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顆“李元星”

文/尹傳紅

天上有顆“李元星”

文/尹傳紅

新中國天文科普的開拓者李元與星星打了一輩子交道。觀星、愛星、講星，連綴起他的科普人生，就連他的幾個孩子的名字中，也全都帶著一個“星”字。

1998年5月，星緣引導著73歲的李元走向了事業的輝煌：經國際天文學聯合會批準，國際永久編號第6741號小行星被命名為“李元星”。這也是世界上第一次用中國科普工作者的名字命名天體。《人民日報》當時刊發的消息用了這樣一個標題：“我科普作家名掛太空”。在此后一段時期內，李元這顆科學普及明星發出了愈加璀璨的光芒。

1941年9月21日發生了一次日全食，當時正在重慶讀書的李元目睹這一天象奇觀，完全被鎮住了。隨后，他從圖書館借到陳遵媯翻譯的《宇宙壯觀》一書，夜以繼日地翻閱，并對照著書中的星圖，自己觀星、認星，繪制袖珍星圖冊。接著，他又先后與中國天文界的前輩高魯、陳遵媯、張鈺哲、李珩、戴文賽等通信，向他們請教天文學問題。1943年，年僅18歲的李元被接納為中國天文學會的永久會員。雖然他沒有考取大學，但他對天文的迷戀和見識，給前輩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48年夏，國立中央研究院天文研究所（紫金山天文臺的前身）所長張鈺哲親自出題考試，確認李元合格，成為研究所的正式成員。

在其心儀已久的這個天文圣地，李元擔任圖書管理員，兼做編輯繪圖工作。一年后，他與人合作在上海發起的中國青年天文聯誼會成立，并于次年發展成為中國天文學會所屬大眾天文社。李元在中國天文學會年會上當選學會理事兼大眾天文社總干事及《大眾天文》總編輯。天文研究所改建為中國科學院紫金山天文臺后，李元被任命為天文普及組組長，負責科普工作，后來又擔任了臺務秘書。

1953年2月23日下午，28歲的李元又一次大開眼界。毛澤東主席由陳毅副總理等陪同視察紫金山天文臺，李元被安排陪同講解，回答有關問題。參觀時他問領導人想看什么，毛主席說想看太陽黑子。于是他趕忙把他們領到大望遠鏡旁邊，把天窗打開。這時毛主席說，這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接著轉了幾下進行調試，陳毅副總理接上話茬說，天旋地轉了。眾人大笑。可接下來李元整了半天也找不到太陽黑子，一時慌了神，急出一頭大汗，隨即才意識到原因所在，對毛主席說：“今天對不起，主席，天陰了沒法看到太陽，更看不到太陽黑子。”毛主席用一口湖南話打趣道：“今天我來看太陽黑子，老天和我作對。”笑聲中李元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一年半后，中國科學院電召李元到北京正式籌建北京天文館。此前李元一直呼吁建設中國自己的天文館并積極為之準備。1952年，他起草的《北京天文館籌建計劃》轉送北京市政府討論，獲原則通過。1957年9月29日，北京天文館建成開幕。這是李元科普人生的一個新的起點。在這個平臺上，他得以更好地實現向社會普及天文知識的夢想，決心要用科學和美術相結合的“最好的科普方式”普及天文知識。

為此，他精心設計了一臺集科學、美術、音樂、演講和表演為一體的綜合節目——《到宇宙去旅行》。它作為開館第一個星空表演節目引起了轟動，后來成為40多年中屢演不衰的保留節目，觀眾累計約1000萬人次。1957年10月7日，周恩來總理在北京天文館觀測人造衛星時，李元邀請他觀看了這個節目，受到總理贊賞。同年，李元又陪同鄧小平副總理參觀了北京天文館。

國家天文臺研究員、李元曾經的同事和同行李競回憶說，在上世紀50年代，李元熟悉星空的才能在天文界是有口皆碑的，但他是在一個偶然機會才領略到李元認星和知星的本領。一天，紫金山天文臺安置了一套擴音設備。當晚，李元手持帶線話筒，站在望遠鏡圓頂室外的平臺上，面向夜空，指點群星。從星座的圖像、國際名稱、中國古代星宿稱謂以及星座的神話故事講起，歷述星座內亮星的中西對照星名、星等大小、距離遠近等等。對天講述，既沒有聽眾，也沒有講稿，興之所致，娓娓道來。用通俗、風趣、易懂的語言，一口氣從南天巡講直到北天拱極星區，做了一次繪聲繪色的認識星座和普及天文知識的即興演示。“我悄悄地在遠處旁聽和旁觀，不覺嘆為觀止。讓我領悟到，只有熱愛星空的人，才能如數家珍般地熟悉星空。”

李元的科普創作理念別具一格。他強調科學與美結合，科學與藝術統一。用優美的藝術展示科學、傳播知識是李元科普創作的一大門類。1954年他編印出版了《天文圖片》，后來又與人合作出版了《天文學圖集》。1957-1966年間，他利用精美圖片編制了幾十個天文科普展覽，進行巡回展出。1980年《中國大百科全書·天文學》出版，他主編全部插圖。世界知名科技史學家李約瑟評論“彩圖之好，令人稱贊”。

李元也是中國太空美術事業的先行者。他認為，太空美術是以繪畫形式展示宇宙天體以及人類改造和征服太空世界的藝術，是科學和美術完美融合的結晶。1980年，李元發表《世界太空美術巡禮》，將上百幅世界大家的太空美術作品介紹到國內。1984年，他牽頭組織美日太空美術畫家在北京天文館舉辦了影響深遠的太空美術大展《宇宙畫展》。2006年，李元策劃編輯了大型太空美展《國際太空美術作品展》，并在中國科技館展出。

1982年，李元由北京天文館調往中國科普研究所，任外國科普研究室主任。他發揮自己多年所積累的研究外國科普的資料和經驗，更加積極地調查和研究國外科普現狀及動態，推動中國科普事業發展。

2016年7月6日，李元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1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