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昀沛
一盞白瓷茶碗置于身前,茶壺微傾,清澄的茶水緩緩升起氤氳,點點水花濺上碗壁,隨即便被吞沒。
“呼!”一口氣息落于碗中,薄霧隨之飄散,一絲清香從虛空中彌漫。
不知何時才能如此安閑,無事無思,無牽無掛,好像整個世界都與我無關,所有的只是自己與一碗淡茶。茶碗人手,溫熱從指間傳到身體,茶湯入口,一絲苦澀與愜意傳來。溫熱襲遍全身,點點汗水從額頭浮現,此時我只感到清涼與暢快。
如果說唐人煎茶是古典主義,宋人研茶為浪漫主義,那么我們現在只能體會明清先輩的現實主義了。我們就像風箏,是如此幸運,又是如此悲哀。幸運的是社會的自由永不會斷,悲哀的是社會的羈絆也不會斷——即使你的胛骨碎裂也無法擺脫它的束縛。
茶盡,復傾,盞滿,興致足,欲飲,又覺時間無,微嘆,起身,離席而去。
時間都去了哪兒,思緒飄飛之間便已流逝,分針都還未歸位,卻不得不回到“之乎者也”的大軍中去,那片曾經多么安寧、閑適的土地,如今也如一臺機器一般,再也不能讓人感受到真正的寧靜。
回憶從前,一個人坐于夏日涼亭之下,取出茶餅,置于鐵網之上,微火烤之,香氣四溢,暑氣仿佛已離亭遠去。行人用手揩汗,我卻近火煮茶;亭外景物如置于滾滾沸水之中,我開壺蓋,識茶香;亭下孩童水中嬉,我復傾盞亭中飲。
身處寧靜之中,得超然世界之趣。多想再捧起一盞清茗,不,應是捧起一份溢著淡香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