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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雨露也沒有云彩

2016-11-24 17:25:23小米
當代小說 2016年10期

小米

周圍都是大山,山上都是原始森林。山下空闊處,一條清澈溪流潺潺而過,不動聲色。水旁一個看似古樸的高墻大院里,高檔用品用具卻是一應俱全,顯得豪華氣派。這是一處休閑會所。從這里出發走二百多里才到一丁所在的城市,但這群人晚上不走了,就住這里。

來的都是一丁的客人,但他們這次的到來,一丁卻不是主角。

大家先是一起吃飯、喝酒,酒足飯飽之后,離開飯桌,又去了隔壁的KTV。里面的設備似乎從未使用過一般,但一丁聽說已接待過好幾個重量級人物了,對他們這樣的普通參觀者開放今天還是第一次。一丁從前也是來過一次的。但一丁來時,會所在搞內裝修,并不知道會這么豪華。一丁他們此刻進入的是一個讓人倍覺空曠的KTV包間,三十多人一起唱歌、跳舞、繼續喝酒,不但不擁擠,仍倍兒覺得空曠。

來參觀的人當然一個都沒走。主辦方領導在飯桌上熱情洋溢地將這一撥人都留了下來,這可不是計劃內的事。原來的計劃僅僅是到這里參觀參觀,今晚回市里吃飯住宿,明天早晨作鳥獸散。沒想到這個主辦方領導不知怎么突然一高興,要留大家在這里吃晚飯,說是品嘗品嘗,品嘗完了總該回市里了吧?還不。飯桌上,領導又突然一高興,讓大家留宿一晚,盡興玩耍,說是明天吃了午飯慢慢再回市里去。

一丁作為協辦方負責人,前前后后忙了幾天,當然樂得住一晚,休息休息。這個會所是主辦方領導的得意之作,他要大家體驗體驗,提點兒意見建議什么的。說是也好繼續完善完善,費用全免。一丁看得出來,這個領導嘴上說是提建議,話語間卻有了炫耀的意思。打土豪的事兒一丁多半照單全收,何況土豪是本次活動的主辦單位,受之更加坦然。天塌了有人家頂著,與我何干?這是一丁的想法。

吃晚飯的時候,一丁已經喝得太多了。跳舞的時候,一丁不會跳。一丁也不唱歌,也不接著喝酒,在KTV里,他只是在場。來的都是外地的朋友,他自己歇著,但要讓大家玩得痛快、盡興。

也許因為異性相吸,也許僅僅出于偶然,也許是馮虞剛坐下的位置距離中心地帶較遠,噪音和干擾要少一些,也許是馮虞身邊有空著的位子,總之,一丁坐在了馮虞身邊。馮虞此前喝了多少酒?有沒有喝醉?一丁不知道。吃飯時一丁跟馮虞不在同一張飯桌上。雖彼此禮節性地敬過酒,也僅僅是客氣客氣。都未把對方另眼相待。至少一丁是這么想的,這么做的。

一丁跟馮虞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打發著漫長的夜晚。

進場時一丁就已聲明自己不會跳舞。大家都跟一丁熟,多半知道一丁不跳舞,所以無人邀請一丁跳。邀請一丁繼續喝酒的人,一丁推說喝多了不敢喝,來人也就不好勉強他了。他們尊重一丁。一丁兼著半個主人的身份不說,他也是這伙人中的佼佼者,就算在酒精的作用下,客人也不至于無理取鬧,過分勉強一丁。

一丁坐在馮虞身邊沒動。其間。許多人邀請馮虞繼續斗酒,馮虞婉拒了。多人邀請馮虞跳舞,馮虞說是動不了了,又婉拒了。有膽大的生拉硬拽,但馮虞坐在一丁身邊紋絲不動。一丁也勸馮虞玩就玩個盡興,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想跳舞可以放心去跳。

一丁知道馮虞會跳舞,所以這么勸。

一丁勸過了,馮虞仍然不動,一丁就不勸了。

發覺馮虞也不想從座位上走開。一丁就越來越不老實了。他先是把自己靠著馮虞那邊的右手不動聲色擱在馮虞臀部近旁,后來就大膽地,不時用一根手指,摳一摳她的臀或腿。馮虞并不反感。一丁就把他的手一會兒挪到她腰部,一會兒又有意無意地擱在她肩上。馮虞仍然聽之任之。一丁就不滿足這種淺嘗輒止的小動作了。因為山里的天氣早晚都很冷,馮虞穿的是一條緊身牛仔褲,一丁讓手往下走實在太費勁了,就打算從胸衣的縫隙里鉆進去。可這一次,一丁受到了打擊。馮虞抓住一丁的手,果斷地,將手仍擱在她臀部的近處。在那一瞬間,一丁悻悻地,有點兒不自在,他甚至不想跟馮虞再說什么了。馮虞的手卻悄無聲息鉆進了一丁手里。一丁安安靜靜握著那只手,目光卻在幾近瘋狂的跳舞的人群中飄忽著,游弋著,似乎不著邊際。

一丁覺得索然無味,可他不想就此走開。后來馮虞故意跟他問這問那,一丁不好板著臉,就與馮虞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那些不著天地的閑話來。后來一丁又忍不住了,他回頭附在馮虞耳邊說,我們親個嘴吧。一丁后來想,要不是酒精的作用,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這么無恥的話來,何況馮虞對他此前的莽撞行徑有過一次不動聲色的婉拒。想不到的是,聽了一丁的提議,馮虞居然轉過臉來,吻住了一丁的嘴唇。他們的親吻大約持續了十秒。一丁記得,他們不僅吻得非常從容,他還覺得,馮虞的口腔格外溫暖、濕潤,甚至有一絲甜滋滋的味道。這第一次親吻,是一丁覺得別人看見了不好,才主動松開了嘴巴的。他們繼續坐在那兒說閑話,看人們瘋狂跳舞,聲嘶力竭唱歌,沒完沒了地喝酒抽煙,屋子里的空氣更加污濁了,光線也更暗。過了一會兒,一丁提議說,我們再親一個吧。馮虞轉過臉來,又吻一丁一下,這一次時間很短,馮虞仿佛僅僅為了配合他一般,很快轉過臉去。她的目光仍在跳舞的人群里搜索著,仿佛丟了什么東西。但她并不拒絕一丁的提議。到第二天,連一丁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親吻了多少次。

第二天早晨,有人假裝開玩笑卻也是不無認真地對一丁說,你昨晚跟馮虞摟摟抱抱的。可是親密得很呢。一丁假裝不知道,說,是嗎?那就太失態了。接著,一丁又說,我記不得昨晚發生的事情了,酒喝得失去記憶。吃完飯后又做了什么,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一丁的話說得半真半假的。他知道昨天晚上的瘋狂舉動給人看見了。一丁那時心存僥幸,認為他和馮虞坐得偏遠,燈光又過于昏暗,別人也許看不到。原來并不是他想的那樣。大家都在有意無意地觀察馮虞,只要回頭看看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那天晚上,在KrIv里,馮虞是碩果僅存的兩個年輕女性之一。是一大群男人覬覦的對象。馮虞長得雖不是太出眾。卻不至于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對女人來說。年輕是資本,成熟當然也是一種資本,馮虞顯然具備這兩個資本。一丁有些后悔,不該這么肆無忌憚的。這算什么呢?即使喜歡馮虞也不該弄得盡人皆知的吧?畢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是不管不顧的少男少女。

一丁明白,跟他開玩笑的人故意不把話說得嚴重,對他們的行為已然是從輕發落了。一丁記得,跟馮虞的手談雖一直不曾間斷,但他堅信掩飾得很好。不仔細觀察就難以發現,親吻卻是光線再暗也無法掩飾的。

一丁說自己失去了記憶也不是說謊。比如。不止一個人對一丁說,聚會結束的時候,大家都分頭睡了。一丁卻隨著主辦方領導一一查了房,確認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間里,一丁才回自己的房間。這些一丁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他問了那位主辦方領導,他也這么說,一丁就確信自己曾這么做過。他也認為他會這么做,該這么做。一丁既是客人同時也是半個主人,來的十有八九是一丁的朋友,住在原始森林里,到了夜晚,附近常有野獸出沒,一丁也不是不知道。所以,為了大家的安全而查房,一丁認為是該做的事,份內的事,這也是去KTV前,一丁為自己想好的最后一項日程。

第二天早晨,一丁跟馮虞并無多少接觸。當著大家的面,一丁不想找馮虞打聽一點什么,別人發現了又會把他們的會面聯想到男女之間的事情上。一丁回避著馮虞,故意不去找她。遠遠看見了馮虞,他也繞道而行,盡量避免接觸。一丁說不清自己的心理,但他這么做了。他認為他應該這樣做。一丁倒不是覺得會對自己有什么影響,一丁不在乎這些。但他怕馮虞在乎,即使馮虞不在乎,一丁也怕馮虞會因此受到別人的指責,尤其是,馮虞的領導也在場。馮虞的領導怎么看一丁,一丁不是太在乎,也不怕他說什么,可是,也許,馮虞對自己的領導,是在乎的。

一丁還是與馮虞單獨遇在了一起。

一丁說,昨天晚上真是喝得太多了,人家都在議論我們呢。馮虞說,你后悔嗎?一丁說,自己做過的事情,有什么可后悔的呢?馮虞說,那么,別人要怎么議論,你能管得了嗎?一丁一想,也對。

馮虞問一丁,你說你喝多了,是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呢吧?

這話問得太尖銳了,一丁見了馮虞,先說這些,的確是有為自己昨天晚上的行為找一個借口的意思。她這么問,一丁突然有些慌張,一時竟找不出搪塞的話來,只好不說什么。算是默認了。馮虞說你用不著為自己找什么理由,眾目睽睽之下,我要是不愿意,你能做得到嗎?一丁聽了,這才放了心。至少馮虞不會因自己酒后失態而生氣。

一丁后來想,只要是親吻過的女人,就應該是自己的女人,無論是否占領過她的身體。因為她在與你接吻的時候,是把你當做男人來對待的,并未把你放在朋友、同學、同事、親戚、熟人等社會關系的框架之內。從心理來說,一個讓你親吻她的女人,已經把你看成她自己的男人了。哪怕你僅僅是她無數男人中的一個。作為男人,一丁不也有過這樣的女人嗎?

那天下午,他們回到一丁所在的市里。市里的住宿是一丁安排的。馮虞沒有資格住單人間,但她是女性,需要安排住宿的女性人數恰好是單數。一丁就特意讓馮虞單獨住一個房間。吃完晚飯,忙完這些那些,不覺已是晚上十點。一丁累了,心想,先跟與會人員一一告個別,反正有主辦方那一大攤子人招呼著大家,明天早晨他就不一定非得給他們送行了。

一丁是最后一個去跟馮虞告別的。一丁去的時候,馮虞正要睡覺,聽見敲門,問了是一丁,馮虞才開了門。一丁進屋后,馮虞隨手鎖了房門,也不搭理一丁,自己卻匆匆貓到被窩里去了。

一丁坐在床沿,看著馮虞。

說了幾句閑話,一丁就湊上去,要跟馮虞親熱,馮虞也不拒絕,用嘴叼住一丁的嘴。一丁的手想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馮虞在一丁耳邊悄悄說,以后吧。一丁不理她的話,那只不老實的手仍在馮虞腹部探索著,馮虞又說,以后吧。一丁想,現在機會這么好,她也不是不愿意,為什么非要等遙遙無期的以后呢?一丁不答應,他盯著她,要馮虞給他一個理由,馮虞于是幽幽怨怨地說,我的倒霉來了。

一丁的手就這么遲疑了片刻,然后自然而然地,垂了下去。他退縮了。馮虞說出來的。一丁做夢都不可能夢到。一丁想,既然倒霉來了,她又何必給他那么多暗示呢?跟馮虞心不在焉說了幾句話。一丁借故走出了馮虞的房間,馮虞不再解釋,更不挽留一丁。第二天早晨,一丁按自己的想法美美地睡了個懶覺,沒去給任何人送行。

在一丁看來,此前他跟馮虞,僅僅是認識的關系。馮虞家庭怎樣?老公做什么的?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幾歲?馮虞住什么地方?所有這些一丁都不知道。他也沒有打探的欲望。一丁知道,馮虞是后來才調到他省城的上級主管單位的。那時一丁雖已認識馮虞,卻不在意她。馮虞并不是一個出眾的女人,但直覺告訴一丁,馮虞是個有滋有味有朝氣的女人,一丁自己的婚姻生活,卻是早已過得死氣沉沉的。馮虞比一丁小,這很明顯,誰都看得出來,小了十來歲還是小了二十歲不止?一丁不知道,不在乎。一丁已是五十出頭的人了,他知道馮虞明白年齡上的差距,她明明知道卻還這么暗示他,只能說明一件事:她不在乎。

一丁跟馮虞有過幾次工作上的接觸。馮虞所在的省城,一丁隔三五月會因公事去一次,一丁去了多半是她領導出面請一丁吃飯,有時領導脫不開身才安排馮虞請一丁吃飯。馮虞的單位,平時坐班的也就那么三五個人,無論誰出面請一丁,他們都是集體出動,陪一丁吃,并無特別之處。

自從有了那一次的特殊接觸。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一年后,一丁參加馮虞單位在外地主辦的一個大型會議。那次會議參會人員多,到會領導多,住單間的都是領導。其余都住標準間。一丁本無過硬的資格住單間,但也不是不可以住,在行業內,一丁是個權威,住了別人也無可指責。馮虞是大會后勤人員之一,也許是她有意安排,也許出于無意,總之一丁跟領導一樣。也被安排住了單間。馮虞卻跟另一個女性大會服務人員同住一個標準間。

到會的頭天晚上,一丁閑來無事。就想起了馮虞。他給馮虞打電話,要她到他房間來。馮虞說她有事忙著來不了。一丁就有些失落。馮虞聽出了他的失落。馮虞說你無聊了就來幫我呀。一丁想了想,果真去幫馮虞。一丁去的時候,馮虞正在跟本地幾個非常年輕的服務人員分配紀念品和會議材料之類的東西,一丁就跟他們忙了一陣子,但一丁老是覺得,自己有點兒格格不入。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有人打電話邀請一丁去一個私人聚會,一丁拿不準去還是不去,猶猶豫豫看著馮虞,馮虞說去吧去吧,我還得忙好一陣子呢。一丁回頭又看了看馮虞,他明白她不計較自己的去留。就獨自走了。

一丁在那個無趣的小型聚會上耽擱到很晚才跟大家一同離開。一丁想到,第二天早晨還得早早起床應付著開會,就回自己的房間睡了。那天晚上,他沒給馮虞打電話。第二天開了整整一天會,一丁沒看見馮虞。她不出席會議。吃飯時一丁也沒看見她。又到了晚上,一丁終于忍不住了,他打電話問馮虞在哪兒,她說在她房間里,問了她的房號。一丁就去了馮虞的房間。一丁去的時候馮虞說她的同屋剛剛出去了。一丁想對馮虞動手動腳,卻怕同屋那個女的會隨時回來,就按捺著自己的蠢動,跟馮虞客客氣氣聊閑話,過了一會兒,馮虞說,為了不影響別人休息,我們還是到你的房間去聊吧。一丁一個人住。當然求之不得,立即要馮虞跟自己走,馮虞卻說,你先去,別鎖門,等同屋回來了我再來,她沒拿房卡。

回到自己的房間,一丁讓門開著,先去開了燈,拉上窗簾。一丁站著使勁想了想,又滅了燈,將窗簾拉開,讓外面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屋子里影影綽綽的,里面的器物。卻清晰可見。一丁覺得恰好。

剛做完這些,馮虞就悄無聲息進來了,她一進屋就非常自然地。隨手鎖了門。

“你怎么不開燈?”

“我怕有人看見屋里燈亮著,會來找我。”

“這倒也是。”

馮虞站著沒坐。

一丁也站著。

一丁拉住了馮虞的手。她沒有拒絕。一丁將她牽到床邊,一同坐在床沿,一丁立即抱住了馮虞。馮虞掙扎了一下說,急什么呀急?說說話吧。

一丁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馮虞坐過來后,一丁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到她衣下。他的手貪婪地蟄伏在挺拔的山峰上,像出遠門后終于到家的旅人,久久不愿走開。

后來馮虞的身子就從一丁腿上滑到被窩里去了。

馮虞說她有點涼。

一丁匆匆忙忙地,也鉆進被窩里。

一丁脫衣服的時候,馮虞制止了他。

“該不是倒霉又來了吧?”

馮虞笑笑說:“還真的是。”

“鬼才會信。”

“不信算了。”

一丁不折不撓說:“除非驗明正身,我才會信。”

一丁心里想的是,說不定上次馮虞也是這么敷衍他的呢,今天不跟她做也是可以的,他也不是必需跟她做,但他不想輕易被她騙。

一丁動手動腳,真要驗明正身,馮虞卻仍躲躲閃閃,百般阻攔。

一丁嚇唬她說:“就算來了倒霉,你也甭想讓我放棄。”

馮虞不說什么,仍一個勁地逃避。

后來馮虞就招架不住了,只好偃旗息鼓,不再抗拒一丁了。

原來所謂“倒霉來了”,不出一丁所料,果然是馮虞信口說說。接連兩次相逢都遇見倒霉,一丁根本不信會有那么巧的事。事實也如一丁預料的那樣。當一丁終于踏上征程的時候,馮虞一改當初的對抗,策馬揚鞭。

她把頭埋在一丁懷里說,我只想讓你好好抱抱我。一丁只好抱著她,不說什么。沉默了很久了,一丁才問她,倒霉不倒霉的,上次你就是騙我的吧?馮虞說,上次是真的,今天倒是隨口說說的。馮虞接著說。是你先那么說了,我也只能順水推舟了。一丁想了想,也對。剛才的確是他先提到倒霉的,一丁就信了她。馮虞解釋說,我要是不想做,還會主動給你送上門來?

一丁后來問馮虞,明明會跳舞愛跳舞,那次為啥不跳?馮虞知道他說的是在那個會所的事,就說,我要是跳舞去了,豈不冷落了你?一丁說,我也不是專門去找你的,是我看見你身邊有空位,才坐那兒的。馮虞幽怨說,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從來都不算個啥。一丁說,我說的是實話,實話總是不那么中聽。見外了不是?馮虞說,我那天倒是想跳舞來著,可你來了,還跟我坐得那么近,我當做你是沖著我來的,我怕跟我別的男人跳舞去了,你心里會有酸溜溜的感覺。一丁不說話了。馮虞要是那樣做了,他在當時,可能真的會吃一壇悶醋。

他們這么說之前,馮虞一直躺在一丁臂彎里,默默無語,仿佛沉醉在回味中。

馮虞走的時候已過了午夜。一丁說。要不別走了?馮虞說,不走不行。一丁問為什么,馮虞說她同屋跟她一家都很熟,她會前就要跟馮虞住一個房間,馮虞說她不能住都住在一屋了。卻丟下她。馮虞后來說。我這時回去她也會起疑心,好在她不知道我去哪兒了,她也不好問我。一丁說你那么在乎她,你們不會是同性戀吧?馮虞說你說什么呀?我怕耽擱久了。不好跟她解釋。一丁說,你用不著跟誰解釋。馮虞說,話是這么說,但不解釋解釋,還讓她一直疑心我不成?這個女人在感情方面是個老江湖,可精著呢,她又是個話匣子,什么都敢往外說,在她面前,該藏藏的還是藏藏比較好。

一丁想讓馮虞留下,兩個人睡總比一個人睡要好。但說歸說,想歸想,他心里卻是比馮虞還顧忌別人的嘴,只能讓她回去。

馮虞的單位后來又舉辦過幾次類似的活動,一丁要么參加,要么不參加。一丁參加了也不是為了見一見馮虞才參加的,雖然他也想見見她;一丁不參加也不是不想見馮虞。后來馮虞的單位接連組織了幾次省外考察,馮虞特意說了她也會同行,機會那么好,馮虞的領導也曾代表主辦方專門邀請一丁,一丁卻堅辭不去。馮虞打電話問一丁,你也不是特別忙,為什么不參加?怕見我嗎?一丁忙說不是不是。一丁說的當然是真話。他是對考察缺乏興趣,不是不想見馮虞。

跟馮虞有了肌膚之親之后,馮虞要一丁加她QQ,一丁就加了。但一丁不怎么上QQ。一丁跟馮虞也從未在QQ上聊過什么。一丁不喜歡聊天,似乎馮虞也是如此。一丁也不主動打電話給她,有了那次之后,他已覺得跟她就像夫妻一樣熟,沒什么聊的。馮虞偶爾會發一條短信給一丁,回完短信之后,一丁就把所有的痕跡都刪了。一丁的手機常常隨手擱在家里,他怕老婆趁他不注意,偷偷查手機。一丁的手機通訊錄沒有記錄馮虞的名字,從前曾經有過,跟馮虞親熱之后,也讓一丁悄悄刪了。他把她的號碼記在心里。

其實除了電話號碼,關于馮虞的一切,一丁所知,不過一二,但一丁沒有進一步了解馮虞的打算。他們各自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城市。雖然相隔不遠,幾個月沒機會見一次面卻也是極其正常的事。隔得太久了,馮虞會抽空用辦公室的座機給一丁打一個電話,問一丁干著什么,在忙什么。一丁的回答常常是“沒忙什么”、“瞎混唄”,諸如此類。

一丁說的當然是假話,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瞎混的人,一丁對自己的事業一直都是認真對待的,要不也不至于得到業內人士眾口一詞的贊譽。一丁僅僅是沒機會去省城而已——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在上一次見面到打這個電話之間的一段時間里,一丁其實兩次路過省城,停留一晚也不是不可以,尤其后面那次,一丁是趕著夜路回去的,單位和家里都沒什么事,一丁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非得趕夜路,匆匆忙忙回去。在馮虞省城住一晚,第二天從從容容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住一晚不見馮虞也不是不可以。但住下了又不見見馮虞,一丁覺得對不起馮虞。僅為見見馮虞而停留,一丁又覺得過于隆重了些,有了小題大做的意思。

一丁的車子經過省城的時候。一丁也會想起馮虞。一丁想,馮虞此刻在干什么呢?陪伴老公?帶孩子玩耍?還是,她正在給父母洗衣服?跟馮虞肌膚相親之后,她也會偶爾提及家里的一些事。一丁約略知道馮虞跟老公分居兩地,所以常和女兒跟已退休的父母住在一起,不怎么回她自己的家。一丁還知道,在老公眼里馮虞是個完美的妻子,在女兒眼里她又是個模范母親。一丁更加知道,馮虞還是一個極其孝順的女兒。老兩口只有馮虞一個女兒。他們當然不知道馮虞跟一丁的事,女婿不在身邊的時候,他們甚至暗中替女婿看著馮虞,不讓她有出格的機會,馮虞偶爾有了應酬,估摸著快結束了該回家了,他們就一次次地打電話催促,要馮虞趕快回家。在家人面前,馮虞把她跟一丁的關系隱藏得很好。一丁也希望馮虞這樣做。他不想破壞馮虞的家庭,更不想破壞自己的家庭。

一丁還是覺得對不住馮虞。她總是聽他的。即使一起吃個飯或僅僅見一次面。馮虞也未這么要求過,一丁更未想到要給馮虞一點女人喜歡的什么東西。一丁覺得他跟馮虞的關系超越了物欲,甚至超越了感情。他們從未在電話里說過“愛”這個字,連“想你”也不說。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說想,說愛。似乎誰也不愛誰,誰也不想誰。有一次馮虞忍不住問一丁,你愛我嗎?一丁說,不愛。馮虞又問,哪你想不想我?一丁說,不想。馮虞不死心地問,一點點也不?一丁說。最多最多只有那么一點點而已。

一丁想說,我僅僅是喜歡你。但馮虞沒問,一丁也就沒說。一丁覺得男女之間還是用“喜歡”這個詞比較好,沒負擔,沒壓力。只要兩情相悅,或者,只要彼此需要,就可以在一起,用了“愛”這個字,往往會有后顧之憂。

馮虞知道一丁說的是真話,可她想聽一丁說假話,說他愛她。女人都想聽到這個字,有趣的是男人總不肯輕易說出來。哪怕他跟她已經在一起了,作為男人。還是不肯輕易將愛說出口。這恰恰是男人看似粗枝大葉馬馬虎虎卻極其認真負責的表現。男人對愛這個字的表達與否,往往在深思熟慮水到渠成之后,才會自然而然地說的,否則無論如何不肯說。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這是男人共同的原則,也是一丁的原則。他們捍衛這個原則,也許他們自己都不曾發覺。

馮虞卻很簡單。她想,不愛就不愛唄,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但馮虞覺得,一丁不說,也是他可愛的一方面,她覺得一丁至少不虛偽。

一丁想當然地認為,男人可以有多個女人,女人卻不能有更多的男人,尤其稱之為老婆的那個女人,一個多余的男人都不許有。一夫多妻的舊式生活雖早已蕩然無存,但在中國男人的意識形態里,這樣的觀念卻也根深蒂固地存在著。一丁覺得只要不離不棄就是對同甘共苦的老婆好,跟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樣。他也容不得老婆有什么外遇。但一丁對馮虞的態度就大不相同了,雖跟馮虞有了多次肌膚之親,一丁覺得,她仍然可以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男人。他不吃醋。馮虞是情人,不是老婆。除了一丁和她那個見了面也不可能認識的老公,馮虞到底有沒有其他男人。一丁不在乎這個問題。他也不跟馮虞問這個問題。只要自己老婆沒有就行了。一丁不明白的是,要是馮虞的老公也這么想,一丁又怎么可以跟馮虞在一起呢?這真是一種悖論。

一丁給馮虞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后他只說了一句,我今天過來。馮虞說,出發了沒?一丁說剛出城。馮虞說,到時候見,就掛斷了電話。一丁打電話的意思是,你給我訂一個房間吧。但一丁不說,他知道馮虞會給他預訂一個房間,不用說得那么明白。

一丁只是忘了跟馮虞說,這一次去,有一個同事,跟他同行。

車子還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的時候。馮虞就打電話來了,馮虞在電話里說,我現在就在給你預訂的賓館里等你,你到了什么也別問,跟我走就是,我帶你去一個挺不錯的地方,午飯就咱兩人吃,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好不好?一丁明白了,她以為他是一個人來的。一丁忙說跟我同來的還有個同事。

馮虞那邊沉默了一下,埋怨說,你也不早說,餐廳我都訂好了。一丁說,你沒問我,我也沒來得及跟你說說,你就掛了電話。馮虞說,我給領導打電話說了你來的事,他到北京開一個會去了,這時應該在回來的飛機上,他讓我全權接待你,晚上他給你接風。一丁說,都是老朋友了,接什么風。馮虞不接他的話茬,顧自說道,以后想讓領導接待,你就直接給領導打電話,我不是你的傳聲筒,弄得他老人家總拿懷疑的目光盯著我。一丁在電話里嘿嘿笑了笑,不好說什么,但他聽出了馮虞的不快。

生氣歸生氣,掛斷了一丁的電話,馮虞還是立即給另一家餐廳打了個電話,一丁他們到了之后,她又無精打采地,跟一丁他們去了餐廳。

馮虞終究沒陪他們一起吃。她說她剛剛吃過了,還說女兒得了感冒,這幾天纏得老娘腰酸背痛的,她要早一點回去陪女兒,讓老娘休息休息。一丁沒挽留她。一丁知道馮虞沒吃午飯,卻又不好當著同事揭穿她,就大度地笑了笑。同事倒是極其熱情地挽留馮虞。馮虞客客氣氣跟一丁的同事接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對一丁,馮虞臨走之前,趁那個同事不注意,狠狠地白了一丁一眼。一丁想。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之處,男人把逢場作戲僅僅看成逢場作戲,他們總是表現得不深不淺,恰到好處,女人就不一樣了,她們明明知道是逢場作戲的事兒,卻也會全心全意投入進去,最后弄得不能自拔。

晚飯果然是馮虞的領導請他們吃的。馮虞的同事們都參加了,但馮虞沒來。作為哥們的領導跟一丁解釋說,她女兒得了重感冒。我剛打電話問過了,說是還在醫院打吊針,走不開。一丁想,她女兒有病看來是真的,是不是買點禮品看看她的女兒去?但一丁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直到一丁跟同事離開,馮虞仍不曾露面。

一丁也未打電話給馮虞說自己走了。

回到一丁居住的城市,馮虞仍不跟他聯系,一丁也不聯系她。

是一丁終于忍不住了才給馮虞打電話的。電話那頭馮虞不冷不熱,一丁跟她說了幾句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一丁于是明白,他跟馮虞其實并無多少可說的話題。

不久一丁又去省城,他提前給馮虞發了短信,并特意聲明這次只他一個人。馮虞卻在過了很久之后才給一丁回了三個字“知道了”,再無任何內容。一丁想問問房間預訂了沒有?匯報領導了沒有?但一丁忍住了,他故意不問。快到省城的時候,一丁的手機響了,是短信,一丁看了看,是馮虞發來的,短信只有一句話:望江樓賓館A座9302房間。

進了省城,到了望江樓賓館,停了車,在A座服務臺那兒,一丁沒跟服務員問什么,直接坐電梯上了九樓。9302房間的門虛掩著,一丁推門進去,房間里沒人,一丁輕微愣了愣,轉身推開衛生間,馮虞果然在衛生間,她已先一步到了。一丁進去時馮虞正在對著鏡子左顧右盼的,并未穿戴整齊。一丁看見馮虞身上松松垮垮披了一條浴巾,頭上也是濕淋淋的,就盯著她看了又看。空間狹窄,跟馮虞靠得也很近,一丁嗅到了洗發水和浴液的混合味兒。

馮虞頭也不回說,看什么看?閑得無聊我就沖了個澡。一丁說,開著門洗?你也夠大膽的。馮虞說,我估計你很快就到了,不開著門,我在洗澡,又怕你進不了門。再說我也洗完了。一丁想,洗完了卻不急于穿戴好,她這是什么意思?

女人只要對著鏡子就挪不開自己的腳步了,這是她們的通病,總喜歡自賞。一丁卻是毫無心思,他說我餓得不行了。一丁要她快點兒穿好,等他洗洗臉,然后立即去吃飯。馮虞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仍磨磨蹭蹭對著鏡子看了又看。一丁只好繼續催她,他沒想到馮虞反而扔了浴巾。低頭瞄了眼空蕩蕩的走廊,發現并無什么人,光著身子就從衛生間出來了。一丁連忙走過去,啪嗒一聲鎖了房門。

“漂亮嗎?”她在他面前用標準的舞蹈動作,輕盈地轉了一圈。

“漂亮。”一丁敷衍了一句。

“是不是很有女人味兒?”

“是。”這一句一丁倒不是敷衍,馮虞是真的很有女人味兒。

感覺到一丁的冷淡也發覺一丁此刻不想有什么作為了,馮虞才開始穿衣服,但她臉上明顯有了不快。

一丁這次來。馮虞沒給領導匯報。她不想跟同事們分享他,她想,她要獨自接待一丁一次。馮虞卻不知道一丁聽了她上次說的話,已給她領導打過電話了。一丁跟她的領導關系很鐵,這一次又是因公出差。來了不給哥們打個招呼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很快出了望江樓賓館。

馮虞帶一丁去的是一個非常雅致的地方。因為過了吃飯的時間,大廳里空空蕩蕩挺安靜的。他們坐的那個靠窗的小包間更安靜,一丁從窗口望出去,看見的是一個公園的里側。時已深秋,因為天氣有了濃濃的涼意,也因為過了中午,餐廳里沒幾個用餐的人,公園里也沒什么人,一丁看了看旁邊的桌椅,桌椅卻是刻意地,全用實木做成。這給一丁幾分厚重感,反而襯托得他們的見面,似乎有了幾分虛幻。之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嗎?一丁在心里這么問了問自己,但他沒有答案。

馮虞似乎預感到他們的關系持續不了多久了。坐下后,一丁問她想不想喝一杯,馮虞想也不想就說,為什么不喝?一丁笑嘻嘻問她,為了什么喝?馮虞故作輕松說,紀念紀念唄,隨即又補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為了告別的聚會。一丁知道馮虞說的是一本書的名字。但一丁沒說什么,他讓服務員上一瓶紅酒。一丁不喜歡紅酒,他愛喝白酒。每次喝酒一丁都會把自己喝醉。為了不喝醉,一丁偶爾會在大家喝得興起時,點一瓶紅酒來喝,尤其人多的場合。一丁今天就不想喝醉。馮虞也不喜歡紅酒,她覺得紅酒喝起來不過癮,就跟白開水似的。這一點他們非常像。好像也只有這一點是他們的相似之處。

一丁要紅酒時馮虞也沒說什么,服務員上了酒,馮虞卻不干了,說,喝什么紅酒?娘們似的。馮虞這么說。仿佛自己不在“娘們”之列。一丁聽了只是無聲笑了笑。

一丁也不勉強她,招呼服務員換一瓶白酒送來。一丁心里想的是,一瓶白酒兩個人喝,都不會喝醉。馮虞的酒量一丁已不止一次見識過了,她一個人喝一瓶白酒絕無任何問題,問題也不在一丁,一丁的酒量雖不如馮虞,但怎么也得六七兩。

他們真的只喝了那么一瓶酒。酒是對著喝完的,一人一杯,一人一杯,碰一碰杯,一飲而盡,碰一碰杯,又一飲而盡。他們喝酒的時候幾乎沒說什么話,他們似乎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快喝完的時候,馮虞不讓一丁再喝了,她說她把剩下的酒喝了得了,她讓一丁吃一點東西。但不知什么原因,一丁那時已不想在馮虞面前示弱了。就算喝了那兩杯,一丁也自信地認為他不會醉。只要不喝醉就成。

可能是空腹的原因吧,一丁喝得頭重腳輕的,有了幾分醉意,飯菜也沒怎么吃。

馮虞卻跟沒事兒一般。

還是馮虞有先見之明,從賓館出來時不讓一丁開車。他們是坐出租車來的。一丁也是馮虞打出租車將他送回望江樓賓館A座9302房間的。剛到賓館馮虞的電話就響了,看了看手機,是領導打來的。馮虞把手機伸到一丁面前問,接還是不接?一丁說接吧,領導的電話,不能不接。電話剛接通領導就問馮虞為什么不上班,馮虞隨口說,是我家里有事,來不了。領導說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一丁來了,晚上我們陪他吃個飯,你能不能參加?馮虞不好說她現在就跟一丁在一起,更不好說晚上吃飯她可以參加。遲疑了很久馮虞才對領導說。我恐怕參加不了。領導問她到底是什么事,一丁來了也不想見見。馮虞說,您老人家就別問了,是家里的破事。

接完電話,扶一丁在床上坐下,馮虞又給一丁脫衣服,脫得只剩下褲頭時馮虞才終于不給他脫了。她讓他躺下,一丁就躺下。一丁躺下后立即閉上了眼睛,但眼睛并未百分之百閉合,他讓眼瞼留了一道馮虞不易察覺的微小縫隙,在從縫隙透出來的余光里,一丁看見馮虞先是在屋子里毫無目的地緩慢走動了一會兒,像是想要做什么又不敢做,后來,仿佛下定決心一般,馮虞走到床前,脫了她的短裙,然后不動聲色,躺在一丁身后。

一丁裝做睡熟了。

馮虞的身子一點點向一丁靠近著。先是用腳碰了碰一丁的腳,發覺一丁并無什么動靜,就又用腿蹭了蹭他的腿,一丁仍是毫無反應,馮虞就將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一丁仍舊一動不動。沉默了一會兒。馮虞探出一只手來,用力搖晃一丁的肩膀。一丁不能再裝下去了,他轉過身子,將馮虞輕輕攬在懷里。

馮虞說:“我想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我。”

一丁說:“我喝醉了。”

一丁看著馮虞,他讓自己的手在馮虞身上游走了一遍才停下來,但他的目光安慰似的盯著她。馮虞盯著他的臉,不說話。馮虞一直盯著一丁的臉,仿佛他臉上有一部很厚的書,仿佛她看得有滋有味的。一丁卻感到眼瞼越來越沉重了。

馮虞是下午五點離開望江樓賓館的。馮虞走的時候,一丁仍在熟睡,馮虞什么時候走的一丁并不知道。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之后,一丁突然想起了馮虞,他要叫她醒來,但一丁摸了摸旁邊的被窩才發覺,身邊空蕩蕩的。電話是哥們打來的,哥們要他趕快過來,哥們說他們已經等他等了很久了。一丁這才想起哥們請他吃飯的事。掛了電話,一丁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六點半了。一丁想給馮虞發一個短信。他想問她晚上吃飯到底去不去,轉念一想,去了不就知道了嘛。一丁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想要先問問她。短信寫好之后,一丁的手在發送鍵上遲疑良久,又怕她沒去,怕她萬一在老公身邊,這個短信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沒發那條已寫好的短信。

馮虞當然沒去那個給他接風的晚宴。

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馮虞也未送一丁。

車子出城之后,一丁心里明白,下次到省城,他再也不會給馮虞打電話了。他也不給哥們打,即使是公事。一丁知道給哥們打了電話,馮虞也就知道了。一丁不想馮虞知道他來了。那么,下次到了省城,一丁會給誰打一個電話,再讓他請自己吃飯喝酒呢?跟放電影似的,一丁在腦子里把省城所有的朋友都過了一遍。這個城市一丁熟得不能更熟,這個城市里一丁有許許多多這樣那樣的朋友,一丁卻是真的不知道下一次來了他會給誰打電話。一丁又想。我也許給誰都不打。悄悄地來了,又悄悄離開。如果連一滴雨露都不能帶來的話,又何必帶走哪怕是小小的一片云彩呢?

責任編輯:李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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