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靜
聆聽《冰與火之歌》的“空間”奏鳴曲
薛 靜
美國史詩奇幻作家G.R.R.馬丁,用“空間”為其小說《冰與火之歌》打造了恢宏浩瀚的空間背景,跨度極大的歷史時期;這里的“空間”,積極構筑小說文本敘事結構的同時,還充分地表現了敘事的“時間”,成為其敘事過程中最為恒定的線索和內在的邏輯統一,這一切都使得該小說在敘事整體上呈現出一種強烈的“空間化”追求,演繹著一曲“空間”之歌。
作為美國當代史詩奇幻小說的扛鼎之作,《冰與火之歌》充滿著大量相互關聯的“奇幻空間”,它們是在小說敘事過程中能夠貫穿始終的唯一的恒定線索,也為讀者理解這部長篇巨制的文本提供著有利而可靠的依據。它們理所當然地成了小說文本在敘事中最為核心的、主導性的敘事語言。“空間”,這一敘事語言,以其具體、形象和可感知的特征,在小說文本的敘事過程中被幻化成一種內在“邏輯”和“秩序”。同時,這些“空間”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作者實現其作品敘事結構復雜化和多面化最為至關重要的元素。
韋利斯.A.科特在其著作《現代小說的地點和空間》中曾將“敘事語言分為四類,即敘述者(narrative language of teller),人物(narrative language of character)、行動與事件(narrative language of action and event)以及地點與空間(narrative language of place and space),這四類敘事語言構成小說的敘事話語,通過這四類敘事語言共同作用、相互交織完成小說的敘事,盡管四類語言共同組成小說的敘事,但在具體文本中,各項所起的作用是不等的,其中任何一項可能在小說中起到基礎性甚至決定性的作用”。事實上,在小說《冰與火之歌》的敘事過程中,“空間”相對于其他三種敘事言語所起到的作用,都是更為基礎性和主導性的。尤其是小說的時空背景可以追溯到“維斯特洛大陸”12000年前的歷史,所涉及的人和事遍及“維斯特洛大陸”的各個角落。在如此悠長的時間段中存在著無數細小的時間節點,每個時間節點又伴隨著大量的人物、事件和場景的引入,再加之相關事件所發生的場所的廣袤,這就導致了觀眾很難依循時間性和因果性的敘事秩序去把握小說的全局。相反,“空間”,卻極易成為一個探究各種往昔、展示廣袤場景、呈現龐雜人物和事件及其錯綜交匯關系的最佳媒介。相較而言,“時間元素”的敘事功能卻遠遠不
及“空間元素”強大。因此,“空間”與小說文本中的其他類型敘事語言相較而言,所處的地位則更為“核心”和“基礎”。
盡管任何一部文學作品的敘事,都同時存在著“時間維度”和“空間維度”,但史詩奇幻小說中浩瀚的時間跨度,會使其繁瑣的敘事情節產生平鋪直敘、過于冗長單調的效果。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作者更多是采用“分解”和“重組”敘事的“時間性元素”,運用“時空交叉”和“時空并置”的方式來消解敘事的時間流、打破歷時性的線性敘事束縛。在小說文本中經常可以發現:伴隨著創作的深入,不斷地有眾多的“空間場景”被并置起來,大量的“人物”和“情節”跟隨著不同的“空間”發生轉移,并頻繁而持續地發生著置換,“時間”的鏈條在這里已經被切斷、消解了。“‘這里,邏輯關系和時間關系都退居次要地位或者干脆消失,而其結構組成依賴于各因素之間的空間關系。’當然,在空間鏈接中,整體中的局部或局部外的整體的時間因素還是存在的。”
此外,相當多的事件往往是在同一時間內發生的,而“空間”的“共時性”(Simultaneity),卻有著“時間律”和“因果律”的線性敘事所難以超越的、可敘述紛繁雜蕪的事件以“邏輯”和“秩序”的能力。此時的“空間”因被賦予了某種能量,而變得不再那么空洞,它們不止是表達的險象環生、善惡之戰或炫目多彩的空間場景,更主要的是擔當著小說文本敘事中最顯而易見的恒定“線索”。即便是再錯綜復雜的情節線索,依據“空間”的“方位性”順序,按照“空間”的連接序列,經由“空間”的“整理”,也會變得井井有條,同樣會邏輯有序地、同時地呈現在讀者腦海中。這就是“空間”的“共時性”和“方位性”特征所發揮的強大作用,這種功能是“歷時性”的“時間”遙不可及、無法替代的。“空間”的“突出”,使得“時間”相對“弱化”,但“時間”與“空間”從來都是相依相存,不可分離的,無論哪一類小說,它們的敘事都是既是時間性的,又是空間性的。
可以說,“史詩品格”使得《冰與火之歌》這樣的史詩奇幻小說故事體系極為龐大,其中所涉及的“人物”和“地點場景”也極多,而繁雜復合式“情節線索”必然會要求這類文學作品的敘事結構同樣“復雜化”。因此,作為這類鴻篇巨制的史詩奇幻小說,如何將紛繁龐雜的人物、情節線索以及地點場景,完整地、有序地、系統化地引薦給觀眾,其敘事又不顯得混沌模糊、雜亂無章,便成為了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顯然,依循“時間”的“歷時性”和“因果邏輯”的關聯,來組織敘事事件、確定敘事秩序,已經完全無法應對這種“史詩級”的奇幻劇作,同時也會使影片顯得瑣碎冗長。相反,“空間”對多個情節線索的“平行”或“并置”,卻可以使其敘事結構嚴謹清晰,從容應對這種長篇巨制小說所要求的復雜性敘事。這里的情節線索并不是隨意地被“并置”和“平行”的,其中看似分割打亂的諸多情節,卻是按照某種“特定邏輯秩序”形成,而各個情節線索的安置,均依據“架空的第二世界”的“空間連接:序列按空間關系或空間位置組合”來構筑出整個影視作品的敘事框架。情節線索的主副線,無論如何復雜地交織匯合,小說文本的敘事均為高度地統一。
“空間連接是對傳統的時間、因果連接的反叛,同時也是對敘事結構的一種探索。”在小說《冰與火之歌》中,三條副線分別為:七國之間群雄內戰紛爭;絕境長城上穿黑衣的“守夜人”,奮起抵御野人和異鬼的入侵;海峽對岸,小龍女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野心重返維斯特洛大陸;三條副線與“爭奪鐵王座”這一核心事件緊緊相連、息息相關,按照“桔瓣式”的空間形式,一同完成了小說敘事框架的架構。與此同時“空間”也確保了小說文本的敘事框架的穩定和連貫、嚴謹和有序。“空間”,在其文本的敘事結構藝術之中扮演著全新的角色,從多個層面完成了相同價值、但意義不同的故事情節線索的“平行”和“并置”,完成小說敘事結構的構筑的同時,又增強了作品的“復雜性”,以及時空交錯所產生的“神秘性”。
總之,“空間”,使得史詩奇幻小說《冰與火之歌》的層次化、多樣化、復雜化的特征,得以邏輯性和體系性地表現,并直接生動深刻地把該部史詩奇幻巨著演繹成為一首動聽的“空間”之歌。
作者單位:吉林化工學院外國語學院 13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