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帝丫
(西安美術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5)
鄂倫春族“密塔哈”研究
王帝丫
(西安美術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5)
鄂倫春族傳統文化中重要組成部分服飾文化也是鄂倫春族的民族標識之一。“密塔哈”是鄂倫春族婦女給獵手制作的狍頭帽子,本文將通過對“密塔哈”特征描述,剖析到鄂倫春人對大自然的尊崇,以及“密塔哈”的文化價值以及它的傳承發展。
鄂倫春族;狍皮工藝;傳承
鄂倫春族是我國東北部地區人口最少的少數民族之一,是狩獵民族,主要分布在內蒙古自治區和黑龍江省交接處的大小興安嶺中,特別是在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盟鄂倫春自治旗。鄂倫春自治旗位于呼倫貝爾市東北部,大興安嶺南麓,嫩江西岸,東經121°55′~126°10′,北緯48°50′~51°25′之間.北與黑龍江省呼瑪縣以伊勒呼里山為界,東與黑龍江省嫩江縣隔江相望,南與莫力達瓦達斡爾族自治旗、阿榮旗接攘, 西與根河市、牙克石市為鄰。全旗總面積59880平方公里。屬于寒溫帶半濕潤大陸性季風氣候,四季變化顯著。據2000 年全國人口普查統計,鄂倫春族共有8 196人,語言使用鄂倫春語,屬阿爾泰語系滿—通古斯語族通古斯語支,無文字,現在通用漢語。鄂倫春族信仰薩滿教,主要表現形式為自然崇拜、圖騰崇拜和祖先崇拜。鄂倫春族屬于魚獵采集經濟文化類型。
鄂倫春族信奉薩滿教,主要表現形式為自然崇拜、圖騰崇拜和祖先崇拜。萬物有靈的宗教觀,導致鄂倫春人多神崇拜。鄂倫春人認為,自然界的山川樹木,風雨雷電和日月星辰都存在著神靈。出獵時每遇到古樹、高崖、洞窟都以為是山神“白那恰”的棲地不敢喧嘩,要叩首供肉,祈求平安豐收。鄂倫春敬畏熊,稱熊為“雅亞”(祖父),“太貼”(祖母)或“阿瑪哈”(舅舅),不直呼其名。鄂倫春族禁忌很多,對猛獸不敢直呼其名,叫虎為“寶如坎”(即神),叫熊為“阿瑪哈”(即大爺)。鄂倫春人有用獸骨占卜的習俗,相信野獸的肩胛骨有預知的本事。鄂倫春人熱愛自然、保護自然的美德,首先體現在保護森林,愛護花草上。由于鄂倫春人世世代代與大自然打交道,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來自大自然,所以他們從不隨意亂砍濫伐,就像保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著森林資源。他們在常年野外生活中認識到,大自然是人類的母親,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條件。
(一)“密塔哈”的制作特點
鄂倫春族一直有戴棉帽子御寒的習慣,鄂倫春族所戴的帽子主要有獸首帽、氈帽兩種。獸首帽又稱狍頭帽,鄂語“密塔哈”,這是具有典型意義的獵民帽子,是仿造狍頭的原樣用狍頭皮加工制作的。鄂倫春族婦女絕活是給獵手制作“密塔哈”(狍頭帽)。這帽子是用整狍子的頭顱,去掉骨肉后,保留狍頭上的毛、角、耳朵、鼻子和口,精心鞣制而成(圖1)。戴上“密塔哈”可以誘惑獵物,鄂倫春人座森林、走森林、吃森林、穿森林。衣、食、住、行都來自大森林的賜予。

圖1 “密塔哈”

圖2 眼圈鑲有黑色皮子的“密塔哈”
鄂倫春人的“密塔哈”是用整個狍子的頭皮制作的,先將其頭皮完整地剝下來,撐開、晾干、熟時,將狍頭皮潤濕,把朽木屑抖落掉,再用“克的拉”(金屬的熟皮工具,似刀,帶柄)和“毛擔”(類似梳子、鋸)將青發和油脂刮干凈,接下來再用鹽水浸濕,最后拿到炭火上烘烤,定型即成。割下原來的狍子耳朵 ,換上兩只假的,傳說若不換假耳朵,會使獵人在遠處誤以為是真狍子而開槍射殺, 在兩個眼圈上鑲上黑色皮子(圖2)。為了保暖,需要吊上灰鼠皮做帽里子,還要在狍頭皮下面縫上一圈毛皮,平時將毛皮帽沿向上卷起(圖3),冷時放下捂住耳朵,狍子頭上的兩只角還要保持原狀不動。
狍頭皮帽的里子是鄂倫春婦女剪兩塊圓形的,用野生植物染成黑色的狍皮縫在眼睛相應的位置上,有條件的還縫上里子,里子是根據表皮的厚薄而選擇的,一般選用輕盈而有挺度的布,考慮到平常戴的帽子是容易臟前面,里子通常用于頭發相同的黑色。

圖3 帶有毛皮帽檐的“密塔哈”

圖4 現代人戴“密塔哈”
(二)“密塔哈”的功能性
鄂倫春人對帽子,無論從實用、修飾方面都很重視,在冬季,不分性別,身份,年齡,場所,都戴狍頭皮制作的帽子,冬季的帽子材料,主要是毛皮類,狍子分布極多,獵獲量也最大。狍子屬于鹿科動物,形象似鹿而比鹿小,毛皮呈灰白色,其毛密緘厚,御寒性能好,于是暖而輕皮膚觸感好,又具有吸濕性的“密塔哈”就在鄂倫春人的狩獵生產活動中產生了。將“密塔哈”戴在獵人頭上,狩獵時給野獸以假象,可以起到麻痹作用,以使野獸受騙上當,待獵人移動到野獸跟前時開槍射擊,百發百中。
在長期的狩獵生產活動中,鄂倫春人的狍頭帽逐漸成為一種對力量和勇敢的炫耀,為男女美的裝飾物,他們用打到的獵物來裝飾和美化自身,表現了與經濟生活相適應的審美特點。至今還保留和使用“密塔哈”,既適應生產生活的需要,又作為勇猛的標記,形成了其物質文化生活中的一大特色(圖4)。
(三)“密塔哈”的審美性
它具有美學價值。黑格爾曾說:美與真是一回事,就是說美本身必須是真的。“密塔哈”在美學價值它是客觀存在的,不可忽視的,體現在多方面,如自然的審美價值、意識審美價值。首先是自然審美價值。“密塔哈”的自然審美價值,主要表現在制作材料上的自然性,不論是狍頭帽主體的材料還是制作技藝的染色材料的選擇,都取之于大自然。其次是意識審美價值。意識審美從遠古時期就有了雛形,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人類的意識審美也隨之豐滿起來,并且有宗教信仰的影響,鄂倫春族人在制作狍頭帽的同時也把自己對某些愿望的祈禱和美好祝愿也都一同編織在“密塔哈”里。
“密塔哈”作為鄂倫春族狩獵文化和森林文化的載體之一,它以其特有的原生態的樣貌典型的代表了我國北方游獵民族的文化。文化價值體現在各個方面,從其生活的地理環境、民族風俗、宗教信仰等,涵蓋范圍寬泛。鄂倫春族的祖先是森林人。莽莽興安嶺棲息著鹿、狍、犴、虎、豹、野豬、熊、狐貍、猞猁、水獺等野生動物,縱橫交錯的河流,生長著各種魚類。這優越的自然環境最好的天然獵場,為狩獵的鄂倫春人提供了豐富的衣食之源。因此他們從骨子里就依賴大自然,認為大自然就是衣食父母,故而“密塔哈”也屬于大自然所給予的禮物,它原生態的外形特點彰顯出鄂倫春人對大自然的崇尚,內心深處對原生態誠摯的感恩。“密塔哈”的這種原生態的造型,這樣一件來自大自然的作品,充分彰顯了鄂倫春人在精神追求上的“真”,他們以謙卑虔誠的態度去感受、去體味、去回應自然物象所輻射的信息,“密塔哈”表現的不僅是一種形式、一種生命、更是在昭示一種情懷、一種觀念。鄂倫春人具有人類最樸素也是最珍貴的生態環境意識,也正是這種生態觀才保護了大興安嶺的生態環境。如果沒有鄂倫春族的狩獵文化,沒有薩滿教的作用,大興安嶺的森林有可能早已被砍光了。鄂倫春族對自然界的態度、認識和行為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狩獵文化的文明程度和存在價值。而鄂倫春人在打獵時,不傷害有孕再身的動物以及正在交配的動物,他們遵循大自然的規律,流露出鄂倫春人內心深處的善良。他們身上這種“真與善”,可被稱為一種美,黑格爾曾經給美下過定義,“美是理念的感性呈現”,“密塔哈”作為鄂倫春人善良內心世界的一種外化顯現,它具有親近大自然,屬于現代所推崇的綠色設計。
通過對“密塔哈”的分析,所給我帶來的啟迪就是“密塔哈”商品化發展趨勢以及對它的保護和傳承。“密塔哈”的商品化趨勢日益明顯,尤其在它近年來被更多的人所關注后,有些人更希望得到購買到一件民族帽飾當做藝術品來欣賞,并非為了穿戴使用。而鄂倫春族人中還會狍皮制作工藝的人日趨減少,且大多數都是老人,年輕的鄂倫春人已經對這種古老的手工藝技藝不在那么感興趣,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都是促成鄂倫春族服飾商品化的原因。就目前來看,鄂倫春族帽飾的商品化需求逐年有上升趨勢。
對“密塔哈”的保護和傳承,我認為:第一,重新梳理并系統的對鄂倫春現有資源的調查研 究。 將以狍皮制作技藝傳承人為切入點,深入普查確認傳承人,根據傳承人不同的技藝特點確立縣市省級保護名錄和傳承人,對已經確認的傳承人深入采訪調查,搶救性挖掘 整理出狍皮制作技藝的文字、圖片、音像資料,并歸類 建檔,建成數據庫,實現記錄式保護。也考察不同地區的鄂 倫春族帽飾文化異同。并搜集大量的鄂倫春族帽飾作品, 可以進行博物館展示,或舉行服裝表演展示。
第二,保護鄂倫春族“密塔哈”生存的文化生態。鄂倫春族原來特有的游獵生活有千百年的根基,但到了 20 世紀60 到 70 年代大批漢族遷入大興安嶺地區,修鐵路, 建工廠,各地設立了林業局,森林被砍伐,禽獸被捕殺,生 態被破壞,這樣的生態環境的急劇惡化,制作獸皮服飾的 材料無法得取,要想保護傳承文化,就得保護鄂倫春族大的生態環境。發展自然與養殖相結合的生態園區,保護狍皮 技藝賴以生存的生態資源,實現活態保護。
第三,完善保護鄂倫春族狍皮的制作技藝。保護“密塔哈”的制作工藝,建立傳習所、手工作坊和生態保護區,自主創承人培養徒弟,以確保技藝的傳承。鄂倫春族的狍皮制作技藝已經在 2008 年 6 月 7 日被列為我國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 錄當中去。國家已經率先做出姿態并且用實際行動來保護 我們的民族狍皮制作工藝,那么我們就不能在停滯下去。 由于鄂倫春族沒有本民族文字,鄂倫春族人文化都是口傳 相授的,我們需要把制作技藝需要用文字的形式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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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帝丫,西安美術學院服裝系2015級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