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皮埃羅·斯加魯菲
硅谷:持續創新100年的秘密
文 | 皮埃羅·斯加魯菲
如今繁榮興盛的硅谷,在100多年前就已植入了創新的基因,這種創新基因的保持、發展與完善,是硅谷在歷次產業更迭中始終保持領先地位的根本動力和本質。
與隨著工業時代的輝煌逝去而變成空城的匹茲堡或底特律不同,硅谷的地區經濟一直遵循著鏈式激發的產業發展軌跡,從無線電到半導體、從個人電腦到互聯網、從生物科技到人工智能。在100多年的時間里,硅谷的傳奇公司、神一樣的企業家次第登場,綿延不絕。這背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動著硅谷的企業,依靠永不停歇的創新來領先世界。
要想找到這持續創新100年的原因,我們必須回到硅谷發展的歷史場景中去。
回顧硅谷一百多年的發展歷程,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永不停歇的、持續的創新。一種新產業的產生和發展,催生和孕育了其后另一個新產業的發展。

淘金熱催生了鐵路業,而鐵路業帶動了航運業,航運業又帶動了港口業。港口業有兩個伴生作用:第一,港口催生了沿海城市,而城市需要電力,這就需要高壓輸電行業,并使該地區成為電力工程技術的領先者;第二,港口需要無線電通信,這就需要電子工業的發展,從而催生了半導體產業,半導體產業又衍生出微處理器產業,從而產生了個人電腦,個人電腦又催生了軟件業,然后是互聯網和移動云計算。如此創造了巨額財富之后,創業者又將此前積累的財富投資于人工智能、無人駕駛、虛擬現實、區塊鏈等新一代技術公司,以及生物科技和綠色環保技術的研發。
產業的變革與公司的財富傳奇總是那樣波瀾壯闊、激動人心,但人們不禁要問,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為什么是在硅谷?其創新的浪潮為什么會持續上百年而仍然生生不息?要回答這些大問題,我們必須回到硅谷的歷史場景中,去尋找更多維度的答案。
1891年,鐵路大王、前加州州長利蘭·斯坦福夫婦捐獻土地和資金,創建了斯坦福大學。建校后,利蘭·斯坦福一直致力于從美國東部的名校挖人,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就是求學于MIT的灣區本地人弗雷德·特曼。
互聯網重新定位了硅谷的產業景觀,新創立的網絡公司主要是在這種新景觀之中進行探索,并在其中尋找“金礦”。國家半導體公司等。
半導體熱潮的興起過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家傳奇公司的發展史。仙童半導體公司造就了50多家半導體初創公司。在20世紀60年代,從事半導體行業的絕大多數硅谷工程師都曾先后在仙童半導體公司工作過。硅谷半導體產業的歷史就是仙童半導體公司的家譜。半導體產業的蓬勃發展主要表現為對一項技術的精益求精。這是一種垂直的技術發展。
仙童公司與半導體產業的發展,給硅谷建立了一個新的傳統:員工可以拿著自己的科研成果另立門戶創業,與老東家競爭。競業禁止條款在硅谷的力度一直都很弱,這一不成文的規則,促進了創新想法和技術在硅谷的流動與傳播。
蘋果、思科、SUN和甲骨文公司創立的時代是不同的。它們讓創新的熱潮更加多元化。蘋果、思科、SUN和甲骨文公司的發明幾乎沒有共同之處。此外,它們的崛起都沒有受到某個顯赫的“產業家族”的蔭庇。與仙童半導體公司相比,相對較少的初創公司是由蘋果、思科、SUN和甲骨文公司的前工程師們創辦的,并且這些初創公司很少能夠存活或保持獨立(Salesforce.com是一個極少數的例外)。這些初創公司中沒有出現過任何像英特爾這種規模的大公司。它們每個公司的產品都是供應鏈上的一個環節。它們依賴于一個垂直的經濟鏈,但是創新的發展趨勢卻越來越水平化。
1929年的經濟大蕭條期間,灣區提供的就業機會近乎于無。這時,特曼鼓勵他的學生開始自己創業,而不是被動等待。特曼認為大學應該是商業計劃的孵化器。這與斯坦福大學一直鼓勵產學合作的理念相比,是一個飛躍。
在這一理念的指導下,特曼扶持了一群既是發明家又是企業家的明星學生,其中包括查爾斯·立頓、瓦里安兄弟以及比爾·休利特和戴維·帕卡德等。他們創辦了灣區的第一批領袖型的高科技企業。特曼不僅借助自己的良好關系為這些企業贏得大量訂單,還提供最早的風險投資服務,解決這些初創公司的資金問題。
在特曼的主導和推動下,斯坦福大學鼓勵師生利用科研成果創業的傳統有了更好的制度支持,而且也開了灣區風險投資的先河。
1956年,曾經在貝爾實驗室工作的肖克利回到故鄉,在特曼的建議和鼓動下,他在山景城創建了自己的公司,雇用了一批本地的年輕工程師。肖克利雖然研發能力很強,但在管理和人際關系處理上卻很糟糕。結果,僅一年之后,肖克利手下的八個年輕工程師集體辭職,轉而成立了仙童半導體公司,專門研發晶體管和集成電路。不久,仙童公司的一些員工又紛紛離職,創辦了英特爾公司、AMD公司、
互聯網時代完全是水平化的,而且互聯網熱潮是極其多元化的。它不只是某一項技術的精細化,更是將一項技術運用在截然不同領域的許多不同應用之中。數十家網絡公司正在探索廣闊的前景。一些網絡公司把先前的創意加以深化,例如搜索或社交網絡,但是大多數網絡公司根本沒有對以前的應用加以擴展,因為這是它們第一次在網絡上實現這些應用。即使在他們之前還有過別人,兩組工程師之間也沒有任何關系,不存在像仙童半導體公司與英特爾公司之間的承襲關系。互聯網重新定位了硅谷的產業景觀,新創立的網絡公司主要是在這種新景觀之中進行探索,并在其中尋找“金礦”。
網絡公司之所以沒有像半導體初創公司在20世紀70年代那樣刻意去深化以前的發明,一個原因就是到處都是機會,為什么要與現有的網絡公司進行競爭呢?比如Facebook的社交網絡并沒有顛覆或者侵占谷歌的搜索市場,而AirBnB和Uber也沒有去沿著谷歌或者Facebook的路線走。
對于長期的、持續的創新而言,其動因是復雜的。從上面的歷史回顧中我們看到,如今繁榮興盛的硅谷,在100多年前就已植入了創新的基因,這種創新基因的保持、發展與完善,是硅谷在歷次產業更迭中始終保持領先地位的根本動力和本質。這些基因總結起來,主要包括以下幾點。
第一是美國西部特有的拓荒式的創業文化。20世紀初的硅谷可以說還是一片遍布農田和果園的閉塞之地,但隨著鐵路的興建和斯坦福建校,宜人的氣候和遠離官僚體系的自由氛圍,吸引著東部地區那些有著拓荒精神的第一代移民來到了這里。他們中包括科學家(比如德福雷斯特,發明了電子管)、企業家(比如安迪·格魯夫,英特爾的第一位員工)和金融家(比如阿瑟·洛克,曾為仙童、英特爾等創業公司融資),他們奠定了硅谷最初的創業文化。
在硅谷有一種心態,在這里你不必為失敗而背負污名。”
第二是容忍失敗的文化。在硅谷,失敗并非一件羞恥的事情,反而可以作為寶貴的經歷寫入簡歷或者BP。紅杉資本的創始人唐·瓦倫丁曾說:“在硅谷有一種心態,在這里你不必為失敗而背負污名。”在這里,創業者、投資人都不懼怕失敗,也從不鄙視失敗者,他們共同的想法是:你可以失敗,但一定要快點。
第三是顛覆式創新的文化。在硅谷,人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是無常的。大公司輝煌如雅虎和網景,也會衰落;而新創的小公司常常有可能在幾年之間成為新的領袖。在硅谷,如果有誰說那件事是不可能的,那么第二天就會有人創立公司來干這件事。
第四是近乎瘋狂的自由主義文化。從嬉皮士到垮掉的一代,硅谷所在的灣區一直是美國反主流藝術家的大本營。從愛之夏游行到Burningman聚會,這里是美國最瘋狂的狂歡之地。有人曾評價說:“洛杉磯最熱鬧的派對放大1000倍,也抵不上Burningman。”在硅谷,還有一個流傳甚廣的段子,說埃里克·施密特之所以能成為谷歌的CEO,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是候選人中唯一去過Burningman的人。瘋狂的藝術家們成為了創業家、科學家們的靈感來源,這一自由開放甚至是反商業的藝術氛圍,在灣區歷經近百年,經久不衰,這也是世界其他地方難以復制硅谷的關鍵要素之一。
(本文摘自新近出版的《硅谷百年史——創業時代》《硅谷百年史——創新時代》《硅谷百年史——互聯網時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