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今年春將盡
——重溫大轉折時代

劉效東

莫道今年春將盡
——重溫大轉折時代

劉效東

朋友，還記得那個時代 ，還記得那個時代的激情嗎？

“把被‘四人幫’耽誤的時間奪回來”——一九七六年歲末，隨著“四人幫”被粉碎，一個全新的時代開始了。從夢魘中蘇醒的人們一下子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學習的熱情、工作的熱情、放眼未來的熱情、胸懷天下的熱情。報刊雜志、大街小巷、廠礦企業、機關學校，隨處可見“把被‘四人幫’耽誤的時間奪回來”這樣的標語、口號。如大旱之望云霓，對文化知識的渴望成了那個時代人們普遍的狀態，各種文化補習班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工人、干部、教師、學生、返城知青、待業青年，各行各業的人們紛紛走進了電大、業大、函大，“學習成就未來，知識改變命運”喊得山響，文憑成了“搶手貨”，擁有文憑的人成了那個年代最讓人艷羨的群體，誰能拿一塊“半導體”收音機就讓同伴垂涎三尺：除了收聽廣播外，它的主要用途是用來學英語。一九七七年底高考的恢復將這種社會思潮推向了極致，毫無疑問：那是一個讀書的時代、學習的時代。

“團結起來，振興中華”——一九八一年三月二十日晚，世界杯男排亞洲區預選賽的決賽在香港伊麗莎白體育館舉行，中韓兩國對陣，勝者將代表亞洲出征世界杯。中國男排在落后兩局的不利局面下，絕地反擊，奮力拼搏，汪嘉偉的背飛、沈富麟的妙傳、胡進的攻防，再加上宋世雄那鏗鏘有力、行云流水的解說，讓年輕人如癡如醉、熱血沸騰，最后中國男排以五比二的比分將韓國淘汰，昂首挺進世界杯。比賽結束，按捺不住激動心情的北大學子當晚就在燕園舉行了歡慶游行，并喊出了“團結起來，振興中華”的口號。北大學子的這一吶喊，既喊出了全國人民期盼祖國強大的心聲，更表達了那個時代青年們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沒有人懷疑他們的真誠，沒有人嘲諷他們的熱情。毋庸置疑，“以天下為己任”是那個時代青年大合唱中的主旋律。

“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更待何時”——一九八一年十一月，第三屆世界杯女子排球賽在日本舉行，中國女排頑強拼搏，連克勁敵，榮獲冠軍，開創了我國大球首奪冠軍的新篇章。消息傳來，舉國歡騰。袁偉民、郎平、孫晉芳、張蓉芳、陳招娣、周曉蘭、梁艷成了那個時代的絕對英雄和全社會偶像。在國門初開、百廢待興之際，女排精神——“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更待何時”激勵了一代人，向女排學習成了那個時代全民的共識和自覺自發的行為。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一九八零年八月，由谷建芬譜曲的《年輕的朋友來相會》與廣大歌迷見面，此歌一出，立即傳遍大江南北：“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歡歌笑語繞著彩云飛。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于誰？屬于我，屬于你，屬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輩……”，歌詞簡潔明快，朗朗上口，很合歌迷的口吻，但這種非愛情題材歌曲能迅速躥紅，今天看來還真有些匪夷所思，而這正是八十年代所獨有的精神特質：年輕人看重個人的前途，更看重國家的命運和民族的振興。

……

當一個社會處于新舊交替的大轉折時，這個時代的人們往往就有了“高蹈”之處：滿懷憧憬和理想；將個人前途和國家命運緊緊聯系在一起。八十年代的青年堅信：只要努力就會有一個美好的前程，因此他們絡繹不絕地走進了學校；只要拼搏就會改變國家的命運，因此他們喊出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時代最強音。整個八十年代，活力四射，“生氣淋漓”，沒有人懷疑：“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偉大的祖國，該有多么美，天也新，地也新，城市鄉村處處放光輝……”何其豪邁、自信、樂觀！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當我們再相會時，是否看到了“天也新，地也新”？河流污染、水土流失、交通擁堵、霧霾肆虐正撲面而來；是否看到了“城市鄉村處處增光輝”？一群群“房奴”、“蟻族”、“屌絲”，正蜷縮在城市的個個角落，哀傷地唱著“春天里”。縱然“高富帥”、“白富美”們也被新三座大山（房產、教育、醫療）壓得氣喘吁吁，疲于奔命，只有極少數如官僚政客等既得利益者們在“跛腿改革”的盛宴中狂歡！環顧當下，崇高被世俗取代，使命被自私俘虜，理想被平庸招安；道德淪喪，信仰遁形，物欲橫流，階層固化，責任感和使命感已無處可尋。一個社會最可怕的景象正在我們身邊上演：當知識不再改變命運，當學習不再成就未來，年輕人變得迷茫、困惑、無奈，繼而狂躁、憤懣、不安，對政府、對社會、對他人充滿了怨懟和仇恨：仇官、仇警、仇富，甚至仇父母、仇導師、仇舍友……當個體生命對自己的前途都不抱任何幻想時，何來對國家、對民族、對社會的信心？

我們亟需反思，造成當下社會狀況的原因究竟何在？回顧三十多年來我們所走過的改革歷程，不難發現：重效率輕公平，重經濟輕政改的發展模式是萬惡之源。畸形的生長只能造成畸形的人格、畸形的道德、畸形的金錢觀和畸形的價值觀——沒有科學的發展哪來和諧的社會！

“多難興邦”，一個強大的民族之所以歷經萬千磨難而屹立不倒，很大程度就在于她善于總結經驗教訓。重溫歷史，回顧過去，要激發青年的動力，要燃起青年的熱情，要重拾青年的信心，只能寄希望于“深化改革”、“依法治國”、“從嚴治黨”——舍此，別無他途。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夢”的實現已為時不遠：莫道今年春將盡，明年春色倍還人……

到那時，“年輕的朋友”再相會！

作者單位：山東省濰坊商業學校 26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