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歐盟禁煙路

梁曉軒

煙草是一項對人類影響深遠的舶來品，其在離開美洲大陸后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歐洲。后來，煙草迅速在全歐洲蔓延，并伴隨工業革命向全世界擴散。歐洲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因此飽受煙草的困擾。于是，禁煙便成為了歐洲近百年來時常被提起的一個話題。

歐洲禁煙之始

單論歐洲最早的禁煙，恐怕要從英國說起。1602年倫敦大主教因吸煙致死——因為大主教生前愛好吸煙，所以過度吸煙被認為是導致死亡的直接原因。1604年，英國國王詹姆士一世用拉丁語寫了《抨擊煙草》一文，在他看來，吸煙是一種有害的陋習。是年，英國立法，通過法律規定了吸煙的責任，明確了對售煙、吸煙者處以刑罰。在財稅政策上，當時的英國政府還調整了單獨關稅，將煙草關稅上調40倍。

此后，從英國皇室開始，英王要求在大不列顛全面禁煙，常有貴族因吸煙被貶，甚至還有一名叫做沃爾特·羅利的貴族因吸煙被處以死刑。

隨后，瑞士、沙俄等國陸續加入了禁煙的行列。這一時期，直到二戰結束之前，歐洲的禁煙基本上是各自為戰。

就一國之內而言，其禁煙政策也常常不能連續的，且煙草禁令在執行中多有異化的情況。

就禁煙法令的性質而言，實現了逐步的非刑化，禁煙逐漸與單純的犯罪行為相區分，處罰手段也逐漸從身體刑罰化向金錢處罰轉變。

歐盟時代諸國的努力

1991年12月，歐洲共同體馬斯特里赫特首腦會議通過《歐洲聯盟條約》，這標志著歐盟的法律架構基本成型。1993年，上述條約正式生效，歐盟宣告成立。此后，歐洲各國在政治、經濟、社會等諸多方面愈發形成一個緊密的群體。

圍繞諸多業已嚴峻的社會問題，歐盟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法律，禁煙就是其中一個重要課題。歐盟各國立法禁煙的進程從2004年開始，歐洲禁煙的先鋒愛爾蘭和挪威于當年立法在公共場所及餐飲場所禁煙。歐盟兩大國法國和德國也分別于2008年頒布禁煙法。在這個背景下，歐盟各成員國圍繞禁煙開展了不懈努力。

英國：通過完善衛生法案，自上而下建立完善的禁煙控煙體系

英國于2006年通過包含嚴格禁煙令在內的《衛生法案》，該法案于2007年7月1日正式生效。自此，英格蘭被納入封閉場合禁煙的地區。

根據《衛生法案》，被法律規定為禁煙場合的地點主要包括：餐廳、酒吧和俱樂部。衛生法案規定，以建筑物為例，視為公眾場合的建筑需要實施禁煙；如果作為工作場所，如果兩人以上以該建筑為工作場合，則需要禁煙。如果能夠“分割”，即建筑物一部分涉及以上情形，那么該建筑的對應部分實行禁煙。值得指出的是，建筑物在封閉或者實質上是封閉狀態時，才實行禁煙。此外，公共交通工具實行禁煙；此處的“交通工具”是指類似公眾場合的公共交通工具，包含火車、船舶等。該法還列明了場所的禁煙責任，以及禁煙標志、責任分配等諸多細節，確保了法案的高執行度。

在禁煙五年后，據英國BBC報道，截止到2010年為止，英國的成人煙民總體占比保持在21%。除卻法律的強制性規定，英國還涌現出許多因地制宜的政府政策。如蘇格蘭出臺了“造就一個無煙一代”政策，號召為了年輕一代營造無煙環境。北愛爾蘭衛生部也在2012年出臺了《10年煙草控制政策》號召通過協調行動，形成保持成效的控煙機制。

波蘭：2010年出臺了新禁煙法，公共場所嚴格禁煙

根據波蘭的新禁煙法，公共場所禁止吸煙，違者罰款約170美元，這一項規定比舊禁煙法規定的罰款金額提高了5倍。同時，該法在明確公共場所定義的基礎上，擴充了上述場所的外延，將醫院、學校、兒童娛樂場、交通樞紐、公共文化場所、體育運動場館甚至是城市公交車站納入公共場所管理，嚴格禁煙。此外，該法令還規定，大學、賓旅館等必須設立專門吸煙區。

新禁煙法對吸煙區的設置做了詳細規定：如需要清晰標記出吸煙區的位置；吸煙區必須相對獨立；必要時在吸煙區安裝通風設備。此外，新禁煙法還做了兜底性規定，即如若吸煙區不能滿足規定標準，則只能全面禁止吸煙。

新禁煙法實施后，波蘭吸煙的年輕人數量出現下降。統計顯示，波蘭15歲的年輕人吸煙的比例從2002年的22%下降到2014年的10%，其中女性吸煙的比例也從2002年的12%下降到10%。

進入2010年以來，歐盟不斷通過各類協商機制、甚至歐盟議會的方式加強禁煙，強化各成員國的義務，并在法令上促進煙草監管的協調統一。

煙草公司阻擊法案實施

2012年7月31日起，煙草廣告從歐盟各國的報紙雜志、廣播和因特網上銷聲匿跡。歐盟“禁煙運動”中的這項新舉措，使得煙草制造商們的日子越來越難過。當然，煙草商們也沒有閑著，他們試圖努力延緩新的禁煙措施實施或降低禁煙令的效能。

據英國著名媒體《衛報》的報道，該報近期獲得的一份絕密文件揭示了知名煙草供應商菲·莫公司策劃的一項絕密行動：以金錢收買人心，游說推延歐盟禁煙令的敲定時間。

據悉，該公司為阻止禁煙法案生效，有組織地雇傭了161人組成議會的“說客團隊”，并以此為口舌，對抗議會中高舉健康旗幟的一派，以制造爭議的方式推延煙草產品禁令的通過，并努力阻止一些對煙草公司極其不利的針對性條令實行。

譬如，此前涉及煙草外包裝的禁煙提案就遭到了反對派的“阻擊”。該提案原定計劃將在一周內在歐盟眾議院進行表決投票，該提案主要涉及卷煙包裝紙的強制性條款：第一，在煙草消費品的外包裝上貼明顯的健康警示語，比例要達到覆蓋整個包裝的75%。第二，嚴格限制煙草產品的種類與口味，拒絕“主打口味多樣”的香煙，譬如草莓味、薄荷味等等。第三，“體型細長”的香煙遭到封殺——與打擊日益增長的女性和青少年吸煙有關。此外，該項提案還計劃從側面促進電子香煙發展。該提案原定于6月5日進行表決，然而由于意外狀況，投票被推遲，時間延緩至10月8日。這無疑宣告了煙草公司一階段的勝利。

另一方面，似乎可以印證煙草商在歐洲政界的影響力。2012年8月，菲·莫公司舉行內部會議，主題就是做一個“二選一”的選擇題，針對即將過會討論的新法案，究竟是想辦法移除該指令中一些條款，還是采取“拖字訣”，“以時間換空間”，會議最終的結果選擇了后者。

據悉，截止到2012年6月，單純計算菲·莫公司與歐盟議會成員與會這一項，就花費了125萬英鎊。其中，與菲·莫公司的“說客團隊”僅發生過一次交談的歐盟議員數量為233人，占歐盟議會議員總數的31%。這還不包括多次見面的議員——部分議員與“說客團隊”接觸多達四到五次。換言之，歐盟的“政治精英”似乎都與煙草大亨發生關聯。

值得一提的是，《衛報》報道稱，菲·莫公司積極拓展多元影響力，除了老本行煙草以外，不斷通過農業組織，零售業，從商品流通環節的一層一層發展己方勢力，拓展發聲途徑，其目的在于以“生活化”的方式觸及歐盟高層決議者，以期順利實現拖延時間之目的，最終將禁煙令的效果盡可能降低。

歐盟史上最嚴禁煙令或到來

道路雖然坎坷，卻阻攔不了歐盟禁煙的決心。歐洲禁煙之路上的最后一個障礙已被去除。2016年3月18日，德國以國內法的形式肯定了歐盟此前的提案。該國一項法案提出，自2016年3月底起，在德國境內出售的香煙包裝上必須帶有巨幅的禁煙圖畫和標語。目前，德國聯邦參議會已經通過該項法案。

德媒報道稱，該國聯邦參議院于3月18日正式通過該項法案，以支持歐盟出臺的禁煙準則。根據該法案，煙草制品的外包裝上應設置警示標示，包括標語與圖片，標示應當醒目，即所占外包裝面積應達到或超過整個包裝盒面積的三分之二，改變了此前德國法含混的“應然性”禁止令。該法案還肯定了2014版歐盟《禁煙準則》的精神，明確了《準則》于今年3月20日正式生效。這意味著3月20日之前生產的不符合規定的老煙盒包裝只能在市面上繼續流通一年。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