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師院附中 趙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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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殤(七章)
山西太原師院附中趙正文
用一場凌厲的風,切去季節多余的修辭。對這個冬季,和這即將度過的一天,我只想保留內心一個最溫暖的字。
一場雪在來時的路上邂逅了我日夜夢縈的紅顏。而我在流浪之途,在一場旋轉的風里,無法停住腳步。
蒼茫。復蒼茫。時間亙古,卻在這一刻被一只神秘的大手揉成昏黃的顏色。
我們叫它黃昏。還有那團熾烈的火,我們叫它落日。還有心中那段古老的歌謠,
我們叫它——愛。
人間少了一位慈母,澗子溝多了一座新墳。
把你拋到這個世上,世界沒有跟你商量;把這個世界無情地拋下,你也沒有跟世界商量。
生在戰爭中,活在吵鬧里。饑餓。病痛。勞累。
黑燈瞎火——心操碎了,捏住;血流干了,攏起。
一生倔強的娘啊!早上你對爹說今天是你的死期,結果上午十點你就駕鶴西去了。
走的決絕啊,我的娘!
一生勤勞,生而無憂。一切看淡,死而無懼!
一條河斷流,從此埋入地下。
我正隨著一枚落葉悠然墜落。在樹底,或者墻腳,更多的落葉被風聚攏。這些失色的蝴蝶,
在風中復活,等待一場火焰的愛。
或者等待一場雪,等待一場潔白的掩埋。接連多天的霧霾,在立冬之日總算消散。
陽光滑落,古老而鮮活的陽光久存心底,像一個人暖暖的笑。
這些年我獨自一個人行走,我是乞人,我必須在不斷的行走中乞食。
行走,是我存在的方式,也是我唯一的本錢。
今日立冬,天氣不好但也不壞。又一枚落葉飛舞著卷入時光的漩渦。
像一個恰當的暗喻,也像我剛剛走出喪母之痛后不悲不喜的心情。
其實,我的憔悴不應單純的歸罪于這不急不緩的時光。
昨日今朝,只一瞬間;去年今日,也只一瞬間。
而在這瞬間之間,真正硌疼我心靈的,是一張揮之不去的臉。
今日立冬,離小雪還有半月。我在河北廊坊棗林路3號,一個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地方,等你,等你乘著時光的木筏,攜一路風塵而來,
我們一起痛飲狂歌,指點江山。
掐斷白天的一切。不論開心不開心,順暢不順暢。
躺下。或者坐定。或者在這十八平米的單身宿舍的水泥地面上,來回地走。
東西走,也可以南北走。東西走是三步,南北走是六步。
三乘以六是十八平方步。
夜已深沉。眾神之神安歇,抑或正要出動。
可愛的眾神之神啊!她剛剛接納了一枚落葉,一個節令,接納了屋角一只垂死掙扎的蚊子。
接納了窗外的耿耿星河。接納了一只不明死因的蟋蟀,也接納了我對娘的吱吱的磨著牙的思念。
風是伴奏,雨是主題,
田頭的野花,是零零碎碎的注解。
一塊石碑,展開
一個人潦草的一生
和三行字的經典:
故先妣趙門高氏慧智之墓
子趙正建趙正文趙正武敬立
二零一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苦苦掙扎,可我們最終還是成了時間的囚徒。
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我只感到愈加孤獨。
滄海月明,藍田日暖。我搓捻著時光的經緯,
卻無法串掇起往事的碎片。
我們陷入了時光的城堡。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那掛古舊的馬燈,
燈油已耗盡。
我已無法啟動這唯一的光亮,時間老人已鬢發斑白,齒牙松動,而我,
而我正日暮途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