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邀女兒喝酒

□ 劉　希

□ 子　沫

父親邀女兒喝酒

□ 劉希

那年，情竇初開的我和一個男生相愛了。放寒假，我們鴻雁傳書。那天，收到他的來信時，我接了一個電話，把信看一遍后就放在書桌上，急匆匆出去了。

回來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剛好父親在吃宵夜。見我進門，父親放下筷子，對我說，小希，來，陪我喝兩杯。一向嚴肅的父親很少跟我這般親昵。我有些受寵若驚，趕忙搬個小凳坐在他身邊。

父親洗了兩個空杯子，倒了兩杯白酒，把一杯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喝。我推托：爸，我不能喝酒。父親說，我看你前幾天喝得醉醺醺回來，還說不能喝酒？我驚訝。那晚，同學過生日，我差不多十二點才回到家，是母親開的門。我怕父親生氣，盡量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就進了臥室。父親一向瞌睡大，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這事的。

我只好如實回答，嗯，那天是喝了些，小枚過生日，小枚你認識的。他望一下我，點點頭。

爸一直不希望你喝酒，今天破例，父親興沖沖地說，你知道嗎？爸今天發現你長大了，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也得意：我今年都19歲了呢。爸，你以為我還是那個黃毛小丫頭呀？嗯，陪爸喝兩杯。我也好久沒這么開心過，我們父女今天暢快地喝。他吩咐母親再炒幾個菜，母親也不攔著，我便放下心來。喝就喝唄，反正我酒量不錯。

父親喝酒后，話特別多。他說著我小時候的趣事。譬如，每次我做錯事，他會嚴厲批評我，我則會趁他不注意，在他背上貼上烏龜畫，要么就是在他鞋子里放條蚯蚓。譬如，我小升初考全鄉第一名；我考上重點高中，而且超分數線30分。還有，我的處女作在報刊上發表，他高興得一宿未睡。父親說，我在小學三年級時給他寫過一封信，好多字不會寫，但是，會用拼音代替，內容是勸他戒煙的。那次看信后，他就真下決心把煙戒了。這事他一直都忘不了。我從不知道我是如此讓父親驕傲，也不知道我對他有這樣大的影響。這些事，很多我都不記得了，父親卻如數家珍。我聽著，驚訝又感動。

那天喝了多少杯，我記不清，只知道父親一直勸我，在家里沒事的，敞開肚皮喝。我喝得暢快極了。醒來后是第二天早晨，我找不到男友的信，并且頭痛欲裂，直喊難受。母親一個勁地罵父親，說哪個當爹的像他那樣，灌自家孩子酒？

返校路上，我在大衣口袋里發現男友的信，上面還附了父親的一張紙條：我的寶貝，請原諒爸爸好奇心太重，偷看你的情書。我這才發現，你長大了，有談戀愛的自由。但是，爸爸很為你的安全擔心。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知道自己的底線。我現在告訴你，你能喝的，也就是三兩56度的白酒，還有三瓶啤酒。不超過這個底線，你就是安全的。孩子，爸爸希望你愛惜身體。

那一刻，我才理解父親為何邀我喝酒。

（摘自《現代婦女》2016年第6期）

限量感動

□ 子沫

一位德國女士陪朋友看展覽，那位朋友被這場展覽深深地打動了，女士說：“既然這樣，我們再去看一場。”不承想，那位朋友擺擺手說：“這樣就好了，我想把這份感動延長些。”我由衷地欣賞那位聰明的朋友，限量感動，不貪心。

記得一本書里有這么一段話：生病也好，不開心也好，都源于一個字——濃。你濃于情就會生出癡，濃于利就會生出貪，濃于名就會生出嗔，癡、貪、嗔是最可怕的。對付“濃”最好的辦法是“淡”，這個“淡”不是說你什么都不在意，而是不貪。

很久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八月照相館》，片中老太太一家人去照相館拍照片。晚上下著大雨，她重返照相館，對攝影師說：“能讓我重拍一張嗎？上午的衣服沒穿對，我想拍張更好的照片，將來留給后輩。”她在鏡頭前微笑端坐。

想起木心先生說的一句話：“我好久沒有以小步緊跑去迎接一個人的那種快樂了。”這種快樂因為稀少而讓人期待，也正因如此而更顯得彌足珍貴。

（摘自《時代青年·悅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