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白鹿原（二首）

◆ 白 麟

回望白鹿原（二首）

◆ 白 麟

鹿 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詩經·小雅·鹿鳴》

呦呦鹿鳴

從南山里傳來

給原上勞作的人們

帶來些許安慰

哦，是神鹿光顧的原野

風水通順的原野

人勤春早

沒有理由不好好干活

莊稼自然也沒有理由

不好好結果

幾千年風雨過后

耕讀傳家的傳統

如同白鹿的神話

依舊緩慢地在原上流傳

頭頂是巍峨秦嶺

腳下是錦繡長安

只有不甘落第的秀才

還隱居在這片臺原上

以圖東山再起

我們這些上原采風的詩人

就著仿古老街的吆喝

興致盎然地談笑 吟詩

附庸風雅

算不算鹿鳴

原上原下

原上原下

原來就一河之隔

我頭一回來這里

也是一念之差

原上的有些村莊依舊清貧

卻一直流傳吉祥的神話

農家日子苦澀

和秦嶺一起豢養的城市竟與日劇增

從何時開始，漢唐風還是明清雨

原上漸漸人去樓空

原下聲色犬馬愈酣

一對父子反目

千年不再相認

只是，收養罪人子女的太陽村的招牌

和記敘神鹿故事的碑石

偏偏湊在一起

一再刺傷過往的目光

如同寒門潦倒的父老

還在收養可憐的棄子

這情形該不該叫

雪上加霜

人生就是這樣

浮時追慕塵世里的榮華

倦了就渴望重返高地

回到久違的故鄉

或許心上的故鄉還殘存著泥土

最初的安詳

回望白鹿原

原上白鹿的傳說還能延續多少年

我不得而知

但原下“八水繞長安”

已成遠去的神話

曾是折柳送別的驛站

該不會成為掩埋鄉村的墳塋吧

眾聲祈福白鹿原

請允許留下我一個初來者

小小的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