生,以及知名作家等共計275人。會談緣起有三大因素,一是《當前文藝政策》已頒布近十年,距第一次文藝會談也已九年,文藝工作環境和主管機構多有變化,需要再行調整;二是國際國內局勢變化,“共匪謀我日亟”,要“嚴加防范其再次利用文藝作為對我滲透及腐蝕我們人心、瓦解我們斗志的絕大陰謀”,因此有必要再召開文藝會談,“研討我國當前文藝創作的思潮和傾向,溝通我們的觀念,以引導文藝作家建立正確的文藝創作路線,從事積極而有益于國家、民族、社會的文藝創作”;三是“為適應現階段反攻復國戰爭的迫切需要,策勵今后文藝工作者的努力方向”。⑦這次會談提出了四個中心議案:
1. 對《當前文藝政策》之修訂建議案。
2. 發揮文藝功能加強心理建設案。
3. 動員文藝力量加強對匪文藝作戰案。
4. 加強國際文藝交流案。
議案一在基本保留《當前文藝政策》原有條款基礎上作了大量修正,并增加了第9條“遵循國家奮斗方向,通過‘心理建設與‘文化作戰的道路,使文藝創作成為精神動員的主力及光復大陸的先鋒”;⑧后三個議案的提出“乃鑒于文藝在現階段對匪作戰時期,能產生強大功能,所以分別以國內、海外、大陸為工作目標,配合當前革命需要,訂定具體實施方案,以作為有關單位及文藝工作者今后努力的方向”,⑨顯示在變化的內外局勢面前,國民黨期待凝聚共識,加強文藝的政治功能,強化文藝的敵情觀念,堅持文藝的反共立場。國民黨中央文化工作會(前身為中央委員會第四組)、“教育部”、“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中國青年反共救國團、“行政院”新聞局、中國文藝協會、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推行委員會等機構分別就“當前文藝工作的重點與努力方向”、“政府對文藝工作的輔導獎勵與文藝教育推行情形”、“國軍新文藝運動的發展與成就”等方面作報告。中央文化工作會所作的《當前文藝工作的重點與努力方向》報告回顧了九年來的文藝工作,總結為“重視文藝理論的研究與發展,確立以三民主義為中心的文藝理論體系”、“倡導文藝批評風氣”、“獎助文藝創作”、“促進國際文藝交流”等幾大重點,認為今后的努力方向是堅持思想與文化的長期戰斗、加強與國際文藝界的聯系、扶助民間文藝社團與經費等。“教育部”所作《政府對文藝工作的輔導獎勵與文藝教育推行情形》較為詳盡具體地就“政府輔導文藝工作有關機關職權之分工與調整”、“文藝輔導獎勵工作與文藝教育之規劃與推動”做出說明,從中可見機構調整、獎金設置、文藝教育活動、戲劇音樂美術舞蹈等活動的具體狀態和數據。
這次文藝會談與臺灣鄉土文學運動高潮幾乎同時,島內民族主義情緒高漲,社會運動和文化潮流向左轉;70年代初,又有“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中美關系解凍、中日關系正常化等重大事件。相比第一次文藝會談,這次會談更突出了官方所遭遇的挑戰及危機感,在國民黨人看來,“在世局動蕩不寧之際,由于共產邪惡勢力的挑釁與國際間姑息逆流的高漲,站在反共第一線上的中華民國,遭遇了若干困難”,⑩因此特別需要文藝界統一思想,堅定立場,所謂“愛國必須救國,救國必須反共,反共必須團結。”不符合三民主義文藝理念和反共目標的現象受到排斥,例如,在會談期間的討論和前后的媒體報道中,對鄉土文學的負面評價所在多有。
1981年是辛亥革命和“中華民國”70周年,當年12月12日至13日,第三次文藝會談在臺北陽明山中山樓舉行,由“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新聞局、中華文化復興運動全國文藝促進委員會、“國防部”總政戰部、中國青年反共救國團、中央文化工作會、國家文藝基金會執行籌備,其官方性質一如既往。會談除紀念和慶賀“建國”70周年外,也有因文化、社會結構變遷需要總結以往文藝工作經驗,“審度當前情勢,導引文藝思想方向”,“推展有益于國家社會之文藝創作,以促進文化復興與文化建設”的宏大指向。其宗旨為:70年來文藝發展之回顧與展望;策進文藝發展之方向;促進海內外文藝界之團結,并聲援被迫害的大陸文藝作家;對保存文史藝術資產,鼓勵文藝人才、服務文藝社團、文藝交流問題之研討與策進;擴大各文藝門類對文化建設之參與和貢獻等。會談規模遠超前兩次,參與者達900人之眾,來源范圍和前兩次會談相類似且有所擴大,包括各大專院校文學院系所教授,全國性文藝社團負責人及推薦之會員人士,有關文藝工作之業務主管,邀請參加之文藝先進及杰出青年作家,各文化文藝基金會負責人及歷屆得獎人士,主要報刊、雜志及各廣播電視臺有關文藝節目編導人員,部分海外文藝作家等。主辦者還邀請了文化管理、文學、媒體,乃至軍政方面的資深人士成立顧問委員會,并組成了以國民黨文化人為主的“中心議題起草委員會”;集中展覽了各類文藝作品;會談結束時還向31位文壇藝苑的耄耋名宿頒發“崇揚表彰牌”。會談的聲勢規模可謂“盛況空前”。會談的重要內容集中于籌備委員會的6個提案和“中心議題起草委員會”的4大中心議題,分別是:
提案部分:
1. 建議成立文藝研究中心,以加強對文藝界之服務。
2. 建議籌措設置文藝作家出版循環基金,以鼓勵對優良文藝作品及翻譯之出版。
3. 建議籌拍《苦戀》影片,以揭露匪偽政權危機,聲援大陸作家。
4. 建議續編《中華民國文藝史》。
5. 建議審定《中國現代文學書目總編》,并協助及早出版。
6. 建議倡導“新生活運動的再推進”,發揚勤儉建國精神,提升精神生活,加強心理建設,擴大對大陸文藝作戰,以恢宏氣象,造成時勢,貫徹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大業。
中心議題部分:
1. 匯合全國文藝界智慧與力量、策進文藝發展方向。
2. 培養文藝人才,保存文化藝術資產,促進三民主義文化建設。
3. 聲援被迫害的大陸文藝工作者,展開對大陸文藝進軍。
4. 加強海內外文藝工作者之聯系,并增進國際文化交流。
按照主辦者的說法,這次會談要突出學術性、擴大性和具體性。所謂學術性,體現為征集到參與者提交的64篇論文,內容涉及古今中外文化、文學、各藝術門類、文藝交流、文藝機構等方面的研討;所謂擴大性是指號召文藝界團結,以及參與者范圍和數量的擴大;而提案與議題的具體多樣也遠勝于前,除上述提案和議題外,另有11個一般提案獲得較為深入的討論,具體到編訂藝術教材、開設鋼琴課程等都可見商議。回顧與總結是這次文藝會談的重頭戲,首任文建會主委陳奇祿所作題為《文化建設的推展》的報告,總結了近年文化建設的幾大任務,包括文化復興運動的推行、各縣市文化中心的建設、文化發展環境的塑造,以及文建會的成立及其業務范圍和組織形態等。第二次文藝會談決議案和提案的執行情況也由各執行部門一一列表說明。
這次文藝會談處于國民黨威權統治走向松動的過程中,經歷了整個70年代的內外動蕩,美麗島事件成為統治者與民眾的最后一次暴力沖突,威權統治瓦解的趨勢已經不可逆轉;從外部環境看,大陸已經結束文革,開啟了改革開放的新時期,兩岸堅冰有所松動,部分臺灣文學作品已經進入大陸。而國民黨文藝觀念似并未對此做出足夠的反應,雖然對解禁30年代左翼文藝的態度也趨向含混,但仍然堅持反共立場,維持對大陸政權的激烈批判,號召以三民主義文藝向大陸進軍。因此也更熱衷于關注大陸文藝在開放中的一些波折,以強化反共的必然性。
第三次文藝會談是國民黨官方促成的最后一次臺灣文藝界大集結,涉及議題之多、討論之具體、總結之全面為歷次會談之首。從這次會談實錄看,國民黨文藝還是做了許多工作,在具體的文藝活動、獎助、文藝機構和文藝欄目的設置方面更是如此,這些工作也并非一定與反共意識形態直接相關。
二
從國民黨文藝工作歷史看,由于戰爭、遷徙,以及對文藝不夠重視等原因,大規模組織文藝會談并非常見的管理方式;文藝政策的制訂也直到1967年方才正式明確。從國民黨文藝大總管張道藩1942年發表《我們所需要的文藝政策》始,國民黨文藝工作一直處于呼吁文藝政策卻長期缺乏文藝政策的境地,直至《當前文藝政策》修訂通過,國民黨才真正有了明確的文藝政策。因此第一次文藝會談也可謂實踐文藝政策的重要舉措,也是國民黨人下決心提升文藝工作水準的標志。對于張道藩而言,直到離世前方才看到他參與制訂的文藝政策成為黨的文件,但已病入沉疴,無法親身參與文藝會談了。
考察三次文藝會談實錄所展示的會談過程、議題、提案,既可見國民黨文藝一成不變的指導思想和痼疾,也可見應時勢變化所作的調整。這里暫且不論會談的效果和影響,僅就會談透露的文藝工作信息可以觀察國民黨文藝的組織架構、基本理念,乃至文藝工作中的困境與問題。
從30年代起,國民黨文化人已經注意到他們在與共產黨文藝的對抗中處于下風,隨即開始呼吁加強對文藝的指導和控制,也通過發布文藝指導思想、創辦刊物與社團等試圖扭轉局面,但并未收到成效,甚至徹底喪失了文藝的主導權,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以組織架構為例,國民黨長期缺乏穩定統一的文藝組織管理機構,大陸時期有文藝獎助金管理委員會、中央文化運動委員會、青年寫作指導委員會等,遷臺以后又有中華文藝獎金委員會、中央委員會第四組、中央文化工作會等,部門不固定,也并非由某一專門機構負責。到第一次文藝會談舉行之際,文藝工作分散在不同部門實施多頭管理,通常的文藝工作由“教育部”社會教育司管理,又由“行政院”新聞局主管電影檢查,“內政部”出版事業管理處主管有關文化出版事宜,“國防部”主管軍中文藝,“國家建設計劃委員會”文化組負責文藝建設方針、方案及重大興革事項的提出,再經核定后轉“行政院”施行。“教育部”社教司因人員編制及經費不夠,曾一度擬增設文藝司,后又決定不增設,而計劃擴大社教司編制,增加文藝經費,但也沒有實現。至國民黨九屆三中全會決定另行成立文化司,籌備期間為配合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的推行而決定擴大為文化局,并于1967年11月成立;原新聞局的電影檢查處也并入文化局。1972年又撤銷文化局,電影、電視、廣播等業務納入新聞局管理,文藝部分也繼續由“教育部”社教司負責。1970年,“國家建設計劃委員會”文化組舉行文藝簡報,文藝界建議政府設置國家文藝基金會;1974年該基金會成立,加強了文藝獎助工作,但多頭管理的局面并沒有根本改變。政黨方面有國民黨中央文藝指導小組,屬黨內決策機構,負責文藝規劃、協調、運用和推動;中央委員會第四組是黨內主管文藝的機構,在第一次文藝會談后改為中央文化工作會,取消中央文藝指導小組。第二次文藝會談《對〈當前文藝政策〉之修訂建議案》關于文藝機構部分建議恢復中央文藝工作指導小組,呼吁“于適當時機設置直隸于行政院之專管文藝機構,統一掌理全國文藝業務”,即在加強國民黨對文藝的領導權的同時,希望政府方面能成立統一的文藝主管機構。這一設想直至第三次文藝會談舉行前一個月方有所改觀,其標志是“行政院”文建會的成立。按照首任主委陳奇祿在第三次文藝會談所作《文化建設的推展》報告中的描述,文建會屬文化專管機構,“是政府根據國家情勢發展的需要和學術文化各界的意愿而提出的”,原本有文化部和文化建設委員會兩種體制的選擇,學術文化界多主張設置文化部,但“行政院”認為現有文化事業由多部門管理,如專設一個部則牽涉面甚廣,“因此乃認為設置委員會,側重于統籌規劃工作,而不牽涉到各部、會、局現有執掌和業務之更張,也較易發生功效,而符合當前實際情形,為較佳可行之途徑。”同時,文建會的職能是文化業務之策劃、聯系、協調、考評,而不負執行任務。可見設置文建會仍然是權宜之計,文化事務多頭管理的格局并未有根本改變。當然,文建會在以后的歲月中的確行使了重要的文化管理職能,作用和影響力日益突出,直到2012年5月升格為“文化部”,這已經是國民黨文藝工作式微多年之后了。
另一個突出的問題是文藝經費,這在歷次會談中都有涉及,也是始終困擾國民黨文藝工作的一大問題。大陸時期,國民黨文藝就苦于經費不足,臺灣時期情況有所改善,但依然沒有臻于理想狀態。第一次文藝會談時,相關呼吁就不絕于耳,《國內文藝工作報告》即“請中央與省市主管教育行政機關,增編文藝教育經費預算,以求有效推行文藝教育”,建議“國家對文藝事業大量投資,并從事業中培養文藝人才,以免文藝運動落空”,“早日成立中華文藝基金會,以適應文藝獎助之需要”;《對〈國內文藝工作報告〉決議文》也主張“將文藝經費視同作戰經費,籌集文藝基金,建立文藝工作者的福利制度等”;會談綜合審查發言中,宋膺、王集叢、姜穆等分別提出請中央設法籌措經費獎勵文藝評論的寫作,以及提高文藝創作稿酬等。“合力籌集文藝基金,并先行成立籌備已久的中華文藝基金會,用以開展急要的文藝工作案”的說明,回顧了中華文藝基金籌備的過程、難處和波折,提出了呼吁和懇請,以及籌集文藝基金的辦法和數額等,也可見經費問題的緊迫性。前述第二次文藝會談《對〈當前文藝政策〉之修訂建議案》更將原第三項“文藝機構”中有關經費的條款增列為第五項“文藝經費”,置于第六項“文藝人才”之前;對原第十三條增補修正,增加了“除按年增撥國家文藝基金外,并專案撥付文藝事業及文藝活動經費”的說法。參與會談的穆中南更發文認為呼吁了近30年經費問題至今仍無頭緒;現有的文藝獎金是屬于消極和點綴性的,“不能說完全沒有效果,但無積極的推動作用。要想有效的推動,非主動的輔助文藝事業不可。”認為以基金會的方式用息金來輔導文藝不生不死,“文藝對國家建設仍然不能結合在一起。”甚至建議“把撤銷文化局那筆常年經費按年度撥給中山文藝獎金會和國家文藝基金會,委托這兩個既有成就的文藝機構來辦理輔助文藝事業,既可省卻文化局時代的人事費和事務費,又可客觀地推行文藝工作。”第三次文藝會談舉行前剛剛成立的“行政院”文建會又毫無例外地遇到經費困難,參會者何家驊對此“非常憤慨”:“我們常談對匪作戰,今天六十歲以上的人都知道絕非槍桿子打不過共匪,而是敗在筆桿子,然而始終無人檢討這個問題。共產黨無論怎樣窮,辦雜志搞文化宣傳,它一定有錢,而我們無論怎么富,就是不肯在這方面花錢。”
經費問題顯示了國民黨文藝工作的如下可能,一是對文藝的認識,無論是黨的最高領導人還是文化組織者似乎始終沒有真正將文藝納入黨的核心工作和根本任務中,而是認為文藝是一個需要各界支持和獎助的事物;相關文藝論述也往往是沉溺于具體細節,糾結于獎助了多少活動、辦了多少展覽等,沒有從統一思想和意識形態建設上善用文藝作為有力武器,既無法用文藝贏得民心,又不能有效地掌控文藝界。這一點在與共產黨文藝工作的比較中至為明顯。對于文藝經費的使用,中央文化工作會在第二次文藝會談中有如下說明:“我們是一個自由民主的社會,文藝事業與文藝活動,如作品的出版、制作、展覽、演出等,基本上都是由民間來推動;黨與政府所要做作的,乃是把握總的方向,根據政策方針來鼓勵、獎助杰出的作品。所以,‘文藝經費的主要用途,也就以用于獎勵者居多。”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何國民黨文藝習慣于以獎助方式展開工作,但這種說法和做法卻不能幫助他們當年以這種方式在與共產黨爭奪文藝主導權中勝出,也在對文藝經費短少的抱怨面前沒有說服力。
二是將經費視為文藝工作的關鍵,對經費的抱怨固然是緣于以往喪失文藝主導權的慘痛教訓,也與國民黨人認為經費充足即可保證文藝工作順利展開的思維相關。這與上述對文藝的認識有關系,也是過于簡單化的思維。經費的背后其實是文藝指導思想和治國理念的問題。
這就涉及到國民黨文藝工作的保守傾向和刻板想象,這在文藝會談中表露無遺。三民主義和最高領導人關于文藝的論述和指示是會談堅守的基本準則,第二次和第三次文藝會談期間,主辦方還印行蔣介石有關文藝工作的論述和訓詞供與會者研讀,報告、討論和媒體的報道也緊扣這些中心思想加以闡發;動員文藝力量,以三民主義為指導思想促進文藝發展繁榮,以利于反攻復國和統一中國大業,是舉行文藝會談的根本動機。國民黨既然是以三民主義為指導思想的政黨,這樣的理念本也順理成章,問題是早在大陸時期,三民主義指導下的國民黨文藝已經敗北,但國民黨人卻始終認為僅僅是具體措施上的失敗,而不是理念的失敗,因此才會在機構設置和經費等方面頗多抱怨,而對文藝理念沒有反思。赴臺后除了增加反攻復國和統一中國的訴求,其他完全照搬原有的理念,只是更加具體。當然由于缺少了共產黨這一主要對手,國民黨主導的文藝工作在臺灣也取得了進展,中華文化復興運動中對古籍的整理出版、1977年政府決定興建的各縣市文化中心等都是重要成果。所謂保守傾向,體現在將文化傳統當作不二的核心價值,從《民生主義育樂兩篇補述》到各種關于文藝的訓詞、致詞,蔣介石的文藝理念是恪守傳統道德倫理,認為中華文化的基礎是倫理、民主和科學,“余篤信倫理、民主、科學,乃三民主義思想之本質,亦即為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之基石也。”同時也體現為文藝美學和內容上的一貫要求,即形式上“純真優美”、內容上體現人性與仁愛,反對表現階級矛盾和社會沖突,即“在三民主義思想指導下的文藝創作,必須發揚至真至善至美的優良文化傳統,恢宏倫理道德的觀念”,這一切均以反攻復國為終極目標,哪怕這一目標已遙不可及,也絕不依時勢的改變而改變,反而因內外遭遇困境而有所強化,比如前述第二次文藝會談對《當前文藝政策》的修改建議新增的第九條。至第三次文藝會談舉行的1981年,國民黨人仍然在表述中堅持這一目標,對共產黨的刻板想象也沒有絲毫改變。
稍加回顧不難發現,大陸時期國共激烈沖突的階段,國民黨沒有考慮緊緊抓住文藝領導權,從方針政策、組織動員、經費支持等各方面,均沒有做到位;而到了退守臺灣、兩岸分治、反攻復國無望的階段,又強化文藝的政治功能,要求文藝充當復國的思想利器,可謂在不同階段都存在錯位和尷尬。
不過還應注意到,國民黨文藝理念和臺灣實際的文藝創作并非直接對應,或者說這些文藝理念遠未覆蓋臺灣文藝,眾多優秀文藝創作并沒有遵從這些理念而產生,反倒是當年的反共文藝早早退出了歷史舞臺。即便是認同三民主義意識形態,也不意味著文藝家必然以理念取代藝術規律,所以說國民黨文藝理念仍然淪于不切實際,它在機構和經費方面的缺陷和不足雖然沒有促成三民主義文藝的繁榮,但反過來也沒有嚴重阻礙其他多種文藝潮流的興盛。
在黨國體制下,文藝會談既有以國民黨為核心,加強三民主義文藝工作的意圖,又有“國家”文藝動員的性質,參與者眾,涉及面廣,一些本省籍著名文藝家如黃得時、施翠峰、李梅樹、呂泉生、蔡瑞月、鐘肇政、鄭清文、趙天儀等也參與了會談;特別是第三次會談,有大量作家、藝術家出席,可以說集結了文藝界廣大人群。但仍然有明顯的意識形態傾向性,鄉土文學運動中的代表作家和現代主義文學潮流中的部分學院派作家并未出席,鄉土文學乃至現代主義文學也在會談中受到質疑和批評,這說明會談的意識形態包容度是有限的。無論如何,在歷次文藝會談舉行的時段內,官方文藝工作的國民黨屬性是沒有疑問的。80年代中后期以來,隨著黨國體制的逐漸松動直至瓦解,臺灣文藝工作的國民黨屬性也逐漸消失,然而國民黨文藝工作仍然是當代臺灣文藝發展的組成部分,如同國民黨政治上的經驗教訓一樣,不應因存在問題或影響力減弱而被徹底忽略。
附錄:
當前文藝政策——國民黨第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修正通過
壹、基本目標
一、配合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積極推進三民主義文藝建設,以發揚民族倫理的精神,恢宏民主憲政的風范,實現民生康樂的理想。
二、注重文藝與科學的均衡發展,使精神與物質并重,同時運用精神力量克服物質的困難,以充實國家建設的精神條件。
三、促進文藝與武藝合一,軍中與社會一家,以發揮文藝的教育功能,擴大文藝的戰斗力量,適應國防民生的需要。
四、強化文藝的敵情觀念,堅持文藝的反共立場,發揮我們文藝的優點,粉碎敵人統戰的陰謀,做到以忠辨奸,以仁制暴,以愛化恨,以真破偽,達成光復大陸,重建中華的任務。
五、匯合自由世界光明正大的文藝力量,力挽偏激、淫靡、頹廢的文藝逆流,導向三民主義新文藝的主流,從而維護公理,伸張正義,打倒強權,消滅暴力,使人類同登自由、平等,博愛的境域。
貳、創作路線
六、加強文藝創作的時代精神、國家觀念與民族意識,使新文藝負起承先啟后的使命,激蕩時代的呼聲,開拓國家的機運,宏揚民族的美德,以提高作家對時代、國家、民族的責任感。
七、確定文藝創作應以服務人生為主旨,認清文藝的價值,即在增進生活的情趣,擴大心靈的境界,以滋潤人生,充實人生,美化人生。
八、重視文藝創作的社會性,建立清新、雄厚、溫厚、明朗的風格,表現光明,消除黑暗,以喚起社會廣大的同情,促進社會向上的發展。
九、創造純真優美至善的文藝,使思想信仰力量融貫于作品之中,并力求深入淺出的表現,以照耀人性的光輝,啟示生命的意義。
叁、文藝機構
十、加強中央文藝工作指導小組決策和領導的功能,對有關文藝機構及其業務,充分負起規劃、協調、運用、推動、督導、考核之責任。
十一、集中政府主管文藝機構的職權,統一掌管文學、音樂、美術、舞蹈、戲劇、電影及大眾傳播事業有關文藝事宜;并遵循以輔導代管理、以服務代領導之原則,修訂有關法令,扶持文藝發展,推動文藝工作。
十二、輔導文藝社團,依分工合作之需要,健全其組織,充實其設備,賦予其任務,補助其經費,考察其成效,并撥借適當場所,便利其活動。
十三、促請政府制定“長期發展文藝計劃綱領”,分期列入施政方針,確定文藝經費預算,充分發展文藝事業。
十四、結合政府與社會力量,寬籌文藝基金,成立各種文藝基金會,善予運用。凡工商企業捐助基金者,就所捐款額減免其所得稅。
十五、鼓勵工商界事業單位及實業家個人,優先設置文藝基金或文藝獎學金,比照“捐資助學”條例予以褒獎。
伍、文藝人才
十六、舉辦全國文藝專才的推薦、訪問、調查與登記,依其志趣、成就及實際需要分類編組;一面羅致文藝工作人才,一面完成文藝戰斗序列,使能同心協力,蔚為國用。
十七、協助文藝工作者進修;設置“文藝研究中心”,以主持文藝講座,流通文藝圖書,供應研究資料,辦理通訊研究,提高其創作造詣,增進其服務能力;無論社會或軍中,凡對新文藝工作有重大貢獻的人才,優先資助其出國考察或從事高深之研究。
十八、培養青年文藝人才,堅定其思想信仰,激勵其愛國情操,鍛煉其專精技術,發揮其創造才能;除由中山獎學金增加有關名額外,并增設文藝獎學金,考選忠貞而優秀的同志,予以深造之機會。
十九、建立文藝工作者福利制度,并建議新聞、出版等事業機構提高稿酬及版稅,同時請政府修訂著作權法,確切保障著作權,使能堅守工作崗位,對國家社會貢獻其智慧與心血。
陸、文藝工作
二十、重視文藝理論的研究與發展,建立以三民主義為中心的文藝理論體系,破除以共產主義為符咒的文藝教條,對于現代各種不合倫理、民主、科學的文藝思想流派,除明辨其缺點外,應善予爭取或說服,以引導新文藝發展的正確方向。
二十一、倡導客觀而公正的文藝批評,樹立批評的規范,確定批評的主要目的,在開拓創造的前途,切磋創造的方法,展示創造的成績,提高作品的思想性與藝術性,并增進國民對新文藝的欣賞能力。
二十二、策劃文藝各部門依據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的主題,配合國家精神總動員的需要,針對不同地區、不同對象、不同心理狀態,創造多彩多姿的作品,并通過各種有效的方式,使新文藝為廣大的欣賞者所喜愛,而能普遍深入于人心。
二十三、整理研究歷代文學名著、美術精品及特有民族風格的歌謠、音樂、舞蹈、戲劇(包括地方劇),一面保存固有文化的精華,一面作為新文藝創造的借鏡,使能由繼承而發揚光大,提高我國在世界藝壇的地位。
二十四、充實各級學校有關文藝的課程與活動,并提倡兒童文學,使美育密切配合德、智、體、群四育的要求,以涵泳學生的情趣,調和學生的身心。
二十五、切實改進大專院校文藝系科的教材與教法,鼓勵文藝天才深造,并增設文學、音樂、美術等院校系所,使新文藝獲得充分發展之機會。
二十六、協調各主辦文藝獎金或文藝競賽單位,分類分期獎助文藝各部門富有積極意義的研究創造與活動。
二十七、統籌規劃文藝事業的發展,依其規模、性質,分別由中央或地方設置完善的歌劇院、音樂院、美術館、藝術館、社會教育館等,以為演出、唱奏、展覽、活動的場所,并降低文藝器材的進口稅,減免純正藝術性表演及電影的娛樂稅。
二十八、加強輔導電影、廣播、電視、唱片、出版等企業單位,提高影片攝制的水準,禁止國外黃色影片進口,改進文藝節目的內容,灌制鼓舞戰斗精神的樂曲,印行純真優美的文藝書刊,寓社會教育于高尚娛樂之中,以收潛移默化之效。
二十九、擴大國軍新文藝運動,深入各部隊基層,一面加強輔導工作,培養新文藝干部,使文藝在軍中茁壯成長;一面評選軍中雄渾壯美的作品及其優秀的演出,予以有效的鼓勵與推廣,從而對社會革新發生巨大之影響力。
三十、開拓海外文藝園地,促進國際文藝交流,密切聯系華僑文藝作家及友邦文藝人士,積極鼓勵中外文藝名著互譯,并資助卓著成績之文藝工作者與文藝團體,分赴國外訪問、講學、參加文藝集會,或從事文藝活動,發揮文藝的影響,輔助宣傳之不足,以加深各國朝野對中華文化的認識,激發僑胞對祖國向往的熱情,增進相互的交往和友誼,協助外交及僑務工作之開展。
三十一、發動文藝向大陸進軍,擴大敵后精神領域的“戰爭面”,使文藝在敵人的地帶生效,在敵人的心中生效,以覺醒人性尊嚴,并激勵作家投奔自由,協助其撰寫描繪匪區慘絕人寰的作品,譯成外文大量印行,以加速匪偽政權之崩潰。
柒、有限辦理事項
三十二、正在興建中之國父紀念館,應使其具備現代化國家劇場之效用,以為國劇、歌劇、話劇、音樂、舞蹈演出之中心。
三十三、展開文藝理論批評工作,出版權威性的文藝論評期刊,并成立文藝書刊聯合發行所,為文藝界及讀者服務。
三十四、合力籌集文藝基金,并先行成立籌備已久的中華文藝基金會,用以開展急要的文藝工作。
三十五、輔導兒童文學之創作與出版,并啟發兒童參加藝術活動之興趣。
三十六、增設有關文藝之院校系所,在正規教育中培養本黨所需之新文藝人才,并從事新文藝創作的實驗。
三十七、對當前有害善良風俗及青少年身心健康之各種娛樂活動與黃黑色電影書報雜志,責成主管單位采取有效措施,切實予以整頓或查禁,并定期檢討其實施情形。
捌、業務配合
三十八、執行文藝政策之機構,在黨內為中央委員會第四組,秉承中央文藝工作指導小組的決定辦理,但對海外為第三組,其他有關單位協助之。
三十九、本政策所列十、十七、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三十三各條,由本黨中央策劃實施;所列十一、十三、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七、二十八、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各條,透過政府從政主管同志切實執行;所列十二、十四、十五、十六、十八、十九、二十六、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四各條,由黨政雙方密切配合進行。
四十、文藝政策之實施,應配合國家建設計劃的體制與動員戡亂的要求,發揮文藝的精神力量,貫注于政治、軍事、經濟之中,以增進各部門的工作效能;同時,政治、軍事、經濟各部門,亦應給予文藝充分的支持,以協助其事業的發展。
——輯錄自“中國現代史史料叢編”第八集:《中國國民黨七至九屆歷次中全會重要決議案匯編》(下),臺北: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黨史委員會1991年,第275-281頁。原題為“修正通過當前文藝政策案——民國五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第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修正通過”。
① 這里所謂文學史主流話語指兩岸編寫的臺灣文學史所重點敘述的文學現象,和體現國民黨意識形態的《中華民國文藝史》、《現代中國文學史話》、《中國新文學史》等文學史論述存在較大差異。
② 這“十二項任務”分別是:一,發揚民族仁愛精神;二,復興革命武德精神;三,激勵慷慨奮斗精神;四,發揮合群互助精神;五,實踐言行一致精神;六,鼓舞樂觀無畏精神;七,激發冒險創造精神;八,獎進積極負責精神;九,提高求精求實精神;十,加強雪恥復仇精神;十一,砥礪獻身殉國精神;十二,培育成功成仁精神。
③見《文藝會談實錄》,第1頁;第105頁。
④ 嚴家淦致詞,見《文藝會談實錄》,第120頁。
⑤ 陳裕清開幕詞,見《文藝會談實錄》,第114頁。
⑥ 趙友培:《國內文藝工作報告》,見《文藝會談實錄》,第40頁。
⑦⑨ 陳叔同:《第二次文藝會談籌備工作報告》,見《第二次文藝會談實錄》,第2頁;第5頁。
⑧ 《對〈當前文藝政策〉之修訂建議案》,見《第二次文藝會談實錄》,第16頁。
⑩ 中央文化工作會:《當前文藝工作的重點與努力方向》,見《第二次文藝會談實錄》,第49頁。
《第二次文藝會談總決議文》,見《第二次文藝會談實錄》,第41頁。
張法鶴:《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紀實》,見《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實錄》,第88、87頁。
見《第二次文藝會談實錄》,第19頁。
其職能包括:“一、文化建設基本方針及重要措施之研擬事項。二、文化健身統籌規劃及推動事項。三、文化建設方案與有關施政計劃之審議及其執行之協調聯系、考評事項。四、文化建設人才培育、獎掖之策劃及推動事項。五、文化交流、合作之策劃、審議、推動及考評事項。六、文化資產保存、文化傳播與發揚之策劃、審議、推動及考評事項。七,重要文化活動與對敵文化作戰之策劃及推動事項。八,文化建設資料之搜集、整理、研究事項。九,其他有關文化建設及行政院交辦事項。”陳奇祿:《文化建設的推展》,見《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實錄》,第101-102頁;第102、103頁。
相關表述可見筆者:《張道藩與國民黨文藝政策》,《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2年第1期。
趙友培:《國內文藝工作報告》,見《文藝會談實錄》第26、28、29頁。
穆中南:《寬籌經費輔助文藝事業——獻于第二次全國文藝會談》,原刊于《文壇》1977年9月號,轉引自《第二次文藝會談實錄》,第214、216頁。
《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實錄》,第204頁。
中央文化工作會:《當前文藝工作的重點與努力方向》,見《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實錄》,第52頁。
這里的“倫理、民主、科學”側重于文化傳統之意:“倫理所以盡己之性,其本在于仁;民主所以盡人之性,其道在于義;而科學所以盡物之性,其效在于智;這種‘成己仁也、成物智也而‘達人義也的文化,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蔣介石:《中華文化的內涵,復興文化的意義,以及其實踐力行的準則——中華民國五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日國父誕辰暨文化復興節紀念大會致詞》,見《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實錄》,第46頁。
蔣介石:《對中國文藝協會成立二十周年紀念大會致詞》,見《全國第三次文藝會談實錄》,第79頁。
(責任編輯:張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