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鐘神秀 霧靈金山游

史敏中

金秋的霧靈山之行，讓我對燕山刮目相看了。在我的腦海中，“自古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那燕山雖然不是“士”，卻也是長城蜿蜒，威武雄壯， 多的是烽火連天，鼓角相聞，至于妙曼溫柔，還得去別處找尋。其實，霧靈山就會給你展現燕山雄奇秀美的另一面。

虎踞京東第一峰

霧靈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位于河北省北部承德市興隆縣境內，地處北京、天津、承德、唐山四市之間。該區境內山地屬燕山山脈中段，其主峰歪桃峰即坐落在核心區的中央。主峰海拔2118米，素有“京東之首”的美譽。

霧靈山在歷史上曾稱伏凌山，明代始稱霧靈山。歷史上有許多文人騷客來此游覽，并被它的美麗所折服。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在《水經注》中稱“伏凌山（霧靈山）甚高峻，嚴障寒深。陰崖積雪，凝冰夏結，故世人因以名山也”。

霧靈山山體高大，崖懸壁險，又處于邊關，所以霧靈山上建有許多長城，大都是明長城，現存近百公里，有黑谷關、龍門關等關口。清順治2年，霧靈山被劃為清東陵的“后龍風水禁地”（它的南面就是清東陵），封禁長達270年。抗日戰爭時期，霧靈山是八路軍抗日根據地。

蕩胸云海生仙境

霧靈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以森林景觀為主體，蒼山奇峰為骨架，清溪碧潭為脈絡，文物古跡點綴其間，構成了一幅靜態景觀與動態景觀相協調、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渾然一體，風格獨特的生動畫卷。它的景區分為：五龍頭（主峰）景區、龍潭大峽谷、清涼界、仙人塔和十八潭。

我先一天住在了山腳下一個叫眼石村的農家院里，主人告訴我，這種季節很容易有云海。于是第二天我們早早來到景區，真的有云海呀！眼前的云海，漂亮得難以形容。海拔2000多米的主峰把其他山峰都甩在了下面，隱匿在乳白色的云海之中，只有跟前的那座，名為“氣不忿”的山峰，露出山尖，陪伴在主峰肩膀以下。據說，“氣不忿”本來與主峰是孿生兄弟，卻無奈長到海拔1900米時卻無論如何也長不高了，別說“欲與天公試比高”，就是親兄弟的高度也達不到，只好在那里暗氣暗憋了。

我欣賞過不少名山的云海，但它們與我眼前的都不盡相同。冬天黃山的云海，是厚厚的一層，無邊無涯，甚至讓我覺得自己站上去也可以暢行無阻；華山的云海好似流行在群峰之間的瀑布，風起云涌，瀑水歡歌；峨眉山金頂上的云海連我自己都被包裹起來了，云里霧里，四周一片仙境。而眼前的呢，就是一片以白色為主基調的輕紗，把茫茫群山都溫柔地籠罩起來了，所以輕紗之中，還多多少少顯露著群峰的青黛，輕紗之上，則是乳藍的天。輕紗之間，露出兩座山峰，一位是“氣不忿”，那一座則好似窈窕美女，露出她美麗的身段：經典的等腰三角形，清一色的花崗巖石壁，如埃及金字塔一般。在陽光照射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后面我要專門說到它——霧靈金山。

云海是多變的，經常有幾縷潔白的云帶飄來，給霧靈金山披上一條雪白的紗巾。過了一會兒，它又離開金山，把“氣不忿”打扮一番。就這樣，變化無窮的美麗云海，讓我的眼睛須臾不肯離開，讓我手中的相機不停地尋找著美麗的畫面。

蒼山奇峰化絡骨

大多名山都有名峰，如武夷山之大王峰、玉女峰，三清山之巨蟒出山、神女峰等等，霧靈山也有名峰，就是前面我提到的“霧靈金山”，我覺得它完全可以與上面提到的幾座名峰相媲美。

霧靈金山，從山谷突兀而起，直插云霄，氣勢雄偉，山體高大呈三角錐體，如斧砍刀削，棱角分明，猶如埃及金字塔移植到霧靈山的綠海之中。在我從主峰俯瞰了云霧飄渺中的金山之后，在去往清涼界的途中，又分別在路上的觀景點平視和仰視了這座峻美的山峰。不得不佩服造化的神奇，金山兩側，好遠的地方才有山峰，此處只有它自己，好像一個大舞臺，中間亭亭玉立地站立著一位著名演員，所有的燈光都射向它，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它。它太美麗了，美得無可挑剔，人們很難找到這樣一座山峰：金字塔一般的造型，堅硬的花崗巖整齊而光亮，絕壁陡峭，寸草不生，太陽從東南方向照射過來，金光閃閃。難怪給它叫作“霧靈金山”呢。

霧靈山還有一塊孤零零的巨石，也是它獨有的景色。在霧靈山北坡海拔980米處，有一塊天然的花崗巖巨石，人站在它的下面，渺小得可以忽略。看看旁邊的介紹，知此石長31米、寬30米、高29米（大約有10層樓高），大約30米見方，略呈圓形，重約7.2萬噸。因為巨石之上刻有明代摩崖石刻，因為字大、石大而被稱為大字石。

我站在巨石之前，仔細觀摩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之久，一是想，這塊重達7萬多噸的石頭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呢？擺放得如此符合審美標準，前面是開闊的平地，正對著八仙峰，后面又是一排平齊的山峰作為它的陪襯，講究人家擺設的盆景也不過如此啊。原來此石屬于冰川漂礫，又是大自然的饋贈。

我更多的時間是在辨認和欣賞上面的字，雖經幾百年風雨侵蝕，有些字體已經模糊不清，但多數還能看得出來。這些書法精品，讓我如醉如癡。

大字石正中豎刻著“霧靈山清涼界”6個顏體大字，每字2米見方，約4平方米，字體豪放灑脫，蒼勁有力，相傳為劉伯溫所書，但無法求證。我端詳這6個大字，越看越喜歡，漢字之美，被表現得淋漓盡致。比如那個“山”字，寫法就很獨特，兩旁的豎，不是通常那樣向中間靠攏，而是分別倒向兩側，使“山”字像個木盆一樣。我又想，這碩大無朋的字是使用怎樣的如椽大筆寫就的呢？書者又是如何運用這支巨筆呢？

6個大字兩側各刻有90多個45厘米見方的隸體中號字，左側為萬歷3年所刻，右側為崇禎八年三月初一所刻。每段末尾各有簽名，可以明顯地看出有當時兵部尚書等人的名字，其中還有大家耳熟能詳的抗倭名將戚繼光，刻著的職務是“總都督”。這塊碑石其實記錄著明代的一段軍事史，所以它還具有史料價值。因正中間刻的是“霧靈山清涼界”6個大字，故此石被稱為“霧靈山清涼界碑”。

清溪碧潭聚靈氣

霧靈山森林覆蓋率達到93%，良好的森林植被涵養了大量的水源。霧靈秀水含有豐富的礦物質和微量元素，捧喝一口小溪下清靈的山泉水，猶如玉液瓊漿，甜透了心扉，洗去了疲憊。我們且不說它染綠群山洗翠樹海，也不說清清靈靈入口甘甜，只說它的千姿百態就足以使人心馳神往回味無窮了。

瀑布和水潭，這是霧靈山水的兩個主要形態。

龍潭景區是燕山最大的峽谷，以落差56米的京東第一瀑——龍潭瀑布而得名。游客一般可乘坐纜車再沿步道下行，就可到達瀑布下面的龍潭，仰望飛流直下的大瀑布。我卻選擇了極其難走的步行方式走下陡峭的山谷，目的是為了體驗。中途有些后悔，因為步道很爛，很多地方都是原始的土路，找一塊平整的地方下腳都不容易。差不多經過一個小時的艱苦奮斗，我才到達谷底。抬頭觀看巨大的絕壁上，只見一條白龍從山崖上探身俯沖下來，宛如銀簾倒掛，飛瀉而來，這就是龍潭瀑布。因為是秋季，水量不算豐沛，所以那瀑布也算不上特別壯觀，但單單這高度就足夠氣勢了。

霧靈山的十八潭，以泉水出名。這是一條3000米長的游道，我們走的是下山路。順著山勢，潺潺而下的溪水，在落葉和斑駁光影的映襯下，映襯著金色的秋天。這清醇的霧靈秀水，順著霧靈山仙人塔的溝谷，蹦蹦跳跳地踩出一個挨著一個的水潭。有的像貴妃洗浴的浴盆，有的像李白喝過美酒的酒壇、酒杯，有的像夸父用過的海碗。盆里、碗里、壇里、杯里，溢流著霧靈山的美，盛滿了霧靈游人的心。如玉液似瓊漿，熏得游客醉而忘返。

水是十八潭的精華，霧靈秀水急切地涌向山下，形成了一條條密密麻麻的水線，就像豎琴的琴弦，彈奏著霧靈山之歌，飄響著美麗的八音旋律，形成了八音瀑、乾坤瀑、之字瀑、飛珠瀑、銀龍瀑等大小不一的瀑布群落，相應地也沖涮堆積出香楊潭、映月潭等十八個水潭。故而這個景區被稱為十八潭。

我感興趣的是這些瀑布，它們雖然不及龍潭壯觀，卻各有特色：八音瀑是溪水連續跳下8個石階形成的，銀龍瀑不高，卻真的似銀龍飛躍直下，陰陽瀑一水兩分，一股從陽光照射的河道流下，一股卻從旁邊的石洞中穿過……出奇的還有那些被溪水日夜沖刷的石板，雖經千萬年，卻依然有棱有角，有些甚至是標準的90度，逼得瀑布流水在石上只好分割成規則的絲狀，向下噴射。

正當我們快要走完十八潭結束一天的行程時，天上落下了小雨。在這密林深壑之中，深呼吸著有著絲絲甜味的空氣，頭上再淋上幾滴小雨，真是無比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