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庭赫的詩

閆庭赫的詩

落子

雨水還在敲打窗欞

我拈起一枚棋子

卻久久不能落下

這深思熟慮的假動作

江山銹死其中

這棋子的棋子

有誰見過你真正的面目

也許

只需“啪”的一聲

“啪”的一聲，我已是十惡不赦的

劊子手

但從未有過一局

在我抽身后，能如此長久地

長久地擺放

死棋

從清醒中清醒。除了歇斯底里，

請再為我放把椅子。

剩下的日子，我要用一局棋去完成。

棋子慢慢移動，慢慢死去。

天空洶涌，卻沒有

一絲云彩。我們正襟危坐，

徒有虛弱的形式。

你說：“將軍”，這多像一句古訓。

那棵大白楊，高聳，茂盛。

早就罩住了

我們的頭頂。

獨弈

在老榆樹下獨弈

對面是十字路口和曠野

樹蔭移動，一切不可證明

這讓我幻想：伐樹、鉆木

造更多叵測的棋子

然后，找到對面那個我

一決勝負

午時一刻。竟飄起細雨

打濕我多年的生而未卜

那一局愈發精妙

不明所以的路人從棋盤中穿過

只留下腐爛的棺槨

和無齒之鋸

悼棋友

落葉從虛掩的房門刮進來，影子像一條道路

通向另一個世界

棋盤的界限被灰塵挽著向上

寄身空中

我忍不住拿起那顆壓著荒草與鳥鳴的小卒

棋盤一下子消失

我們又回到八年前的位置

兩只茶盞，在一個人動身之后

才發出破碎的聲響

棋敲五更

擺好棋子，拿起二路炮

忽見另一個我坐在剛剛弈完的棋局里

雙手托腮，眼望南山

我動了動干澀的嘴唇

窗外，伊通河水不再沸騰

有人痛飲傷懷，有人漸行漸遠

光禿禿的樹干

沒心沒肺地昏睡在云端

五更了，秋風穿堂而過

一壺夜色煎茶，不容細品

當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敲一敲棋子

弄出一點干脆的聲響

（責任編輯 徐文）

閆庭赫,吉林省德惠人，1976年10月出生。吉林省新詩學會會員,曾提出詩歌理念“空靈與風骨”，作品散見于各大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