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散記

○吳陽

意大利散記

○吳陽

十二個小時以前——我和同伴還置身在長沙濕熱的空氣中，而此刻，我們已身在萬里之外的大巴車上，沐浴在異國清爽的風里。想想，半個世紀以前，國人即便是去一趟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也要乘上一個星期的輪船。現代交通之迅捷與發達，不得不讓人心生感嘆。

羅馬假日行

因斯布魯克，是奧地利西南部的一個小城，也是我們初到歐洲的第一站。小城內，多是哥特風格的精美建筑，錯落有致地矗立在半山腰上，我們住的酒店就隱藏其中。

清晨，我和同伴起了個大早去拍照。目之所及，鮮花環繞房前，碧綠的草坪延展開去，遠處樹木林立，更遠處是白雪覆蓋的阿爾卑斯山脈。這里沒有繁華大城市的喧囂，一切都是那樣清新而寧靜。飯后，在一位德國司機的帶領下，我們的車子去往聞名世界的“露天歷史博物館”——羅馬。

一提到羅馬，也許你會想到那部由奧黛麗赫本飾演的風靡一時的電影《羅馬假日》。當然，還有但丁的《神曲》。一座城，因為充斥著神和英雄的故事，無法不令人向往。而正是但丁、郝拉克里特、薄卡丘，這些前赴后繼的先驅者，如璀璨的星星，照亮了歐洲的天空，影響了整個歐洲的文化進程，繼而才有了文藝復興的波濤洶涌。

車子慢慢地行駛到寬闊的帝國大道上。街道兩旁的房舍多為中世紀風格，既沒有摩天大樓，也沒有國內城市中常見的混凝土盒子。像什么元老院、神殿、貞女祠、愷撒廟等等，都是清一溜的象白色，只是面貌卻已殘缺不全。真應了那句，“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終于，站在羅馬的地標建筑，古羅馬斗獸場外。這座集美學和實用于一體的建筑豐碑，距今已有近2000年歷史，全部由巨大的石頭建成。只是，那曾經可以容納九萬觀眾的“龐然大物”，如今只剩下大半個灰白色的橢圓骨架。遙想，曾經在這里上演的人與獸之間的殘酷格斗和萬眾歡呼的場面，業已銷聲匿跡、化為一抹歷史的云煙。但它高達57米，相當于現代19層樓房高度的身軀，仍有著其掩蓋不住的雄偉與磅礴的氣勢！事實上，每一個現代化的大型體育場、劇院，或多或少都烙上了古羅馬斗獸場的設計風格。由此，可見當年古羅馬美學的繁榮與高度。

此外，讓人驚嘆的是，我們在羅馬市中心的每一處廣場上，都會看到汩汩涌動的噴泉。據導游介紹說，羅馬城的噴泉多達3000處。而噴泉周圍總會有造型優美的裸體雕塑。顯見，這和古羅馬人崇尚人體健美，以及當時的戰爭頻繁，擁有強健的體魄才能生存下來，諸多因素有關。

當然不得不提，羅馬城中還有一處神奇的所在——一個面積只有0.44平方公里，世界上面積最小的袖珍國，梵蒂岡。這樣的一個小國，卻是全世界天主教的中心，擁有全世界最大的教堂——圣彼得大教堂。這座長方形教堂歷時120年建成，是文藝復興時期、古典主義形式的代表。它高45米，長211米（據說可容納六萬人同時祈禱），外部呈現出巨大的十字架結構，具有希臘式的高大石柱和羅馬式的圓頂穹窿。而那高達119米的大穹頂，正是米開朗基羅72歲時的杰作。

站在巧奪天工的教堂里——高聳、削瘦、神秘、哀婉、崇高......你似乎已經找不到更合適的語言來形容了。或者你會發現，原來建筑本身就是語言，就是磅礴的情感。

而教堂外的圣彼得廣場，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公共空間之一。整個廣場約340米長，從空中俯視，廣場像極了一個巨大的鑰匙孔。而由兩個四排多利斯式圓柱組成的半圓形柱廊圍成了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其中一側呈漏斗狀向外延伸，宛若圣彼得大教堂伸出的兩個手臂，真像是一個巨大的懷抱。

在歐洲，教皇是神的代言者，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因而最隆重的建筑也是教堂。而與國內的寺院和道觀多隱匿于山林相比，歐洲的教堂大多建在人煙稠密的市中心，為的是讓更多人接近上帝。而像圣彼得大教堂這樣尺度的建筑，在我國還從未出現過。即使是中國最大的宮殿麟德殿也沒有如此巨大。這是為了體現神的尺度與崇高感。因而，歐洲人就造一些接近上帝尺度的建筑。他們將建筑的智慧體現在技術上，通過巨大的體量，使人產生壓迫感和敬畏感，賦予建筑“神”的特征。

而我們的老祖宗“敬天”，其中天壇就是代表。可是，還能有什么比天更廣闊的嗎？最好的紀念碑想必就是天本身了。于是中國人通過建筑來襯托天的廣闊，把天空變成建筑的一部分。

因此，一個意欲征服自然，與之對立。一個融入自然，天人合一。

水上之城“威尼斯”

來了趟歐洲，若不去水上之城威尼斯游覽，會是種遺憾。

威尼斯位于意大利東北部亞德里亞海濱，四周為海洋所環繞，只有西北角有一條長堤與大陸相通。據傳說，大約公元453年，威尼斯的漁民為逃避酷嗜刀兵的游牧民族，逃亡往亞德里亞海中的一處小島上生活，日久天長，便有了后來的威尼斯。這傳說多像中國版的“桃花源記”。

這是一座名副其實、不見車轍的城市，街道上不見水泥，不鋪柏油，全由清亮亮的水來鋪就，恐怕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奇特城市。因而，拿破侖稱威尼斯是舉世罕見的“奇城”。大作家馬克·吐溫也曾在《威尼斯的小艇》里對威尼斯有過這樣的描述，“河道縱橫交織，彎彎如新月的小艇,是主要的交通工具，等于大街上的汽車。”此外，威尼斯還是著名旅行家馬可波羅的故鄉。

與被譽為“東方水上之城”的蘇州，那小橋流水的典雅、秀麗相比，威尼斯儼然龐大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河道把威尼斯城分成120多個小島，間由400多座造型優美的拱橋相連。

而這里，居民們的家門前都停靠著一艘小艇。不同于國內那種有頂的烏篷船，這里的小艇有二三十英尺長，船頭和船艄向上翹起，又窄又深，有點像獨木舟。居民們，邁過門檻就能上船。我們坐在小艇之上，小艇流動在清波之上，穿過一條又一條蜿蜒曲折的水巷，真像是漂浮在浪漫、迷離的夢中，心中的愉悅若水一樣柔軟暢快！

之后，我們又來到威尼斯的馬可廣場。這個被譽為“世界上最美的廣場”，雖然坐落在市中心，卻寧靜而安詳。這自當歸功于威尼斯寧靜的水路交通。而廣場四周的建筑，都是文藝復興時期的精美作品。所以，圣馬可廣場受到游客、攝影師和鴿子的格外青睞。

尤其讓人感興趣的是，廣場的北面有一座馬可鐘樓，樓頂上有一口大鐘，鐘旁塑有兩個摩爾人，手握大錘，每逢報時，自動舉錘扣鐘，鐘聲響徹全城。一到正午12點，鐘聲洪亮，驚起正在廣場覓食的鴿群騰空而起，盤旋飛舞，蔚為壯觀！

只是，作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城市，威尼斯也讓人感到無比憂慮——與2500年前就已存在的水鄉蘇州，至今仍然是最宜居的城市相比。事實上，在威尼斯小巷深處的那些建筑，因為長期泡在水中，墻體受損，早已成為危房。而威尼斯的旅游收入據說還不夠攔海大壩的建造費用和維修危房的支出。以及過多游客的涌入，導致物價高漲。再加上每年的海潮，據資料顯示，1957年威尼斯的常住人口為17.4萬，而2009年的常住人口總數還不到6萬，達到歷史最低水平。真不知，百年后這座水上之城，是否會淹沒在一片汪洋水域之中！

“翡冷翠”佛羅倫薩

在一個夕陽溫柔的傍晚，我和同伴趕往意大利中部的一個城市，佛羅倫薩。

說起佛羅倫薩，它還有另外一個雅致的名字——翡冷翠。這是詩人徐志摩的翻譯。如此詩意、高貴而冷艷的名字，似乎才更加符合這座城市的氣質。

在十五、十六世紀時，佛羅倫薩就已是歐洲最著名的藝術中心，曾以美術工藝品馳名全歐。文藝復興時期，則是這座城市最為輝煌的時刻。當時，統治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酷愛藝術，在其統治的三百多年中，保護和資助了無數藝術家。繼而使得當時的藝術家“英雄輩出”，如達·芬奇、伽利略、拉斐爾、米開朗基羅、提香等，為后世的藝術史留下了數不清的輝煌。

作為著名的世界藝術之都，文藝復興運動的發祥地，歌劇的誕生地，佛羅倫薩市區仍保持著古羅馬時期的整體格局，城內也多是中世紀的建筑。像什么圣母百花大教堂、喬托鐘樓、烏菲茲美術館、巴杰羅美術館、但丁故居、學院美術館等等，隨便一處都是耐人尋味的古老建筑和雕塑，令人目不暇接。

而要說起佛羅倫薩最具代表性的建筑，無疑要數圣母百花大教堂。這從當地的明信片上不難看出。同時，圣母百花大教堂又與羅馬萬神殿、圣彼得大教堂，并稱為古代歐洲的三大穹頂。教堂穹頂上，那幅巨大的壁畫《最后的審判》是16世紀藝術大師瓦薩利的杰出作品。據說，也正是從圣母百花大教堂開始，歐洲建筑從“哥特時代”正式進入“文藝復興時代”。

而為了參觀烏菲茲美術館，我和同伴排隊花了將近一個小時。

在一陣掩飾不住的激動中，我們進入展廳。館內的展覽品，一一陳設在頂樓，而雕刻類作品則陳列在走廊上，繪畫作品依照年代懸掛在展室。其中，15世紀佛羅倫薩派陳列室最為引人注目。終于，不遠萬里見到盼望已久的波提切利的代表作《維納斯的誕生》和《春》，真是讓人流連忘返，挪不動腳步。此外，還有達·芬奇未完成的作品《三王禮拜》，拉斐爾的《金絲雀的圣母》，米開朗基羅的《圣家族》等等優秀作品。

想來，為了看到這些世界一流的繪畫，那再久的等待也都是值得的。想來，也正是有這些藝術家的存在，才為這座城市賦予了恒久不滅的文藝氣息吧！

如果說，羅馬城代表的是歷史，梵蒂岡承載著人們的信仰，威尼斯展現的是水域風情，佛羅倫薩則詮釋的是藝術的魅力。

對世界各地的旅行者來說，旅行的作用除了享受美食、休閑與放松外。文化和藝術，大抵才是令人向往的。而一座城市，也因為久遠的文化與藝術，才讓人流連忘返，回味雋永。

吳陽，本名吳臘梅，女，69歲，湖南省作協會員。著有長篇小說《紅梅村》，短篇小說《好婆媳》，獲“文華杯”全國短篇小說大賽三等獎，在省市報刊刊發作品若干。

責任編輯 張韻波

實習編輯 趙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