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綁架者

馬偉

亨利在這小座城是個有點名氣的葡萄酒商，他和他的夫人有一座不小的葡萄酒莊園。星期一的早上，他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寫著：“尊敬的亨利先生，我們將于本周六上午10點綁架您的兒子，贖金10萬英鎊。”亨利心想這定是誰搞的惡作劇，把信扔了。星期四的早上，他又收到了同樣的一封信，上面內容一模一樣。這回他有點擔心了，于是就把情況告訴了警長。警長聽后大笑著說：“哪里有綁架人先告訴綁架時間的，我當警察20多年了，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案子。這周六我親自去，順便嘗嘗你那82年的拉菲。”

有了警長的保護，亨利覺得踏實多了。星期六早上9點，警長如約來到了亨利家。警長、亨利還有亨利的夫人琳達和貼身侍女露絲呆在他5歲兒子的房里，小亨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如繼往地玩著，亨利陪著警長喝起了葡萄酒。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快到10點了，大家都緊張地看向小亨利屋子里的掛鐘，當時針指向10點鐘時，連平時很安穩的警長胡子也翹了翹。這時門外有人喊了起來：“抓住了，綁架犯抓住了。”亨利和警長沖了出去，只見一個人被亨利的仆人抓住了，旁邊一個袋子里有繩子、刀具和面罩。

那個人大叫著：“你們要干什么？”

亨利問道：“你為什么要帶這些東西？”

“一個人雇我帶這些東西來這的，他要求我9點50分準時送到這里。”那個人說道。

“9點50分，現在不是10點嗎？”亨利說道。這時教堂的鐘聲響起來了，現在才是真正的10點。亨利和警長連忙跑回小亨利的屋里，只見夫人琳達和露絲倒在了地上，小亨利不見了。

這件事一下子成了這個城市的頭條新聞，警長為這件事悶悶不樂，綁架案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最糟糕的是他現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正在發愁，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人，那個人用圍巾裹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智慧的眼睛，可警長一看到那雙眼晴，就立馬興奮地叫道：“莫里探長，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當然是你那件震驚全市的案子，我對它很有興趣，快說說怎么回事吧。”莫里說道。

當警長把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后，莫里皺著眉頭問道：“那封綁架信還在嗎？”

警長說道：“當然，這封信一直保存在我這里。”莫里接過信仔細看了起來，然后他把紙對著陽光照射了一下說道：“這封信上的內容是用4臺打字機拼湊上去的，而這張紙卻不一樣，這是本市剛進的一種新紙，它硬度大，書寫流利，但是價格偏貴，所以買的人并不多。而賣這種紙的店鋪據我所知在本市就只有兩家，其中有一家離亨利家并不遠，我們可以先去那里查查。”

警長沒想到莫里只看了一封信就找到了線索，他和莫里迅速來到了離亨利家最近的那家店鋪。莫里說的那種紙就在柜臺里，可是店長說出來的話卻令他們很失望，這種紙自從上柜以來因為價格太貴就沒有賣出去過。當莫里和警長走出來準備上車的時候，店長突然跑了出來，他說道：“前段時間有個女人來買東西，當時我沒有零錢找給她，想以店里的貨物抵給她，最后她看上了這種紙并拿走了10張。”當警長要求描述她的長相時，店主卻又搖了搖頭：“那天風很大，她裹得很嚴，根本看不清她長什么樣。”剛有的線索又中斷了，警長沮喪極了，莫里卻說道：“現在我們至少知道有個女人了。走吧，我們去看看現場。”

現場封鎖得很嚴，當天的東西都一動不動地擺在那里，包括警長和亨利喝剩的半瓶酒。

“你執勤的時候還習慣喝上一杯？”莫里笑著問道。

警長不好意思地笑笑，莫里又抬頭看著屋里的掛鐘：“你說這個鐘提前了10分鐘？”

“是的。”警長回答。

莫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說：“現在仍然是提前10分鐘，說明這個鐘并沒有壞，是有人故意把它撥前了10分鐘。那個被抓住的綁架犯呢？”

“他還被關在牢里，據他供述，他只是接了一個電話，按對方要求的時間、地點送的貨。”警長說道。

“我們先去看看兩個受傷的女人。”莫里說道。

他們首先到了露絲那里，露絲躺在床上，腦后的淤青還清晰可見。她回憶道：“當時亨利先生跑出去不久，我和夫人去撿小亨利的玩具，當我蹲下去的時候，腦袋被重重一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過了一會兒，我醒了一下，似乎隱約聽到窗子開的聲音，并聽到一個男子粗魯的聲音，接下來，我又昏迷了。”

莫里又去問候琳達夫人。莫里看了看她的傷口，傷口在腦側，擊打面沒有露絲那么明顯。夫人說道：“當他們跑出去的時候，小亨利的玩具掉到了地上，我去給他撿的時候，不知為什么腦袋突然一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里和警長再次回到了案發現場，他打開了窗戶，試著爬了出去。小亨利的房子在二樓，亨利怕孩子調皮，窗戶能開的部分很小。他又到樓下看了一圈，墻上并沒有明顯的痕跡。莫里拿來了一壺水，輕輕地在墻上灑著，墻上慢慢地顯出了兩個釘眼。

莫里仔細地看了看釘眼說：“這是馬蹄釘，而且是前兩天剛打進去不久，有人用泥把它糊住了。”

“兩個釘子眼能有什么用呢？”警長不明白。

“好了，我們再去問問亨利情況吧。”莫里轉移了話題。

亨利因為失去了小亨利而很痛苦，但他并沒有拒絕莫里的詢問。

“那只掛鐘很早以前就放到小亨利的房里了嗎？”莫里問道。

“不，上個月才放到小亨利的房里，那小家伙喜歡看鐘，所以才把掛鐘放到了他的屋里。”

“你家里有馬夫嗎？”莫里問道。

“沒有，只有一個花匠。”亨利說道。

“那您的手頭寬裕嗎？”莫里又問道。

“為什么要這么問？”亨利不明白。

“沒什么，只是擔心您湊夠了贖金沒有。”莫里說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雖然我太太平時小氣點，但在這時候，她肯定會拿贖金的。”亨利說道。

莫里和警長再次回到了小亨利的房子里，莫里拿著半瓶酒問警長：“這瓶酒感覺怎么樣？”

“沒有想象中的好。”警長回答。

“喝完后有什么感覺嗎？”莫里繼續問道。

警長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說：“喝完后好像有點興奮的感覺。”

“那這杯酒是誰的呢？”莫里指著一個盛滿酒的酒懷。

“那是琳達夫人的，她擔心孩子的安危，所以一囗酒都沒喝。”警長回答。

“那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呢？”莫里問道。

“聽說她是一個很吝嗇的人，那天還是因為小亨利，她才同意開酒招待客人的。”警長回答。

“那么亨利平時的日子一定也很局促了。”莫里說道。

“我想應該是吧。”警長回答。

“好了，把大伙召集到小亨利的屋子里吧，我想我已經知道誰是綁架小亨利的人了。”莫里說道。

大伙聚集到了小亨利的房里，莫里開始說道：“當亨利和警長沖出去的時候，房間就剩下夫人、露絲和小亨利了，對嗎？”大家都點了點頭。

“接下來呢，夫人被擊倒昏了過去，而露絲你也被擊倒了，但昏迷中你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和開窗的聲音，是這樣嗎？”莫里問道，露絲點了點頭。

“我打開了那扇窗戶，并試著鉆出去，但是這個窗戶非常小，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是很難從這個窗戶鉆出去的。問題就出在這了，他是怎么把孩子弄出去的呢？當我到了樓下，看到了馬蹄釘眼，一下就明白了。樓下一定有人接應，他用馬蹄釘固定了一張網，孩子從窗戶掉下來落到了網里，那個男人隨后也從窗戶逃走了，應該是這樣吧？”這時候，屋里有的人點頭，有的人不吭聲了。

“可是后來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案件，發現了一個細節，使我推翻了以前的想法。”莫里說道。

莫里突然問琳達：“露絲前幾天有沒有生病？”

琳達說道：“案發前一天，露絲說她頭痛，我便讓她休息一天。”

“噢！明白了，她的確該好好休息一下，因為她的頭在案發前已經被打傷了。”莫里大聲說道。

莫里突然掀起了露絲頭發，一個圓形的傷囗暴露出來。

“這個傷口是被種花用的皮錘打的，被這種皮錘打傷的傷囗要經過兩三天才能顯現出來。而夫人您頭上的傷囗呢，是方形的，那么說，應該是另外一種兇器造成的。兇手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更換兇器，而且這兩種兇器都不適合襲擊人，所以我判斷根本就沒有這個兇手。”莫里說道。

莫里突然轉過身問露絲：“我說得對嗎？”露絲不說話了。

莫里繼續向露絲問道：“你能把你的鞋給我看看嗎？”看著露絲不動，莫里繼續問道，“用你的鞋后跟襲擊夫人，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露絲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然后鎮定地說：“到目前為止，您說得都對，是我和花匠綁架了小亨利。只有一點，我是先迷暈了夫人，然后才用鞋后跟襲擊了她。”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為什么要迷暈她呢，是因為她沒喝那杯酒嗎？”莫里說道。

露絲臉色一下子變了：“這和酒沒有關系。”

“這酒味道和真的拉菲差了一點，但是喝了后，情緒會出現短暫的沖動現象。本來你計劃只有你一個人受傷昏迷，你提前一天讓花匠用皮錘擊昏了你，傷囗會推遲兩天出現。但是夫人沒有喝酒，所以也沒有和他們一起沖出去，于是你用手絹沾了迷藥將她迷暈，再把小亨利扔出了窗外。花匠在樓下用網接住了小亨利，然后你再用鞋后跟擊打夫人的頭部，造成兩人同時被擊昏的假象，但是傷囗的形狀暴露了你。至于這酒里的藥，我們就要問問亨利先生了。”莫里說道。

“這和先生沒有關系，是我一個人干的。”露絲著急地說道。亨利輕輕地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然后慢慢地說道：“酒里的藥是我下的，本來我想將情況報告給警長后，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了，沒想到警長真的要來。于是我改變了計劃，將掛鐘撥前了10分鐘，并提前打電話找來了一個假的綁架人，要求他在9點50分到我家門口。隨后我在酒中下了藥，警長喝了這種酒后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聽到喊叫聲后就會和我一起沖出去，露絲就可以按計劃騙走小亨利了。但是夫人一直沒有喝酒，我很著急，當我看見露絲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了，我就知道她有解決的辦法了。后來發生的事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可是你們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嗎？因為有個孩子已經等不及了，琳達為了霸占莊園，將她的侄女從莊園里趕了出去。有一次露絲在外面看到了她，將她的情況告訴了我。她沒有生活來源，非常可憐，我平時一直在救濟她。現在她的女兒突然生病了，孩子還非常小，病得奄奄一息，急需一大筆錢來治病。她來找過我的夫人，可是她卻一分不給。我不能看著一個孩子就這樣病逝，于是只好策劃了這個綁架案來救她們母女倆，真正的罪犯應該是我的夫人。”

案件終于破解了，小亨利又回到了大家身邊。經過法庭裁決，亨利被判無罪，當場釋放，而琳達卻受到了嚴重的道德譴責。還好，亨利侄女孩子的病最后治好了，她們在大家的幫助下又搬回到了莊園里。