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坤

[摘要]盡管旅游哲學研究興趣已經出現十余年(據保守估計),但是關于旅游哲學到底是什么,我們還缺乏深入的理解。該研究從演繹、歸納與融合視角對旅游哲學的實質做了新的探討,提出了廣義和狹義兩種見解。廣義而言,旅游哲學是一個由5個層次組成的有機系統:內在精神、外在行為、直接結果、間接結果以及非專業感受。狹義而言,旅游哲學是該系統的局部性要素或者這些要素的非完全組合,而具體偏好因人而異。該研究傾向于將狹義旅游哲學理解為一種對智慧的探索活動。此種探索以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的普遍、基本、整體狀況為主要認識對象,以邏輯論證為主要認識方法,以獲得具有根本、深刻、完整、規律等性質的信念為主要認識目的,以是否合理作為主要判斷標準。該研究更系統、完整地廓清了旅游哲學的實質,拓展了其實際存在的范圍與時間,提出了一些今后需要進一步探究的議題。[關鍵詞]旅游;哲學;旅游哲學;演繹;歸納;融合;概念研究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6)04-0033-09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6.04.010
引言
熟悉Jafari和Ritchie“旅游學科輪子”的人應該知道,旅游(作為一個研究領域或萌芽中的學科)與很多母學科有密切關聯[1]。但是在這些母學科中并沒有哲學這門更為古老、更加基礎性學科①的位置。盡管如此,一些研究者敢為人先,試圖在Jafari和Ritchie的“輪子”中補上哲學這一缺失的模塊,提出要從哲學視角來開展旅游研究[2-4]。旅游哲學研究的出現并非一時興起。近年來,隨著旅游研究的深入和廣泛開展,國際旅游研究日益凸顯一種自我反思[5],而反思本質上是一種哲學態度[6],故反思過去的旅游研究就是一種哲學活動。旅游哲學興趣出現的另一個原因是科學研究向哲學本源的內在回歸。不少科學問題背后往往隱藏著哲學問題,因為科學與哲學可以理解為一個連續統的兩極而非截然不同的事物[7]。比如,當學者們試圖弄清旅游本質的時候,為了獲得最終答案,恐怕必須要回到“本質是什么”這一根本性的哲學或更確切地說本體論問題上。有些時候,同一個問題既可在哲學也可在科學層面加以回答。
一般認為,圍繞旅游哲學這個主題的研究始于2000年前后。過去的研究者們已經做了不少開創性工作,嘗試建立了一些基本框架[2-4]。這些努力令人敬佩,也給旅游研究帶來了全新的視野。然而,當我們開始嚴肅地思考旅游哲學這個新興研究主題的時候,仍然面臨著一個非常根本的問題:旅游哲學到底是什么?過去的研究給出了很多嘗試性的理解(比如認為旅游哲學是一種研究領域、學科、反思、追問或者概括)[2-4],但是沒有告訴我們這些不同的理解如何出現又有何關聯,是否存在最合理的理解,如果是的話是哪一個,并且這些理解的提出總體上還缺乏令人信服的論證。如果我們認為旅游哲學探究是有價值的,并且希望推動其今后的發展,那么就有必要改變這一局面。基礎概念不明會限制旅游哲學的發展,尤其是當不少人還不了解它甚至認為它不存在的時候②。
因此,本研究試圖在過去研究的基礎上,通過較為嚴密、系統的分析,闡明旅游哲學的實質③。具體而言,筆者將從演繹、歸納兩個視角探討旅游哲學,分別提出“可能的旅游哲學”和“現有的旅游哲學”,然后嘗試提出一種基于前兩者的“融合的旅游哲學”。最后,會討論一些在理解旅游哲學過程中出現的模糊議題,以便深化對旅游哲學的認識。本研究的意義是明顯的:有效地廓清旅游哲學的概念將有助于劃定其真正范圍,消除人們對其的誤解,明確其今后的研究指向,最終推動旅游哲學發展。如果說概念闡明是哲學精神之體現[6, 8-9],那么此項旨在探明旅游哲學實質的研究本身就是“做哲學”[8],是關于旅游哲學的哲學,即“元旅游哲學”。
1演繹視角
演繹視角將旅游哲學視為一種特殊哲學,在此旅游只是一個定語。按此邏輯,理解旅游哲學需要首先抓住哲學和旅游的實質,通過整合兩者可能的含義,最后可以獲得旅游哲學可能是什么的理解。之所以先從演繹視角開始,是為了避免現有旅游哲學研究對此項任務的暗示或干擾,采用的是類似于現象學所倡導的懸置思想。
1.1哲學是什么
為了理解哲學,筆者將結合日常經驗、詞典定義、學術研究三個層面進行闡釋。在日常生活中,“哲學”是一個低頻詞。對于普通人,哲學往往意味著抽象、晦澀、枯燥、高深、空洞等[8-9]。在中國大陸,人們還傾向于把哲學等同于馬克思列寧主義或者孔孟思想。部分人由于不了解哲學,還可能盲目崇拜哲學。看來,日常生活中我們如何使用哲學一詞給我們的主要是鮮活、真實的詞語使用經驗,而非提供關于哲學實質的有效答案。
翻閱詞典是接下來很容易想到的做法。通常,詞典匯集了一個詞在一個特定時期被一個特定人群使用時所具有的含義[10]。鑒于“哲學”(philosophy)本身為外來詞,我們先翻閱英文詞典。在西方英語世界中,最完備、最權威的詞典可能是《牛津英語詞典》①,它提供了關于“哲學”(philosophy)的10條定義[11]。去掉一些過時的理解,Tribe認為其中5條值得關注:“(1)對智慧或知識的尋求,尤其是對那些處理終極實在的智慧或知識、或者是處理——關于事物、觀念以及人們對其的知覺與知識的、物理現象(自然哲學)的和倫理學(道德哲學)的——最普遍原因和原理的智慧或知識;(2)一般意義上的高級學習(哲學博士);(3)哲學體系;(4)生活行為的準則;(5)寧靜、冷靜。”[2] 5
《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把“哲學”(philosophy)界定為:“(1)關于知識、現實和存在本質的研究,尤其是作為一個學科;(2)(某個哲學家的)哲學觀點或理論;(3)(某一基礎知識或經驗領域的)理論基礎研究;(4)人或者組織所持有的作為行為準則的理論或態度。”[12] 1597《現代漢語詞典》提出的“哲學”含義是:“關于世界觀、價值觀、方法論的學說。是在具體各門科學知識的基礎上形成的,具有概括性、抽象性、反思性、普遍性的特點……”[13] 1649。顯然,3本詞典對哲學給出了不同的定義,從中我們找到10個刻畫哲學的核心詞:尋求、學習、體系、準則、寧靜/冷靜、研究、學科、觀點/理論、態度、學說。
我們是否可以滿足于詞典定義呢?詞典定義盡管容易獲得,在含義類別上相對完整,但卻不夠清晰和深入。比如什么叫做“對智慧或知識的尋求”?“智慧”是什么?與知識有何關系?“尋求”是一種態度、愿望還是行為?實際上,嚴格地說,我們并不清楚詞典中“對智慧或知識的尋求”這個定義的確切意思。“哲學體系”定義也成問題,本質上是一種套套邏輯——甲問:“如果哲學是一種體系,那它是什么樣的體系啊?”乙答:“哲學體系”。稍加思考,我們立刻會明白這個定義除了說哲學是一個體系之外便無它物,而如此限定的體系過于籠統。深入的理解需要知道哲學究竟是一種什么體系。哲學的詞典定義顯然難以回答這些疑問,盡管它提供了非常多的含義。
由此,為了弄清楚哲學的實質,還要從哲學文獻中繼續尋找答案。基于西方主流哲學文獻,筆者發現哲學家們關于哲學有以下基本認識。首先,認識哲學本身——Williamson稱之為“哲學之哲學”[14] 10——是困難的[15],對其本質哲學界仍然沒有統一定論[16]。第二,哲學本意是“愛智慧”[6, 8-9]。盡管對“愛”和“智慧”存在不同理解②,但學界傾向于認為哲學意味著認同、喜愛或者尋求智慧,更多體現為一種探尋過程[8-9, 14-15]。第三,哲學具有多種(面)實質。哲學研究者主要把哲學的核心部分刻畫為思索[8]、學問[8-9]、信念[8]、態度[8]、研究[15]、尋求[15]、學科[16]等。第四,如果把哲學理解為人的智力尋求活動,它至少具有4個特征:認識對象為事物的普遍和整體屬性;認識方法是邏輯論證;認識目的是獲得智慧,即一種根本、完整和深刻的信念;評價標準是邏輯上的合理性[6, 8-9, 15]。哲學有別于宗教和科學,其區別主要是認識方法上的:宗教訴諸于信仰而非論證,科學強調實證而非邏輯[8]。最后,哲學研究主要涉及知識論、倫理、邏輯、形而上學以及哲學史五大領域[15],其他領域主要是元哲學(即對哲學本身進行哲學式的探究)[14]以及應用哲學(如自然科學與技術哲學、社會學科學哲學、經濟學哲學等)[16]。
基于上述三方面的分析,我們如何理解哲學的實質呢?筆者認為哲學有廣義和狹義之別。廣義的哲學就是一個系統:基于人類情感或心理上對智慧的熱愛(可理解為哲學之本質或本源),進而引發對該智慧的行為上的探尋,而探尋活動又直接產生一系列結果(如形而上學、知識論、倫理學、美學、宗教哲學等哲學知識體系[6, 15-16]),該結果進而又帶來諸多衍生性影響(如哲學學科、對哲學知識的學習),最外層是大眾從日常經驗角度對哲學形成的主觀感受(如高深、枯燥)(圖1)。我們看到,該系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統攝日常、詞典、學術中的哲學含義(圖1)。該系統還告訴我們前面用于描述哲學實質的核心詞都存在一個明顯的缺陷,即以偏概全——這些詞僅僅抓住了廣義哲學的局部。如果我們用它們來指稱哲學系統這個全體,此種做法在邏輯上就是片面的①。
從狹義來看,哲學可以是廣義哲學系統中的要素或者其不完全的組合。具體選擇在很大程度上因人而異,因為強制人們接受某種理解的做法是缺乏根本性依據的。筆者認為狹義哲學或許應該是一種對智慧的探尋(即圖1的第二層)。首先,把哲學理解為探尋提供了關于哲學詳略得當的刻畫。在廣義哲學系統中,第一層過于精簡,而第三、第四、第五層又顯得寬松甚至散亂。并且,只有當我們將哲學具體化為一個探尋過程,才可以發現哲學在認識對象、認識方法、認識目的、評價尺度方面可更好辨別的特征。其次,也是比較個人化的偏好:哲學作為探尋更為強烈。當我們說“愛智慧”的時候,這里的“愛”其實有多種意蘊③:認知上認同智慧、情感上喜歡智慧、行為上愿意接近、保護、融入、創造、購買、銷售……智慧。在所有這些可能的“愛”之中,請問哪一種最強烈呢?筆者覺得應該是在行為上尋求智慧。打個比方:就男女之間的戀愛而言,如果一位男子愛一位女子,若條件允許,他最為強烈的愛就是追求并娶她,而不是進行一番柏拉圖式的精神之戀或者愚笨的單相思④。這也符合哲學史。哲學從來都不僅僅停留在精神層面的愛智慧,一定進入了探尋智慧的行為層面,否則我們哪會有如此厚重的哲學遺產?
1.2旅游是什么
那旅游又是什么呢?對于旅游學界,這不是新問題,但仍是問題[2]。為了找到旅游的實質,筆者仍然采用上面理解哲學的思路,但限于篇幅,所給出的文字描述更為簡化。在日常生活層面,旅游對我們而言可能就是在節假日外出放松消遣或游山玩水。而以調侃的方式看,旅游是花錢買罪受。若按照一種更具黑色幽默的理解,旅游等于一群在自己住的地方呆膩了的人到另外一群人呆膩了的地方去。這些觀點確實捕捉到了旅游(對某些人而言的)一些屬性,但絕對是片面的。《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把“旅游”(tourism)定義為“為出于愉悅目的造訪某地的人提供住宿、服務和娛樂的商業活動”[17] 2139,也相當局限。
在學術層面,旅游研究者給出了不同的定義。Netto總結了20世紀70年代到2009年西方學者對旅游的主要界定,發現過去研究描述旅游的核心詞多達13個:學科、研究、現象、系統、大類(great set)、體驗、活動、運作、科學、商業實踐、行為、研究對象、力量[19]。旅游學界相對認同的是旅游的“系統”說[19]。這些對旅游的認識可以劃分為前范式、旅游系統論、過渡和新路徑4個階段[19]。Smith認為旅游定義太多已經造成了很多的溝通麻煩[18],并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旅游研究尚未成熟,處于前學科狀態。
那么,該如何理解旅游呢?實際上,可以在Netto工作的基礎上做一些提升。我們可以把上述13個核心詞分為兩組:第一組包括“現象”“系統”“大類”;第二組包括余下的。第一組刻畫的是旅游的整體,而第二組刻畫的充其量是其局部。很顯然,作為對旅游本質的有效描述,第二組詞匯難免偏頗。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對旅游的描述也是針對其局部的。如此一來,只有第一組詞匯可能是對旅游實質的有效描述。筆者進一步認為第一組的3個詞可再合并為“現象”(或者一種“存在之物”),因為“系統”和“大類”都是現象。第二組詞所描述之物則可合并成為“局部現象”。注意,就連“研究”也是一種關于旅游的局部現象——試圖獲得旅游知識的智力活動及其衍生物。
但是,把旅游視作現象仍然顯得籠統。接下來,有必要廓清它是一種什么現象,即需要找出這種現象的特征。基于對旅游研究的認識,筆者認為旅游作為現象——與哲學系統類似——也可視為一個核心邊緣結構:以旅游活動(tour)為核心,以其他所有伴生現象為外延①。關于旅游活動這個更為具體的概念,學術界已經取得相對共識,指出它具有如下屬性:發生于非慣常環境、具有非工作目的、有一定時間限度、空間上離開并需要返回起點[19-21]。而旅游作為活動無法在真空中進行,必然誘發使其成為可能的各種物質和非物質條件[19, 21-22],可統稱為“伴生現象”。由此,可推知旅游應該是:一種現象,包括在非慣常環境中、以非工作為目的、有一定時間限度、離開并返回出發點的人的活動(即旅游活動),以及由此產生的所有伴生現象。這里的“活動”不是機械動作,必然具有人的主觀屬性(如動機、情感、體驗、記憶等)。
1.3可能的旅游哲學
繞這么大一個圈子是有必要的,因為我們想要獲得的是關于旅游哲學的透徹、深入的理解,并還要給出較為詳細且有一定說服力的論證。通過這個相對復雜的演繹,我們可以推導出旅游哲學的兩個含義。基于廣義哲學理解,旅游哲學是一個系統:
基于人類情感或心理上關于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的智慧——根本、完整和深刻的信念——的熱愛(即旅游哲學之本質),進而引發對該智慧的行為上的探尋,而該探尋又直接產生一系列的結果(如旅游哲學體系——旅游本質、旅游價值、旅游道德倫理、旅游審美、旅游知識等),該結果進而又帶來諸多衍生性影響(如旅游哲學帶給旅游發展目的性②或者為旅游研究提供知識論立場③),最外層是非專業人士從日常經驗角度對旅游哲學形成的主觀感受(如,認為它“高大上”、故弄玄虛、子虛烏有等)。
基于狹義哲學觀且從演繹邏輯來看,旅游哲學可理解為廣義旅游哲學系統的要素或這些要素的非完備組合。筆者傾向于將其視作其中一個要素,即探尋:
以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的普遍、整體狀況為認識對象,以邏輯論證為認識方法,以獲得具有根本、完整和深刻等屬性的信念(即智慧)為認識目的,以是否合理作為判斷標準的一種智力上的尋求活動。
2歸納視角
上面所展示的是基于演繹邏輯如何理解旅游哲學。那么從歸納視角,我們又能知道什么呢?與演繹不同,歸納意味著從現有的相關研究中去提煉旅游哲學的理解。限于篇幅,本研究只查閱最核心文獻,即直接探討旅游哲學的文獻。相關書籍是重中之重,因為它們已經很大程度上匯集了不同學者對旅游哲學的談論。
2.1國際研究
就標題中出現“哲學”(philosophy及其變體philosoph*)一詞的文獻而言,西方旅游哲學研究最早可追溯到McIntosh在1972年編著的《旅游:原理、實踐和哲學》(Tourism: Principles, Practices, Philosophies)[23]。隨后,一些旅游期刊論文的標題中也出現了哲學,比如Olsen與Khan1989年發表于《接待與旅游教育家》(Hospitality & Tourism Educator)上的文章《使命與哲學:研究生培養項目》(Mission and philosophy: Graduate programs)[24]。但是,在旅游文獻中提及的“哲學”和“旅游哲學”應該不是同一個概念。西方旅游哲學真正出現的標志性事件應該是Tribe在2009年編撰的《旅游哲學研究議題》(Philosophical Issues in Tourism)[2],盡管此前他還有一系列涉及旅游哲學議題的論文——Tribe及其合作者在1997—2013年發表了近10篇與此相關的論文,大多發表于《旅游研究紀事》(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2009年之前的論文可算作西方旅游哲學出現的前奏。
由此我們可以Tribe的一系列研究作為代表,窺探西方學者是如何理解旅游哲學的。直觀來看,Tribe的研究涉及旅游學科屬性、旅游之真、旅游審美、旅游倫理、旅游教育、旅游知識生產等諸多方面。他倡議并主編的《旅游哲學研究議題》一書更是西方學界第一本集大成、系統性的旅游哲學專著。然而,仔細研讀這些文獻之后,并沒有發現其對旅游哲學實質的清晰界定。Tribe只是在《旅游哲學研究議題》的引言中暗示旅游哲學是一個研究領域:
我做旅游研究越多,越是被哲學中3個經久不衰的問題所吸引。它們是關于真、美和善的問題……然而,雖然旅游知識已經呈現幾何增長的態勢,但是有些旅游研究領域①似乎長期得不到發展……因此,本書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對該領域提供初步的把握和洞察[2] 3。
很遺憾,盡管不少西方學者已經開始探討很多具體的旅游哲學議題,但他們卻沒有直接面對旅游哲學實質這個更加基礎性的問題。可以說,他們目前還缺少對旅游哲學的抽象、概括與反思,還沒有涉及旅游哲學的哲學(或“元旅游哲學”)。
2.2國內研究
就標題出現哲學的旅游文獻來看,國內旅游哲學研究最早可追溯到許宗元2000年發表于《旅游學刊》的《旅游哲學發凡》一文[25]。但是,最具代表性的研究卻是曹詩圖的一系列研究[3-4]。他出版于2008年的《旅游哲學引論》[3]可謂是國內旅游哲學研究的開山之作,隨后出版的《哲學視野中的旅游研究》[4]做了確認和補充。值得稱贊的是,《旅游哲學引論》首次構建了旅游哲學體系,對旅游哲學的概念、緣起、背景、價值、研究內容、理論體系、學科性質、研究方法做了開創性探索[3-4]。其中,對旅游哲學概念的直接、深入探討為我們窺探國內學界如何理解旅游哲學有重要的提示。
在曹詩圖的研究中,用了很多詞匯來刻畫旅游哲學的內涵:學科、反思/反省、追問、概括/總結、思考、智慧、藝術、理論、學問、看法/觀點、成果、方法[3-4]。顯然,有些表述不太妥當:從常識判斷,旅游哲學不太會等同于藝術或方法②。從他的研究,我們隱約覺察到他傾向于強調旅游哲學的探索性質(見于“反思”“反省”“追問”“思考”這幾個核心詞)。他指出:旅游哲學探究的對象是“一些最普遍、最基本、最平常但卻是最本質甚至常人愛回避的旅游問題”[3] 2,其目的是“揭示旅游活動中最一般的本質和規律”[3] 2以便“能夠為人們提供關于旅游活動的指導思想和方法論原則”[3] 11,它采用的方法是懷疑、分析、歸納、直覺和中西結合[3] 12-13。他還比較看重旅游哲學“學科”屬性,認為旅游哲學屬于哲學與旅游學③的交叉地帶,“既是哲學的分支學科,又是旅游學的龍頭學科”[3] 10。毫無疑問,曹詩圖所進行的旅游哲學研究是迄今為止最為系統和深入的,提出了旅游哲學的多種理解,也給出了一些論證(主要是演繹性的)[3-4]。不過,這些探究并沒有以非常明確的方式表明旅游哲學就是探索或者是學科,沒有明確這些不同理解之間的內在關聯,也沒有表露要對此加以特別論證的想法。
2.3現有的旅游哲學
比較國內外視角,我們發現:國外注重具體旅游哲學問題,而國內更多關注旅游哲學的體系構建;國外沒有直接界定旅游哲學,國內給出了直接界定;國外研究文獻面更寬,國內研究相對狹窄;都存在一些缺陷——比如,都沒有直接參與哲學爭議或提出解決方案,更多是用哲學,總體上對現有(西方)哲學體系的深入、系統把握(國外做得稍微好一些)有待加強。但是考慮到旅游哲學研究尚處早期,這些國內外的研究已經非常令人敬佩了。那么從這些文獻,可以得出怎樣的旅游哲學呢?很顯然,Tribe強調旅游哲學是“研究領域”。這是一個單一、且非常籠統的界定。曹詩圖提供了旅游哲學的多種可能理解,并隱晦地強調“探究”和“學科”的含義。總結起來,歸納視角下的旅游哲學,其實質仍然是多元的(即研究領域、學科、反思/反省、追問、概括/總結、思考、智慧、理論、學問、看法/觀點、成果)①,但是旅游哲學作為研究領域、探究活動和學科的含義相對突出。
3融合視角
融合上述分析,我們發現演繹和歸納邏輯對旅游哲學的理解是趨同的。旅游哲學存在多種理解。在演繹視角下,人們刻畫旅游哲學的核心詞是:思索、尋求、學習、體系、準則、寧靜/冷靜、研究、學科、觀點/理論、態度、學說/學問、信念。而在歸納視角下,刻畫旅游哲學的是:研究領域、學科、反思/反省、追問、概括/總結、思考、智慧、理論、學問、看法/觀點、成果。兩個清單并非完全對稱,但是存在不少一致性,比如都提到學科、觀點/理論、學問。當然,演繹視角對旅游哲學的理解更加結構化:歸納視角下,這些核心詞沒有明確的結構關系,而演繹視角將其納入了一個有序的層次體系(圖1)。另外,兩個視角都在一定程度上強調哲學作為探索活動的屬性。
需要做一個重要補充:基于融合視角,我們發現第二節對西方旅游哲學研究的歸納是不充分的。實際上,現有西方旅游哲學研究提示了比我們能夠想到的更多的信息。例如,當我們把Tribe的《旅游哲學研究議題》和廣義的旅游哲學(作為具有5個層次的系統)放到一起,很快就會發現該書是處于該系統的第三層(即旅游哲學探究的直接產物)。由此,馬上可以做出推論:既然這個結果已經存在,那么其背后必然存在相關探究活動,而該探究活動又必然以愛智慧動機為前提;而當我們去閱讀該書②,獲得旅游研究的啟迪,該啟迪就是這種探索帶來的間接影響。如此一來,《旅游哲學研究議題》的存在本身已經以一種完全客觀的方式說明了廣義(以及狹義)旅游哲學理解的存在③。類似的分析可以用于曹詩圖以及其他相關研究作品。
因此,如果融合演繹和歸納兩個視角,我們就有充分理由認為旅游哲學必然存在廣義和狹義理解,即“系統”說和“探索”說。如何在兩者之間進行選擇,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個人偏好。本研究傾向于將旅游哲學理解為:以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的普遍、基本、整體狀況為認識對象,以邏輯論證為認識方法,以獲得具有根本、完整、深刻和規律等屬性的信念為認識目的,以是否合理作為判斷標準的一種人類智力尋求活動。注意,探索不是單一存在狀態,它必然涉及探索主體(主要是心理上的驚奇)、客體、目標、結果、制度、文化等維度。用探索這個“復合概念”來刻畫旅游哲學具有可行性、適當性和簡約性。
4討論
4.1主要結果及其解釋
上述探索至少產生4個重要發現:首先,旅游哲學具有多重(面)現實。其原因是旅游哲學作為一種存在本身的復雜性和人類認識此種存在的多樣性的疊加。旅游哲學具有多面性,看的人也可能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人其視角也可能處于變化之中,看到的結果自然就可能有差別。其次,旅游哲學具有廣義和狹義。這是廣義的哲學系統中各個層次的相對邏輯關系所決定的(圖1),當然筆者的個人理解與偏好也起一定的作用。第三,我們從演繹和歸納角度看到的旅游哲學體現出趨同理解。這是因為實際上旅游研究者在認識旅游哲學的過程中已經受到了哲學的影響。無論Tribe還是曹詩圖,想必他們對哲學和旅游具有相當的認知。而筆者在分別建構演繹和歸納視角下的旅游哲學時,也無法做到完全中立,因為筆者頭腦中關于哲學、旅游本質的先入為主觀念勢必影響對歸納現有旅游哲學研究的解讀。最后,演繹和歸納角度在理解旅游哲學上也存在差別。演繹的旅游哲學結構性更突出,即不同的理解被統攝于一個核心邊緣結構,其中不同的理解得以分層,具有不同的重要性。這種差別主要得益于演繹過程中的內在邏輯。
4.2一些模糊地帶的思考
前面,本文把(狹義)旅游哲學主要看作一種智慧探索:以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的普遍、基本、整體狀況為認識對象,以邏輯論證為認識方法,以獲得具有根本、完整、深刻和規律等屬性的信念為認識目的,以是否合理作為判斷標準的一種人類智力尋求活動。這個看似明晰的定義實際上還存在很多模糊地帶。就該定義,我們還可追問很多問題。比如:什么是事物的普遍、基本和整體狀況?它們是絕對還是相對的?智慧必然是根本、深刻、完整和規律性的信念嗎?哲學的邏輯論證作為認識方法是絕對有效的嗎?與經驗觀察的關系是什么?哲學中采用的合理標準和科學中的正誤標準真的不同嗎?如果兩者沖突我們該采用哪一個?本文在界定狹義旅游哲學時采用的是(西方)哲學界對這些問題的主流看法。但是,在哲學中往往分歧甚于共識[14, 16],忽略這個事實是不明智的。
限于篇幅,筆者將部分地回應上述疑問。首先,普遍、基本和整體應該是相對的。以“普遍”為例。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本身是普遍的;加以限定的(比如中國大城市低收入老年女性居民的)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也是普遍的。旅游哲學不僅僅研究前者,也研究后者。甚至,“伴生現象”就其自身而言也是普遍的。對于“基本”和“整體”我們也可做類似分析。第二,智慧作為信念不一定是根本、深刻、完整和規律性的。比如,在旅游現象中有時我們難以找到規律,難道就因此推斷旅游研究無法找到智慧嗎?顯然答案是否定的。此外,智慧未必需要是完整的信念,畢竟我們可以談論局部智慧。當然,一般而言智慧需要帶有根本性和深刻性,盡管如何客觀測定它們是困難的。
第三,邏輯論證是哲學分析方法的標志[8-9, 14],具有相對有效性。邏輯論證通常采用演繹或者歸納,但并不必然要求經驗觀察作為其檢驗手段。這也就是科學和哲學在方法論上的根本差別。因此,有些邏輯論證支持的結果未必在科學上得到認可。以科學問題的本質為例:主流科學哲學研究認為科學問題是一種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并且給出了較為合理的論證[26];然而一項針對旅游研究者的問卷調查發現幾乎沒有人選擇這種理解,他們主要把科學問題理解為一種困難[5]。在此,我們發現邏輯觀點與經驗觀察之間產生了明顯的錯位。另外一個例子:Tribe基于科學哲學,認為旅游知識不是學科、也不會成為學科,并且給出了邏輯上有效的論證[27];但是,這種邏輯上有效的判斷卻與大多數高等教育體系中的旅游學科實踐不一致,比如在我國旅游知識已經是合法的學科。這說明有時邏輯論證并不一定符合經驗觀察,從經驗上看并不總是有效的。
第四,哲學中采用的合理標準和科學中的正誤標準存在交叉。應該說,科學上正確必然在哲學上合理,但反之則不盡然。科學同時需要邏輯和觀察:演繹科學從邏輯推理開始,導出假設,然后加以經驗驗證;歸納科學從觀察開始,然后進行概括與總結,最終形成邏輯判斷。所以科學上正確說明哲學上合理。反過來就不同,主要是哲學上合理的論斷未經檢驗,具有可錯性。此外,有些哲學論斷涉及的對象(如上帝、靈魂、物自體①)在現有條件下還不能(或者永遠不能)被觀察,自然無法在經驗上加以驗證。至于如果哲學的合理標準與科學的正誤標準不一致該如何選擇,主要看我們是在何種范疇內。如果在哲學范疇之內,顯然應該優先選擇哲學或者邏輯上的合理標準。具體到旅游哲學亦是如此。
上述針對旅游哲學狹義理解中所涉及的一些模糊地帶的思考,迫使筆者又一次審視了該理解。實際上,應該意識到,對于該理解中的很多概念,應該持相對而非絕對立場。或許我們應該將上述旅游哲學的狹義理解界定調整為:
一種以旅游活動及其伴生現象的普遍、基本、整體狀況為主要認識對象,以邏輯論證為主要認識方法,以獲得具有根本、深刻、完整、規律等性質的信念為主要認識目的,以是否合理作為主要判斷標準的人類智力探究活動。
當然,這4個“主要”的改動也存在一些問題,但限于篇幅難以展開進一步討論。此外,我們還應該認識到該界定主要是具有邏輯上的合理性,在經驗上不一定正確。所以,過于夸大旅游哲學——按此狹義理解——的價值是不妥當的,當然貶低其價值更不可取。
5結論
本研究旨在探討旅游哲學的實質。通過演繹、歸納及其融合,表明旅游哲學具有多重含義,可以劃分為廣義的“系統”和狹義的“探索”兩種根本理解。在本研究之前,盡管有學者提出了旅游哲學的不同理解,給出了一些偏向性暗示,但是還沒有真正明確其實質,在論證上也不夠完善。因此本研究的價值首先就在于彌補了過去研究對旅游哲學界定不明且缺乏系統論證的不足。其次,本研究還肯定了曹詩圖、Tribe等研究者對旅游哲學所進行的開拓性研究。盡管現有研究對旅游哲學的認識還不夠明確,體系還不夠完善,但在理解的大方向上無疑是正確的。本研究與他們的研究在理解旅游哲學的實質方面實際上具有一致性。再次,由于對旅游哲學進行了富有成效的框定,本研究還拓展了旅游哲學的構成。一般認為旅游哲學起源于2000年前后,這個判斷是有問題的。實際上,符合旅游哲學的旅游研究遠遠早于這個時段。可以認為,有效的概念性、思辨性的旅游研究多屬于旅游哲學研究的范疇。而此類研究很可能從旅游研究出現之初①就已經存在了。最后,本文提出的廣義狹義哲學觀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廓清圍繞哲學的種種模糊概念。
當然,本研究也有很多不足之處,前面已經提及一二。首先,由于采用邏輯分析而非科學驗證,筆者對旅游哲學的理解不一定符合事實,即現實中的旅游哲學實踐。第二,筆者對哲學、旅游和旅游哲學的理解必然帶有一些主觀色彩,主要依靠的是西方而非東方(中國)哲學。在通過演繹和歸納來認識旅游哲學過程中,筆者也難以做到完全的不偏不倚。第三,限于篇幅,有些論證——比如圖1中5個層次為什么具有這樣的邏輯結構,為什么第二個層次更加突出,為什么剔除過去文獻中關于旅游哲學的一些不恰當屬性等——并不充分,可能顯得不太有說服力。第四,筆者強調了演繹視角,對歸納視角重視不夠。在收集旅游哲學文獻上,主要倚重書籍而非論文;并且這些文獻主要是“顯碼文獻”——標題、關鍵詞中出現“旅游”和“哲學”的文獻。因此,文中的歸納可能并不充分。最后,盡管本研究在討論部分提及一些與旅游哲學理解有關的模糊地帶及其背后的哲學爭議,但是沒有消除這些模糊,更沒有參與哲學論辯——比如不同文化中的哲學體系對哲學本質的爭論。這是本研究以及文中提及的旅游哲學研究都存在的不足。
顯然,這些局限是未來研究需要進一步完善的地方。尤其需要在更大范圍、更深層次上整合西方哲學文獻,并且積極開展東西方哲學對話。這些工作必將深化我們對哲學的認識,從而增進對旅游哲學的理解。總而言之,本研究對旅游哲學這個新興議題做了一次初步但富有誠意的探索,希望能夠引起學術界對旅游哲學更多的關注和討論。有更多人參與旅游哲學探究是最好的,能夠激發人們內心的旅游哲學精神(即愛“旅游智慧”)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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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ing Sense of the Philosophy of Tourism via a Mixed Approach
LAI Kun(School of Tourism Manage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Zhuhai 519082, China)
Abstract: For a long time, tourism as a research field has been informed by a myriad of disciplinary inputs. Among such inputs, what is missing is philosophy—the very origin of all sciences we know today. This situations is odd, because philosophy remains an influential discipline (now in humanities) and has implicit yet powerful implications for all sciences including tourism. In recognizing this situation, a few researchers responded, around 2000 (by a conservative estimation), by initiating inspiring and brave explorations of“philosophy of tourism (PT)”(i.e. a philosophical study of tourism). The western scholars approached PT by investigating specific tourism phenomena with philosophical insights. In China, attempts have been made to conceptualize PT and identity its internal structure. Despite a more-than-ten-year interests, a sound understanding of PT is lacking hitherto. As such, this study aims to explore PT in a greater depth by adopting deductive, inductive and mixed approaches. The deductive approach conceptualizes PT by firstly clarifying the meanings of two core concepts involved, namely“philosophy”and“tourism”and then deducing the possible meanings of PT. The inductive approach, on the contrary, understands PT through studying how previous researchers have understood it. Both western and Chinese literature (especially books) is briefly reviewed. In the mixed approach, the author further discusses the possibility of creating a kind of PT that combines the deductive and inductive understandings. As a result, the mixed approach develops broad and narrow interpretations of PT. In broad terms, PT can be deemed as a system with five layers:(1) internal spirit (i.e. love of wisdom of tour and/or tour-related phenomena or alternatively deemed as the essence of PT); (2)external action (i.e. seeking for such a wisdom); (3) direct influence (i.e. the consequences of the questing, such as the knowledge system of PT including but not limited to nature of tourism, values in tourism, tourism ethics/morality, tourism esthetics and tourism knowledge); (4) indirect influence (i.e. implications derived from the consequences, such as the purposiveness of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epistemological foundation for tourism research bestowed by PT); and (5)(lay persons) subjective impression (i.e. public views claiming that PT is unwittingly lofty, deliberately mystifying, unrealistic and the like). Narrowly understood, PT may refer to any of the five layers and/or their partial mixture, tending to vary according to individual preferences of tourism researchers. This study is inclined to define PT in a narrow sense:‘external actionthat primarily intends to understand the general and holistic conditions/properties of tour and tour- induced phenomena, mainly adopts logic argumentation in the process, aims mostly at seeking for fundamental, complete, in-depth and lawful believes of the phenomena, and is primarily judged by whether the results sought are logically reasonable. This study contributes to tourism literature by offering a more systematic and comprehensive clarification of PT, evidently expanding its scope and history, and identifying a couple of related issues for future investigation. It is hoped that this study can stimulate more concerns with and discussions on PT, an emerging research area in tourism studies.
Keywords: tourism; philosophy; tourism philosophy; deduction; induction; infusion; conceptual 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