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萬源市第三中學 張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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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飛的雪(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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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溫度稍高,成雨。溫度偏低,成冰。
適當的溫度,呈現你的美。
與一朵雪花相遇,便是緣分。
你呵護的那朵雪花,在心空飄逸。
先是一朵,仿佛反復的記憶,繁衍無數朵,鋪蓋你心靈的原野,浩大、壯闊。
這些紛飛的蝴蝶,來自傳說中的墳墓。
它們齊聚在天堂,就是美麗的彩虹。
你躲躲閃閃地落在一個人的舌尖。
興奮的舌尖,將你彈出。
你降在了另一個人的舌尖。
彈出,降落。再彈出,再降落。
城里便雪芒芒一片。
火爐旁有你的身影。
餐桌上有你的身影。
網絡上全是你的身影。
報刊的頭版也被你占領。
你的顏色涂抹了人們的眼光,看什么都是那么潔白,世界一片潔凈。
咩咩,咩咩咩,那叫聲從白色夢幻中逸出。
依稀看見羊腸小道上蹣跚的身影。
滾動的雪,融進另一片雪。
就像左眼與右眼共同聚焦一件事物。
它們的角輕輕挑碎一朵雪,然后循著蹄痕,去找走失多年的主人。
手中的繩,已有腐爛的跡象。
輕輕一扯,另一端便有白色的叫聲由古及今,由遠及近,由輕及重。
一朵,二朵,三朵。
睡眠開始,靜無處逃逸。
有一盞燈慢慢睜開眼,興奮而艷紅。
疲憊的白,松軟,鋪開,讓紅望塵莫及。
加快跳動的心,發出撲撲的聲音。
有只紅狐,披著雪花,難掩傳說的底色,挑戰視野的底線。有三兩聲的嚎叫繞過六角形的夢,向遠方彌漫。
寒與冷在火焰前打卷兒。
抱緊枝頭的寫意,甩出素箋,針刺指頭的血,浸潤唐宋的詞闕。
兩手無需合攏,打開天地。
任由思緒占據每一瓣,讓靈魂有家可歸。
劍出鞘,雪刃閃亮。
第一次出擊,刺中無邊的遼闊。
鏗鏘的第一聲,讓大地的耳膜顫動。
馬蹄漸起,塵煙裊娜。
靜寂后退,給出對陣的蒼茫。
野草低伏,露出窺視的鷹眼。
身披白色風衣的騎士,深感寒冷從四下包抄過來。
他的手握住一束瘦弱的星光。
大地深處的冰擂響戰鼓。
只見刀光劍影。
尸首分離,滿天粉碎的魂
有人懷抱吉他,指間快速彈撥琴弦,發射無數的暗器。
思想陸續倒下。
從歷史深處流出白色的血液染遍山河。
雪,在夏天想起你。
你的清涼,透過指尖傳到心里,心便一片安然。誰用兩指,輕捻你的羽翼,想起那件為你披上的紗衣。
坐在一條河旁,看到你在河中舞蹈。拋紗收袖,打坐禪唱,誰該為你彈音奏樂才是。
打撈起一片光亮,透過心腔,看到的陰影,多像你的樣子,以致找不到醫治的良方,只得放棄一些惡意的詞匯,想象你的豐腴。
爬上大尖山,向更遠更高的山峰遙望,理由是一定會看到遠方的你。
有了你的覆蓋,大山才更巍峨峻朗,清秀,雋永。拒絕電風扇的自作多情,躲避蒲扇的親昵,因有你,誰的字眼里,沒有炎熱與酷暑。一陣風吹來,飄飛的云絮,用眼睛為之渴飲,誰的目光也隨著飄飛。
在夏天想你,雪。
許多的堅硬失去了棱角,視野的所有都是溫情。看見鳥銜著你,東飛西游,雪花花的陽光,失去了銳利,柔軟地傾瀉下來。以迎接你的方式,迎接所有的一切。想起你,就想起流著汗的母親,想起她頭上的白。在夏天更多地想起雪,母親就不再難受熱的煎熬,母親的臉上就有雪花般的微笑,美麗而動人。
在夏天,誰從文字里將雪的身影拽出。誰的世界一片清涼,純情。
一步一個腳印,一朵雪花抹去一個腳印。
雪在身后,追攆著。那兩行腳印是多么的矜持。
提起腳,另一只腳深陷下去。一句話說出,另一句消失。
雪在繼續,腳印卻停住了。
前面的雪花,鋪好的路,在靜靜地等待。
回過頭,腳印已然沒有了影子。
我們還能走回去嗎?走回的腳印和來時的腳印一樣嗎?
大小,深淺,花紋,腳趾上的氣息。
拾起一朵雪花,打聽那些腳印的消息。
瞬間,消融成水,悄然從指縫間滑落,在泥土上沖洗出一行孤獨的腳印。
踏上去,一種軟軟的感覺從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