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暮雪（組詩）

張婧

燕山暮雪（組詩）

張婧

在風中，左耳是溫暖的

風，其實是個輪回

吹著吹著祖父就遠了

吹著吹著唐朝就消瘦了

吹著吹著，河開雁來

風中，身體扭曲著

臉壓縮得模糊不清

但左耳是溫暖的

陽光下響起轟隆或細碎的對白：

是春雷？

是萬千條江河？

也許是蝴蝶從蛹中醒來

在風中，想著

某朵花，一點一點紅

再一點一點打開

故鄉的月色

明月照耀

群山落定塵埃

這樣的月是故鄉的月

月色下的池塘，鴨子歡唱

積雪的山坡、酸棗林

灶間的煙火

我們的嬉戲，爺爺的吆喝

這樣的月色越來越多

不斷與現實重疊

故鄉

窄成風，又寬大

如旋渦

總是輕輕，蕩漾我

石頭心

燕山的這頭是石頭做的

棱角分明

但曾有棗紅枝頭，風吹蘭泉

雀唱好聽的歌，云下飛旋

后來炸藥轟響

山坡斷裂

裸露的胸膛飛出了碎片

一萬顆石子，三萬聲哭泣

他滑倒在高架橋和柏油路上

砸痛失血的臘月

那天大寒

那時他的心凍得生疼

北風一陣一陣呼喊：

燕，山

燕，山

燕山暮雪

無疑，燕山是喜歡雪花的

風開始斜的時候

他就準備好了巨大的寧靜

任2016年的第一場雪

沿著剛剛畫好的

城際高速線

漫過天下第一關、故宮和

蜿蜒的海河

燕山潤濕了

海也潔白了

雪花不依不饒鉆進暮色

樹根、鐵軌和北戴河的海螺

大興機場，村村通公路，麥田和

大楊樹上花喜鵲的窩

雪消門外千山綠

也就差3個月了

張婧，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主要作品有詩集《如雨年華》（合著），文藝理論著作《中等職業學校文化建設實踐與研究》。另有詩歌散文作品散見《詩神》《大河詩歌》《散文百家》《中國教育報》《長江詩歌》《國家詩歌地理》等報刊雜志，《祖先和我一起歌唱》獲全國首屆女子詩歌大賽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