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戲〔組詩選三〕

榮 榮

獨角戲〔組詩選三〕

榮 榮

獨角戲

今夜，她是自我斗酒之人。

舉杯邀明月，左手敬右手。

今夜，她是自我寬慰之人。

內心藏著一個傾聽者，也年過半百。

年過半百她最想說的還是身體：

這是我一直在糟踐著的……

它在潰敗，時間源頭里的一個逃兵……

酒過三巡她的身體又沉了六分：

我想知道它的秘密。

欲望如何生成，羞愧又能躲向哪里？

而許多情感突然不見了，像雨水落入山川。

這讓我相信，身體里也有一個汪洋。

遺忘，真是復原的惟一良方？

她的身體繼續下沉靈魂也沒有逃離。

干杯！分裂已久的身心今夜同樣疲憊。

它們終于坐到一起，一對交惡多年的老友。

念奴嬌

如此急切他用鏡頭捕獲了那么多荷花

仿佛它們只是歇息于寬大荷葉之上的只只小鳥

而她只是想辨認這一朵與那一朵

哪一朵更恣意更無顧忌

那一夜她的睡姿像極了一朵荷花蜷曲

而他知道她捂緊的身子里裝有多少蜜

那一夜湖畔的寢房在水聲里舟行千里

他擔憂著隔夜荷花上的蛛絲和涼意

她想象著幾次花落

而晨光也來得急切了些他們相視一笑

對于相聚中又將開始的一天

她欠他一個梳妝他欠她一個擁抱

如塵

她愛所有無法駕馭之物

而他恰好相反：“聽我的！”

一場情事越來越是專制之劇

她選擇等待寬容諒解

選擇渺小他日漸的疏離

選擇猜謎：他的言說里藏著怎樣的

匕首下一步又會有怎樣的雷霆？

但挾持她的或許并非是他

更是這些選擇之果

溫順之物只有一種匍匐姿態

她也曾自我辯解：人生不易

非凡的堅韌與耐心也緣自艱辛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