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七年之癢

六月，校園里彌漫著沒有補考的離殤。從喧囂到清凈，走著走著，就散了，只剩下自己。七年的時間很長，也很短，連疼痛都沒了知覺，就像那個詞：七年之癢。

時光如水，前仆后繼，總有些擱淺在沙灘上。如令記住的也就那幾個人，像礁石，蟄伏在往事里。青春是一條船，在我念及噸再次觸礁，沉沒在七年就原來，青春早已不在，就像那段同舟共濟的歲月，隨畢業各奔東西，然后在念念不忘中，一點點遺忘。

我掰著手，數記憶里的名字：冬冬，妙妙，老鼠，老李，瑤瑤，紫萱，芷若……一雙手，我竟數了半天。七年了，記得的還是原來的模。只是，那些傷不痛了，那些痛不疼了，那些疼不哭了，那些錐心刺骨的淚水里，愛與限面目全非，只剩下遙遠的牽掛。

我們把彼此弄丟了，然后又把自己弄丟了，這就是青春，像一地的月光，再也拾不起。

畢業照上，我們笑得陽光燦爛。轉過身，瑤瑤卻哭得洶涌澎湃。我說：“別哭了！再哭我能跑船的懷抱都決堤了。”我記得，那是江南的梅雨季節，她的淚水像雨一樣綿密。我們整天膩歪在一起，恨不得把一輩子用一天過完！我們都在等那一天，她旅歐，我回鄉。

那個字，我們都沒說。那句承諾，我們都沒給。是她太聰明？還是我太愚鈍？

那天，我送她。路上，她把我的手都攥出了汗。到了機場，我攬過她：“來，讓太陽給我們照張相，等我老了，瞇著眼曬太陽時，還能觸摸到你現在的模樣。”“一二三，茄子！”我們笑著笑著就哭了。我從沒想到，淚水會那么重，把我們的腰都壓彎了。

散伙飯上，我們喝得東倒西歪。眼里、嘴里、鼻孔里，都有不明液體出沒。我們一趟趟往廁所里跑，能掏的都掏出來了。這樣，離開時，我們會走得從容些嗎？

老李縮手縮腳，芷若坐在對面，他默默喜歡了四年。我走過去，和她碰杯：“大哥暗戀你四年了，給個吻別吧！”她笑笑，沒有拒絕。冬冬也.跑過去，故伎重演，接著是妙妙、老鼠。老李坐不住了，推開妙妙和老鼠，抱著她就親。那句埋在心里四年的話，他忘了說。

晚上，我和冬冬去操場。紫萱愛跑步，我陪他跑了三年，仍沒追上她。冬冬說：“畢業后回老家，工作和對象都安排好了。”“紫萱呢？”我問。他苦笑：“她和我一樣，我們真有緣！”愛情不是一場接力賽，他們終于沒了力氣。老李拎著啤酒過來，妙妙，老鼠也來了。

愛情走了，還有兄弟；兄弟散了，還有記憶；記憶模糊了，還有青春。青春不與時光老。

我們一起吼著《十年》：“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才明白我的眼淚，不是為你而流，也為別人而流。”

或許吧，愛情是一場病，或無疾而終，或不治而愈但時光那劑藥，終會治愈青春。

（摘自《番禺日報》2016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