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武的詩

□段文武

段文武的詩

□段文武

洗澡

我們跳進河里時

月亮已經先到了

那時候

月亮還小

經常跟我們一起洗澡

都光著屁股

追飛機

先是耳朵看到然后

眼睛盯上了

我們拎起書包開始追

追呀追

如果不是前面的

雞冠山擋了

就追上了

飛機

被我們追得都

冒了白煙

請假

老師

我肚子疼

請個假

那時候

經常肚子疼

好像世界上也

沒有

別的病

把牛找丟了

把牛

放丟了

去找牛

看到一棵山楂樹

被留住了

爬上樹摘山楂

把找牛找

丟了

山下媽媽喊

二小子

牛回家了

你丟哪去了

雀斑姑娘

臉上長雀斑的

姑娘

我長大了一定

娶了她

小小雀斑

是她為我

長的

記號

稻草人

真的

肯定是它

我在秋天的谷田里看到的

稻草人

現在走在村頭的

雪地里

我十分認得它

穿著露著空肚子的

舊軍大衣

腰間扎著一根

稻草繩

只是

這時候它

手指上多了一支

掉著火星的

卷

小樹林

我們小孩

常鉆進去

捉螞蚱也捉

迷藏

有一次

還捉了一個

大哥哥一個

大姐姐呢

惹禍

用石頭

砸湖水

把湖給砸裂紋了

用彈弓打飛機

把飛機打冒煙了

用雞蛋砸石頭

把石頭砸出腦漿了

用火柴點稻草人

燒出一個大真人

追我來了

愚公移山

我問大人

愚公老爺爺挖山

多么累呀

怎么不搬到

山前住呢

大人說

戶口不好移

農具

犁

鎬頭

鋤頭

鐵鍬

我數了數

家里有這么多

農具

對了

差點忘了

還有

父親

故鄉

故鄉

沒有什么了

有一座山

是大家的

有一條河

是魚兒們的

有幾座石碑

是故人的

老家

草房子

三間

豬舍挨著雞舍

好鄰居

一條狗和

一只貓

都沒人寵著

各有各的勞動

前院一棵棗樹

后院一棵梨樹

互不類屬

各結各的果

家人進進出出

跟住在屋檐下的燕子

一天打好幾遍

招呼

窮

大伯說

他窮得

只剩下屋里的幾個

孩子了

我進屋看了看

幾個孩子窮得

只剩下幾雙

大眼睛了

養了一河石頭

河干了

我去看了看

一群一群的

石頭

聚堆兒

聊天

曬太陽

原來

有水時

河里養著

魚也養著

一河的

石頭

苦菜花

我對苦菜

有太深的了解

只知道它

出身是苦的

至于它

開花的事

在整個春天

也上不了頭條

頂多是個花邊新聞

但有一點

我們應該記著

苦菜花是北方春天一個

最早的

微笑

釣魚

魚也在釣我們

魚用魚做誘餌

一步一步把我們拉進水里

將一下午的好時光

一條一條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